“一个都不能丢下，要让他们能有好的未来”

9月7日上午8时，陈传斌准时走进教室，开始一天的教学工作。10岁的陈烨已坐在教室里等待了，他是学校唯一的学生。陈烨的奶奶彭慧霞在窗外站着，她是学校唯一的陪读。

这里是位于湖北省宜昌市五峰湾潭镇锁金山村六组的武钢大面希望小学，学校东北角，一面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格外醒目。与其他学校不同的是，这儿听不到朗朗的读书声，也没有孩子们嬉笑打闹的身影，因为整所学校只有两个人：一位残疾老师和一名残疾学生。

↑上体育课，学校的操场上就陈传斌、陈烨、彭慧霞三人。

↑学校围墙上学生的涂刻。

↑陈传斌只有一个胳臂能用，早上起床穿衣比一般人要麻烦许多。

五峰湾潭镇位于武陵山脉最深处，从宜昌出发到镇上要翻过几座大山，约3个小时才能抵达。从镇上到锁金山村，还要驾车走40多分钟的乡村山路。“之”字形的盘山公路，或多或少地阻挡了这座山村与外界的交流。

走进学校，一座三层教学楼，一座五层宿舍，校园不大但很新。今年58岁的陈传斌是该校唯一的老师。他因3岁时的一次治病不幸造成左臂残疾，右臂也伸不直。1978年，高考失利的陈传斌经村里推荐，在村办小学当上了民办教师。“当时18岁，没想到一干就是40年了，1983年我还考上了省师范函授大学，成为全县第一个考上函授大学的残疾老师。1996年9月正式转为公办教师。”陈传斌说。

↑每天陈传斌都会按时敲打上课铃。

↑每到一段时间，陈传斌就会把学校废弃的教室打扫一次。

↑夜晚，陈传斌还在为第二天的课程做准备。一年多来，陈烨的语文课也就是学好这几个字。

↑电话是陈传斌唯一和家里人联系的工具。

9月7日上午第一节是语文课，陈传斌在黑板上写了一排大字：“我叫陈烨，今年十岁。”写完字后，陈传斌用手指着黑板上的字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我叫陈烨，今年十岁”，但坐在台下的陈烨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树叶出神。10多分钟过去了，陈烨在老师的不断提示下才从嘴里发出了一点微微的声音“我叫陈烨”。一堂语文课就这样过去了。

下午6点，陈烨在陈传斌和奶奶的带领下在操场里慢跑。偶尔，陈传斌也抽空拿出手机和家里的妻子联系。陈传斌的家就在学校的山脚下，但路程却有5公里。陈传斌除了周末回家，其他时间都在学校和陈烨在一起。

↑坐在讲台上，陈传斌告诉陈烨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在哪里。

↑陈传斌教会陈烨学会写“陈烨”两个字，用了半年多的时间。

“陪读奶奶”彭慧霞说，陈烨是从医院领养来的，3岁时发现不会讲话，就到宜昌、北京等大医院治疗，医生说是患有严重的自闭症，属于二级精神病。为了给孩子治病，一家人这几年花光了积蓄，可孩子没有一点好转，到了6岁还是一言不发。

听说上特殊教育学校能让陈烨开口说话，这几年彭慧霞和陈烨试读了周边的几所学校，由于种种原因，学校都没能把陈烨留下来。2017年1月，听说离家10公里外的武钢大面希望小学还有老师在教学，彭慧霞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到陈传斌，陈传斌一口答应下来，并报镇中心学校同意为陈烨办理了入学手续。　　

↑陈烨有一习惯，喜欢转动树叶，陈传斌说他在网上查了下的，这是他减压的一种方式。

↑晚上6点，陈传斌带着陈烨出慢跑。

陈传斌说：“40年来，这周围6个村庄众多的村民都是我的学生，可以说是桃李满山。我在学校除了英语没有教过外，小学的所有课程我都教过，特别是这一年，我还在网上研究学习有关自闭症小孩的教育问题。一年多来，陈烨学会了读写100多个汉字，数字会从1写到100了，变化很大，这也是我这一年多来最大的成果。”

看到陈烨的变化，彭慧霞也很高兴。她说：“我把孙子送来上学，不是想让他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小学毕业读中学，而是想让他在陈老师的帮助下多认识些最普通的字，比如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男、女，等等，想让他长大后能更方便生活，目前来看效果很不错。”

↑上课的时候，陈烨常常需要陈传斌去牵一下他的手。陈传斌说这样陈烨才有安全感。

↑下课了，陈烨会要求陈传斌拖住自己的下巴。

武钢大面希望小学是在原村里老学校的基础上新建起来的，建成于1997年，开学时有467名学生、25名老师。但后年学生和老师越来越少，2006年就只有200个学生10来个老师了，到2010年更只有18个学生8个老师。同年，武钢希望小学交由湾潭镇中心学校统一管理，希望小学的很多老师和学生都转到了镇上，但陈传斌选择了坚守。

这一“守”就在大山里守了40年。湾潭镇中心学校校长骆祚超说，早在2002年，陈传斌就已是全市的师德标兵了，他20多次获得全县和学校的表彰，更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党员。去年，考虑到周围6个村只有大面希望小学一所学校，为方便适龄儿童就近入学，教育部门决定留一位老师在大面希望小学继续承担教学工作，陈传斌又主动申请留了下来。

还有两年就要退休的陈传斌说：“哪怕这6个村就这一个小学和我一个老师，只要还有一个学生，我都要教下去，一个都不能丢下，要让他们都能有好的未来。”

↑夜晚8点，陈传斌带着陈烨巡视校园。

↑夜晚，陈传斌还会去检查陈烨的睡觉情况。

↑学校周围的山路上，常常会留下师生二人的背影。

文图作者：李风、胡光文

值此教师节之际，祝全天下的老师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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