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季节》里的底层社会:这犊子让他装的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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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妄想,响亮地想:《漫长的季节》的多主题
文/杨逍
《漫长的季节》看到第九集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真凶是谁,镜头里的那双眼睛冷静得可怕。这部披着悬疑外衣的剧,悬疑路线不是它要走的,它可以有多个主题:
1、社会:这犊子让他装的
装,这个字在民间语境中,除了伪装的意思以外,还有“为了面子而炫耀,为了自尊而虚荣”的意思,比方明明早晨没饭吃,出门拿块肉皮摸一嘴油。北京话叫装蛋,郊区叫装孙子,全国都懂装“1 3”,东北话最形象:有几个子儿,这犊子让他装的!这个类似孔乙己排出九文大钱。总之,明明不是个人物,也得活得像个人物。
社会,就是人群,人群是有鄙视链的,“装”,就是鄙视链的产物,“装”,就是权力的游戏。
“装”文化在东北体现得相当强烈。不装很难有生存空间。
为了尽可能地占有生存空间,东北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好使”两个字。那个保卫科长刑三不是说了吗,在咱们桦钢,我绝对好使,公安局在这也不好使!为了好使,有点小权就用;因为不好使,有点小事就得求人。
有点小权的靠权力好使,没有小权的就只能靠衣着、靠说话、靠忽悠、靠求人来好使。比如彪子,这个松弛、自洽、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简直可以代表东北人的群体特征。你听他说的:“九十年代大学生嘛,别的啥啥不行,气质这块必须拿捏啊。”
在这部电视剧中,“装”几乎无所不在,即使你不装,别人也会误认为你装。王响是不装的,他以为凭自己是桦钢厂二代的荣光、凭自己的劳模身份,在桦钢就是一号人物,用不着装。然而,当他撞破了厂长的丑事,反复跟厂长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厂长却以为这是典型的“装孙子”,马上跟他翻脸。
中国这种隐秘的文化,它是面子,是虚荣,是内卷,是强颜欢笑,是内心深处抹不掉的无奈,是人心无法逃脱的囚笼。求人的在装,被人求的也在装,除了最后这点自尊,人们什么都没有了。
电视剧里的对话全都在打机锋,没有一个人能心直口快地说,行贿索贿都可以用暗语。中国最善良最普通的人比如王响,也谙熟这种高超的语言艺术。邢三给他两条烟,俩人在对暗号;他又还给了邢三,俩人仍然在斗心眼。人们的内心是如此悲伤,如此愤怒,如此波涛汹涌,但表面上风平浪静。那是心和心的斗争。
王响决定不装了,他对厂长怒吼:“我是机务段年年的先进,到我儿子这辈,我也不容坏人栽赃陷害他,如果有人在这搞这些歪门邪道祸祸厂子祸祸人,最后滚的,指不定他妈是谁呢!”当然,说这种话的后果,很严重。
2、被侮辱与被损害的
“装”是一个囚笼,人们在这个大囚笼之中活着。为了光鲜地活着,为了说话“好使”,他们开始蚕食吞噬。
维多利亚出现了,这是一个有着代表性的新事物。随着这个能唱歌、能跳舞、能一掷千金、能把“装”的境界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的娱乐城的诞生,桦钢厂所构建的一切,都开始坍塌。
王响这个班组本来处于荣誉的顶端,但企业不行了,他们掉到了鄙视链的低端。他的两个弟兄也开始参与偷盗物资,保卫科长开始监守自盗,厂长和港商勾结,把厂子挖空。
在维多利亚,土鳖海哥开始欺负弹钢琴的女孩了。王阳被维多利亚扫地出门,门口招揽客人的侏儒,也开始落井下石了,跟着补上几脚:“让你骂我,让你骂我!”
在这个凶恶的世界里,只能靠凶恶解决问题。
傅卫军不是个坏人。他从小死了爹妈,自己耳朵不好,没人领养,任由他如野草一般野蛮生长。他是绝对不装的,因为“装”主要靠语言,但是他是聋哑人。他靠的是剁肉的家伙,那剁在凳子上的一下子,看得人热血贲张。这是他对付这个凶残世界的唯一武器,也是保护姐姐沈墨的唯一武器。
然而他保护不了姐姐,他可以把那个土鳖海哥一顿胖揍,可以把沈辉打断一只胳膊,然而他无法阻止这个世界变得更坏。
这个世界会好吗?不会,因为人的欲望太膨胀了,人心变得太坏了。傅卫军喜欢殷红,殷红却想傍着港商,港商看中沈墨,沈墨爱上的是王阳。殷红和沈墨,这一红一黑正好是颠倒的,一个是圣洁的女孩,一个蒸腾着欲望。殷红的变坏,让傅卫军失去了存在的理由;沈墨的被侮辱,让她以最冷静、最决绝的态度实施对这个世界的报复。
她报复了罪人,但是有罪的人太多。沈墨对病床上的大娘说:“他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的时候,你不说话;他给我拍那些照片的时候,你不说话;你是觉得不说话,就是个好人了,是吗?”
这就是社会,好人笼着手,坏人横着走,于是好人也成了罪人,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们为虎作伥。
3、小人物的“妄想”
王响这个人,谐音就是妄想,枉想。他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对厂里的一切都非常热心,他的热心是一种骄傲和自豪,那个时代叫“主人翁意识”,叫“以厂为家”,凭他技术的大拿、工作的勤恳,他真心以为自己是厂里不可或缺的人物,他真心维护这个集体,依赖这个集体,希望桦钢厂一直好下去。他对掏垃圾的老太太吆五喝六,他对侦破碎尸案热心帮忙,都表示王响那些人,真的是企业的顶梁柱,社会的压舱石。
王响是个天真、善良的人,他以为那些偷盗倒卖厂里的设备的下三滥很容易对付,他以为厂长肯定跟他一个战壕,想不到厂长更是个“大盗”。社会没有按照他预定的方向走,他的天真让他付出了巨大代价。老年的他,尽管变得狡狯的自保,但是善良本色没有变。邢三拖着个尿袋,坏人落得这样惨,他没有感到快意,反而能与他共情。人生多么荒诞,再怎么“装”,在一个尿袋面前,也装不住了。
二十年前,儿子王阳问王响:“你信命吗?”那时候王响不信。
二十年后,王响跟龚彪说:“我信命了。”
龚彪对“命运”这么哲学的词很少考虑,尽管他是个大学生。社会就是这个德行,我们改变不了什么,他看得比王响透彻,他选择了随遇而安的态度,懒散,逍遥,一切都满不在乎。尽管他也很能“装”,但是对生活乐观,他相信他能过上好日子。他瞒着媳妇偷偷买车,他养鸽子指望卖个好价钱,媳妇给人割双眼皮被敲诈十万,他乐呵呵地答应。他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女友和厂长有一腿,他选择接锅;媳妇与合伙人高兴地装修门店,他看见爱人许久不见的笑容,于是痛快地答应离婚。他善于成全别人,却跟买彩票的说自己“没那命”。
他把鸽子全都放了。在车里打开彩票,他中了大奖。
彪子的命运早就埋下了伏笔,他买的车,是被水泡过的,最后他的车仍然泡进了水里。当车飞起来那一刻,彪子是幸福的。而此前他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幸福。
马队这个刑警队长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是个真警察,侦破碎尸案是他职业生涯的唯一目标,其他让领导满意的工作,他一概不理会。于是他的小兵李群成了李局,另一个跟他一样轴的属下成了交警,他则脱了警服,成了一个跳拉丁舞的小老头。马队无法冲破体制的束缚,他是知趣的。李群更适合在社会生存。
在社会中,这三个小人物难免成为“妄想”。好在命运给了马队碎尸案的真相,给了彪子一张彩票,给了王响一个王北,给了王响一个巧云。他和巧云在出租车上的对话,将成为荧屏经典。
我叫王响,响亮的响。向前看,不要向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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