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伴侣毕竟稀罕，饮食男女其实就是婚姻做伴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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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盛与林忆莲  图源网络

灵魂伴侣毕竟稀罕，饮食男女其实就是婚姻做伴
文/宫殿楼台

一

网上传播着一段关于“行为艺术之母”阿布拉莫维奇与“行为艺术之父”乌雷的视频。看过他们在行为艺术作品《艺术家在场》中对视落泪的视频后，脑海里首先闪过的一个词就是“灵魂伴侣”。灵魂本身到底有还是没有，尚且没有定论，所以灵魂伴侣这个词也就显得比较虚幻、玄奥。假使真有灵魂伴侣的话，阿布和乌雷肯定要算一对。

两人的故事还真有几分玄奥，生于1943年的乌雷和生于1946年的阿布是同一天生日。1976年，他们相识于阿姆斯特丹，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快速坠入爱河，成为了灵魂伴侣。之后的12年里，在两人多次共同创作的惊世骇俗、大放异彩的艺术作品中，让人们强烈地感受到他们灵魂的高度认可与融合，彼此将对方视为第二个自己。1988年，两人走到了爱情终点，共同创作了最后一次行为艺术《情人·长城》，分别从山海关、嘉峪关一东一西出发，3个月徒步走完2400公里相遇拥抱，互道再见。2010年，分别22年后，在阿布表演作品《艺术家在场》时，乌雷突然出现，坐到她对面。阿布打破表演规则，与乌雷双手紧握，泪流满面，成就了行为艺术史上的经典瞬间。

乌雷和阿布  图源网络

如同灵魂总让人觉得飘忽不定一样，像阿布与乌雷这样能被称之为“灵魂伴侣”的毕竟稀罕，大体也就萨特与波伏娃、列侬与小野洋子、三毛与荷西、王小波与李银河这么几对。

灵魂伴侣，听起来就仙气飘飘，透着天使与魔鬼的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即便是做得来的这几对，也并不圆满。列侬与小野洋子、三毛与荷西分别因为列侬的遇刺、荷西的溺亡而戛然而止，如果再假以时日，最终会是如何结局也很难说。萨特与波伏娃可谓人中龙凤，两个人革命性地建立了“彼此承诺绝对坦诚，允许彼此有情人，不得有任何隐瞒，为期两年，可以续约”的透明式关系，却还是因为吃醋、猜忌，颇多龃龉。

阿布与乌雷做了八年灵魂伴侣，因为阿布不想要孩子而产生裂痕，彼此出轨，渐行渐远。分手后，因为版权、版税问题闹上法庭，互相指责，大受伤害，情节堪称狗血。

与王小波有过“爱你就像爱空气”爱情的李银河写道：“我的一生中，吃过葡萄（享受到美好的爱情），也遭遇过酸葡萄（单恋，失恋）。在这两种情况下，我都不敢稍忘，人的灵魂其实是孤独的，人必须独自一人面对人生和宇宙。一个人孤零零来到人世，再一个人孤零零离开，融入宇宙无限的熵增趋势，默默地被宇宙的一片混沌吞噬。这是人生在世最残忍的很少有人能够坦然面对的事实，即使最伟大最美好的爱情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李宗盛与林忆莲曾被认为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结婚六年后两人友好分手。有文章写到：“这段婚姻的真相是：据说李宗盛疼爱他与前妻所生的两个女儿，同时也疼爱和林忆莲生育的幼女，但是这种非常矛盾的生活环境，对于李宗盛是何等的累。生活走样，积重难返。”神仙眷侣终究没有免俗，他们的分手竟也是和俗男俗女一样的家庭琐屑，因了没有平衡好“前窝”与“后窝”孩子的关系而选择离婚。

和李宗盛、林忆莲相似的还有王刚、成方圆。成方圆因为王刚对其和前妻生的女儿在经济上付出太多而有了意见，这成为导致他们分手的原因之一。

二

关注修行的人，认为人是身心灵三体合一，也就是由身体、心理和灵魂三部分组成。身体和心理的存在，众所周知，而灵魂之有无，还没有定论。关注、探讨灵魂的，往往就是这些对人类精神生活富有极端热情、较为偏执的艺术家们，前面提到的这几对就是较好的例子，他们往往被称为精神贵族。对他们来说，追求灵魂伴侣顺理成章。而这类看上去衣食无忧、不食人间烟火、灵魂不羁的精神贵族少之又少，所以灵魂伴侣也就成了稀缺物种。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完全相通的两颗心灵，心与心之间难免会有距离，能够有所共鸣，惺惺相惜，得到些许理解和慰藉，已属万幸。要想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灵魂契合，实属奢望。

滚滚红尘中的凡男俗女，乃至那些食人间烟火、接地气的艺术家们，关注的焦点也更多停留在身体和心理层面，对于灵魂不会像精神贵族们那么执著。所以，即便有寻求灵魂伴侣的念头，也是昙花一现，考虑的长久之计就是给自己在俗世生活中找个伴，找个满足自己身体和心理双重需要的伙伴。

灵魂伴侣少之又少，而相互理解、彼此成全的恩爱夫妻却多的是，如钱钟书与杨绛、三浦友和与山口百惠、张宇和十三郎、陈道明与杜宪、冯远征与梁丹妮。

现实生活中，最普遍的是类似电视剧《金婚》中文丽和佟志这样的烟火夫妻，结婚后一直磕磕绊绊，人到中年，婚姻才渐渐进入稳固期，直至携手走进金婚，走完一生。经历过岁月的磨洗淘炼，爱情转化为亲情，物质挤占掉灵魂，少了浪漫与奢望，多了现实与苟安，少了争执与锋芒，多了体谅与圆滑，心如安澜，现世安稳。

《金婚》剧照  图源网络

钱钟书曾称杨绛：“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对此，杨绛认为：“三者应该是统一的。夫妻该是终身的朋友，夫妻间最重要的是朋友关系，即使不是知心朋友，至少也该是能做伴侣的朋友或互相尊重的伴侣。情人而非朋友的关系是不能持久的。夫妻而不够朋友，只好分手。”两人能够风风雨雨携手相伴66年，离不开相互理解、相互体谅。他们结婚后，本来拙手笨脚的钱钟书学会了做早餐，为夫人煮鸡蛋、烤面包、热牛奶、泡英式红茶，一做就做了一辈子。在杨绛创作的启发下，钱钟书萌发了创作《围城》的念头。为让他减少教课时间全心创作，杨绛节衣缩食，辞退保姆，自任“灶下婢”。作品完成后，钱钟书深情地写道：“由于杨绛女士不断的督促，替我挡了许多事，省出时间来，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

正如冰心称赞：“杨绛和钱钟书是中国的作家中最美满幸福的一对”，他们志趣相投，琴瑟相合，彼此欣赏，彼此成就，似乎可以称得上是红尘俗世中的灵魂伴侣。

杨绛和钱钟书  图源网络

西方故事里说：上帝把人劈成两半，让我们一生下来就不得不面对孤独与不完整感，似乎只有努力寻找到另一半，才能摆脱孤寂的折磨。作家廖一梅在话剧《柔软》中写道：“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而演员陈瑾看得更为通透彻底：“不管你有家还是有孩子,一个人一辈子始终是跟自己相处。自由就是你独立地站立,不依恋不惧怕。”今年已经60岁的她一直选择不婚不育，后来与同为演员的巫刚彼此投缘，做了20年“未扯证的爱人”。与陈瑾相仿的还有今年52岁的俞飞鸿，在参加采访被问到是否单身时，她大方地回应道：一直有固定伴侣，已经在一起20多年了，只是并没有结婚而已。在她看来，不结婚只谈恋爱，没有婚姻束缚的感觉会比进入婚姻更美好。她更看重独立的感觉，如果非要捆绑在一起生活，反而可能会无法长久。

饮食男女的我们，既做不到阿布他们这样灵魂与精神生活至上，也做不到陈瑾他们这样无视世俗而活出自我。我们渴望理解、渴望爱，寻找友情、寻找爱情，寻找心有所属、情有所寄。浪漫的爱情在天上飞，现实的婚姻在地上爬。虚幻而奢侈的灵魂伴侣难以企及，又没勇气和底气超凡脱俗做不婚族，不妨回到现实的大地，放下奢望，在烟熏火燎中过凡俗的日子，“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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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楼台：修心养性读闲书，胡思乱想写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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