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在这个迟来的秋天 | 二湘空间
缅怀总理，在这个迟来的秋天
文/吉它木影
2023年的秋天，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停靠在森林边缘的镜头，努力地捕捉着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借用最近重新大火的刀神的歌词，缅怀这个迟来却萧瑟的秋天。
北方的气温始终在20度以上徘徊，听说华北、中原的省会城市在10月底居然还有30度的高温。这样的气温，植物或许乐见。叶子赖上树上，缓缓地、局部地变黄，迟迟不肯坠落。秋色姗姗来迟，太阳运行的轨迹却不变，即便是正午，阳光也是斜斜地射过来。这样的光线，是适合摄影的。
夏天的北方森林，却是不欢迎摄影师进入的。高温高湿的环境，汗水会遮住眼角，挡住相机小小的取景框。森林里没有过境鸟的热闹，只有少数留鸟有气无力地觅食。蚊蝇却是泛滥，走在林中，眼前会萦绕着一小团由小咬或者苍蝇组成的黑雾，挥之不散，让人不胜其烦。风景也大抵雷同，叶子鲜活得绿着，色彩单调。所以，夏天的森林，还是留给动植物恣意生长去罢。
北风吹了起来，空气中的水汽一扫而空，叶子感受到了北风带来的干爽，也随之释放了饱含了一个夏天的水分。风掠过，声音开始清脆起来。慢慢地，夏天密不透风的叶子开始从缝隙里透出光来。叶脉在逆光下清晰地呈现，美轮美奂。迁徙的候鸟也在经过时停留下来，满山的野果在它们的漫长飞行间隙提供了补给。秋天的森林，美如童话。做了减法的摄影，更是撷取了童话里最美的部分，给了这个告别的秋天存在的证明。
沿着曲折的山路，开到可停车的一段路驻车。这是平时总来的地方，有一些隐约的小径，附近有水，鸟儿会相对多些。装好相机，沿着若隐若现的小径缓缓前行。拍鸟的人是怕惊到鸟的，所以会尽量舒缓地行走，虽然事实上好像并没有多大用。一路上，踩着先行飘落的黄叶，仔细分辨啁啾的鸟鸣。眼睛亦不得闲，左右观察有如潜入敌人阵地的侦察兵。如平时一样，在自己制造的紧张气氛之下，突然一只鸟从眼前突地飞起，翅膀扑楞着飞向前方，带着点慌不择路，却又迅雷不及掩耳。手中的相机抬起之时，鸟已远遁踪不可寻。缓解一下，继续前行吧。如果鸟如花草般易得，那拍鸟的乐趣也就不在了。
对森林来说，这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季节到了，叶子一片片缓缓飘落。鸟儿猛地起飞，摇动树枝，枝上或许就会多落一片树叶。对于山间行走的人来说，这个日子却不普通。一周前总理逝世的消息影响了看山看鸟的情绪。每一片盘旋着飘落的黄叶，都魂归大地，每一声轻柔的鸟鸣，都直刺心魄。好的照片都是带着情绪的，这样的心境，或许更适合拍落叶飘零的悲凉的秋。
眼前的树上，终于出现了几只北长尾山雀。小如手指般的鸟，却拖着一支长长的大尾巴，毛绒绒圆滚滚的小脑袋上，眼睛黑亮，样子极是可爱。当相机举起，对上焦，它却飞掠而下，相机上只留下了它的长尾如手指般比下的V字。不甘心，继续前行，终于，在头顶的树枝上，它们再次出现。黄叶包围下的鸟儿，白色的鸟头有些泛黄，是秋天的姿色。
拍鸟难，拍些风景吧。光从叶子中穿过，秋叶斑斓着，灿烂着。风摇动叶子，绚烂的光随之流转。叶子在坠落前留下了不朽的光芒，相机捕捉了光，心铭刻下光芒不朽的印记。走走拍拍，鸟儿似乎适应了闯入山林的不速之客，声音渐渐响了起来。目光从眩目的秋色敛回，重新去发现鸟儿，连续的快门声起，一只只山间的精灵定格在了相机里。
拍到鸟的喜悦，并不能冲淡告别的难过。秋色是美的，可那绚烂的光华却是告别的哀悼。
北方的秋天，日落得早。午时刚过，阳光就开始显得乏力。刚入申时，林下就开始有些昏暗。一个人在山里，这样的暗是会带来莫名的恐惧感的。循着来时路慢慢回返，看天空不时掠过的飞鸟，偶尔还会听到雉鸡响彻山谷的叫声。离大路越来越近，心里才逐渐安定起来。
没有树在上方的遮挡，大路上还是很明亮。山间徒步的人不少，只怕鸟儿早已被其惊走。沿着路边栈道走一走，平坦的路上放松一下走累了山径的腿，也希冀会发现更多惊喜。一只灰松鼠突然就出现在路边的大杨树上，几个起落间，顺着树枝就往路中间方向爬来。正在想它为何要往空旷的路上空来，它一个轻盈的跳跃就给了我答案。终究还是自己狭隘了，没有翅膀，却有着灵活有力的爪子，纵横在天空的树枝对它就是坦途。一跃而过在空中横穿了大路，再几个回转就消失在了繁密的枝条里。好在，我还是捕捉到了它的身影，逆光，睥睨的眼神，很完美。
路边，马尾松里又传来细细的鸣叫声。绵密的松针遮住了光，一点儿也看不到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待走得近了，几只小小的鸟儿倏忽而去，掠过大路却又停在一棵粗壮的大杨树干上。见它们没有飞走的意思，赶快跟过去，细看，是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皇冠的戴菊，是的，它的名字就是由此得来。戴菊，顶一朵黄色的菊，正适合这样告别的日子吧。拍下来，金色的头冠献给逝者，您配得上所有的赞美与怀念。
信步又走到了路边一个废弃的蓄水池边，通常会有一些小鸟在这里喝水。水池已被落叶铺满，红与黄错落着叠加，几乎看不到水。这样的水面鸟儿是不喜欢的。然而，从路边大树缝隙泻下的一束光却刚巧照到池边的一株红蓼上，被葎草（拉拉秧）缠绕着的植株已近枯萎。本是森林里最平凡的一幕，一束光却让它光华四射，卓而不凡了。是的，生命虽逝，光芒永在。
按传统的说法，逝者的魂魄会在七天时归来，再看一看人间。这样纯美的秋，您甚至还没来得及以一身轻的姿态去看一眼，更别说第一个不需要团拜不需要在镜头前亮相的春节了。拍下来这些画面，写下来这一段文字，缅怀，这个您逝去的秋天。这个深秋的日子，每一朵鲜花都为您怒放，每一声鸟鸣都为您歌唱，每一片秋叶都为您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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