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它木影：探秘孤悬海上的蛇岛，魅力无尽的生物与心动的夜
蛇岛记
文/吉它木影
蛇岛位于大连市旅顺口区西北面的渤海之中，距旅顺港25海里，隶属于辽宁蛇岛老铁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总面积约0.8平方公里。小岛主峰海拔216米，岛上有7条山脊，6条沟，7处岩洞，四周除有一小片卵石滩外，均为悬崖峭壁，岛上有蛇两万余条。蛇岛是世界上唯一的只生存单一蝮蛇的海岛，岛上只有一种蝮蛇——蛇岛蝮蛇，属剧毒蛇。
2021年6月9日，以志愿者身份登蛇岛。照片与视频保留下了眼所见耳所闻，文字记录下了机器难以保存的心境与喜悦，是为蛇岛记。
许多年前，大约是通过电视，知道了蛇岛的存在。或许是对蛇的恐惧和对未知的向往，这孤悬于辽东半岛南端的小岛竟对我生出了极大的吸引力。几经问询后，才知道这里是自然保护区，除科考外不对外开放。于是，蛇岛成了一个遥远的梦，虽然日后偶尔在电视、网络上见到它，却始终无缘亲见。
日子过得真快，当年感觉遥不可及的二零零零年已经过去了21年。刚过初夏，手机意外收到了来自蛇岛保护区管理局王科长的志愿者邀请。幸福既然来得如此突然，那就不再装矜持，速速表达了愿意为科考事业奉献两天时间不惧危险不惧高温的意愿后，收到了王科长发来的注意事项应备物品清单。兴奋。当然，也没忘了和儿子吹吹牛。
上岛当天，比约定时间提前一小时赶到保护区管理局。以志愿者身份开始的第一项工作是陪着保护区工作人员去市场买菜，带上岛以备一天的伙食。物资备齐后直奔码头，在码头会合远道而来的辽宁卫视记者，共同上船奔向蛇岛。
上了小快艇，穿上救生衣，差不多20分钟的剧烈颠簸后，抵达蛇岛。风浪太大，小艇没敢停靠码头，在驻岛大叔的帮助下船头搭在岸边一块倾斜的礁石上险险停住。保护区小吕示范了沿艇边握栏杆行至船头跳跃上岸后，初次登岛的我们次第学样，颤巍巍地登陆礁石。和小吕确认海边礁石没有蝮蛇后，一众人等放心配合工作人员搬运物资上岸，登岛大功告成。
岛上条件比预期好得太多，三层楼的保护站带给人极大的安全感。我分到了三楼一间纯粹的海景房，简单安置好行李，就赶快到楼下拍照。电视台的摄像已经支起三脚架开始素材采集，边聊边拍，却是不敢离开楼前平台上山。蛇岛蝮蛇名声在外，情况不明断然是不敢乱走的，谁知道蛇会在哪里出现。正拍得高兴，突然天降海鸥一只，落地后已经没了生机，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空空的水泥地上，很是可怜。随后，天空聚集了很多海鸥，鸣叫不止，应是来为同伴告别的吧。
这次志愿活动是配合辽宁卫视做一期保护区王小平科长人物专访，一并科普一下蛇岛和它的特有物种蛇岛蝮蛇。王科长和小吕换好工作服带上装备出来后也注意到了落在地上的海鸥，检查后确认是被毒蛇攻击后挣脱飞离，毒性发作无力再飞恰巧落到了保护站前。看起来这蛇岛果然是不简单啊，刚来这里还未上山就给来了个下马威……
一行人沿石阶向上，绕过大大的“蛇岛”二字，正式开始蛇岛探秘。经过多年的建设，蛇岛上已经建起了覆盖蝮蛇主要活动区域的栈道。人工修筑的栈道干净整洁，走在上面心情稍定。可惜没走几步，王科长就喊我们注意观察蛇类。猝然停下脚步，却没发现有蛇，记者小王和摄像也一样茫然四顾。在王科长仔细指引下，终于看到了道边草丛里盘成一堆、头顶树枝上懒懒趴着的蝮蛇。那一刻，一股凉气瞬间自后背生起，手脚也似乎不听使唤，只好规规矩矩地站着不动。王科长也是见惯了这般模样吧，笑着告诉我们不要紧张，蛇类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且攻击的范围在二十公分以内才会有危险。不过也要注意观察，蛇类的伪装本领极强，不要误踩或者碰到就好。
心情稍定后，电视台采访开始。保护站工作的日常工作是监控蛇的生长，如检查体长、尾长、体重等。大多数蛇类已经被注射了皮下定位装置，以方便了解蛇的活动区域和生存状态。随着采访的进行，对蛇了解慢慢增多。壮起胆子摸了摸被王科长持在手中的蛇身之后，恐惧之心总算去了一些。蛇摸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凉湿滑，变温动物，夏天自然体温是和环境一样的。指尖可以感受到蛇骨的棱突和肌肉的扭动，认真说来，那感受并不是很美好，如果蛇也有思想，想来也很不爽被人摸索。
沿着曲折的栈道一路前行，途中阅蛇无数，慢慢发现恐惧和审美一样，也会疲劳。脚步开始变得轻松，眼睛也不再紧盯着路边、树上是否有蛇出没，拍的照片和视频也逐渐恢复正常水准。岛上手机信号还是来自陆地，时有时无，这倒是好事，不会因为突然进来的电话影响拍摄。到了山脊，海面吹来的雾气如倒悬的瀑布般自下倾泻而上，海风猎猎，树叶在风中飒飒。这一刻的蛇岛，迎风一侧云雾飘渺，背风一侧清爽澄澈，半是仙境半是人间，传说中的海外仙山大约如此吧。
越过山脊后，水泥台阶变成了木栈道，走起来极为舒适。经过一小段下坡后来到了岛边缘的悬崖上方，栈道在此结束，终点向两侧展开少许，建成了一个小平台。平台再向前结合原生岩石，就成了观鸟平台。站稳脚跟，远望。远处水随天去，天与水因了雾气自然融合，不同色调的蓝流动中交错呼吸。近处，万鸥齐鸣，间或有几只黄嘴白鹭身影掠过。再细看，海岸悬崖上也停着无数海鸥，天然无干扰的环境极适合筑巢。悬崖显得有些斑驳，镜头里拉近了看却是因为鸟粪的常年堆积。对面悬崖参差着如巨齿般伸向海中，与脚下的观鸟平台一侧形成一个巨大的带着许多曲折的V字，崖下的海水是极为悦目的幽深的绿，与飞翔的鸟形成鲜明对比，视觉上得到了极大满足。平时观鸟多数都是仰望，鸟或翔于天际或栖落枝头，平视角已很罕见，这蛇岛上却是俯视观鸟，殊为难得。
视觉感受虽是极好，却还是不敢大胆拍摄。一个石缝里发现的蝮蛇让人感觉每个石缝里都隐藏着虎视眈眈的眼睛。所以，拍摄几张看看脚下，再赶快拍几张。隐约竟是有了偷拍的感觉。过了一阵发现蛇也懒得理我们这些外来客，渐渐又放松下来。视频拍摄要稳定，便大着胆坐在石头上拍，安慰自己牛仔裤毕竟是厚的，就算被咬上一口也不至于穿透。
处处看着新鲜，不觉时间流逝。回到保护站时已近黄昏，手机恢复信号后王科长得到消息，第二天大雾，小艇无法通航，原定次日返航改到第三天。听到消息，竟是很高兴，许是因为太爱这蛇岛远离尘世的安静吧。
一顿丰盛的晚餐后，闲聊几句各回房间。工作站安静了下来。岛上的电来自太阳能和一台小发电机，所以只能使用小功率电器，比如充电。水是储存雨水净化，所以洗漱用水也要尽量节约，用过的水收集起来用于卫生间。简单的洗漱过后，回到房间。兴奋了一天的神经松弛下来，倒还颇有些倦意。短暂休息一会，起来整理下拍的素材，发了一条带定位的朋友圈后，开始享受蛇岛的夜。
经过一天的奔波，隔壁房间的灯都早早地关闭了。习惯了晚睡的我也关上了房间的灯。天刚黑的时候，还可以远远望见陆地的灯光。入夜，渐浓的雾彻底隔绝了与大陆这唯一的一线联系。夜是那么纯净的黑，雾气也完全隐匿到黑暗里。这纯黑色的夜，睁眼与闭眼毫无分别。视觉失去了作用，听觉就敏锐起来。窗是开着的，涛声一波波传进来，一刻也不停息，像雄壮的交响乐。涛声里的夜却又如此安静，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这声音是真实的。站在窗前，静静地听着海浪。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无迹可循，这样的夜就是适于冥想的吧。不知过了多久，站得累了，突然想起该把这夜海的乐章记录下来。打开手机，明亮的屏幕好一阵刺眼。开启录像，拉到长焦端，以便麦克能拾到远处传来的涛声。录了好久才不舍地关掉，画面是纯净的黑，只收录下了这夜晚绵长的海浪。
一夜安稳无比的睡眠，清晨起来，海浪已变得无比轻柔。窗外是白的雾，海的音乐变成如歌的行板，海鸥的鸣叫却如不安分的观众般不时打断这柔和的乐章。
新的一天，保护站仍在继续着昨天的工作。我们也都各司其职，配合拍摄、记录数据、补拍昨天拍摄不完美的镜头。午后，工作全部结束，便沿着海岸栈道寻觅风景，以更多地记录下这美丽又孤独的岛。晚餐由王科长亲自下厨，为我们准备了他家乡天水风味的面条，我打下手。边做边聊，就更多地了解了蛇岛的历史和保护站初期开发的艰辛。现在蝮蛇数量的稳定增长就是对他们工作的最好回报。
在蛇岛的第二个夜晚，雾气渐淡，站在窗边隐约可见远处陆地的灯光。这光亮在夜里绰约着，竟是有着那般温暖的人间气息。
第三天早晨，得知船到岛时间后早早收拾好行装坐在大厅等船来。确定了时间，等待的时候竟然有些心急。船来得还是要比预定时间晚些，过来的船上坐着小吕的妻儿，他们一家人要在岛上值班度过端午节。保护站的员工和家属看来都习惯了这样，对保护区的热爱、家人的支持都是他们长期守护这座岛的动力。
蛇岛之行了却了多年的心愿，那座岛不再神秘，那里的蝮蛇不再可怕。它的吸引力却并未因亲见而减弱一分。那迁徙季节满山的鸟，枝间林下静静等待食物的蝮蛇，绰约灯火里的大海，都值得一看再看。还有那阒寂漆黑的夜，黑夜里拍岸的涛声，弥漫无垠空间的冥想，以及那些未曾触碰的角落，都在渐渐远去却越发清晰的美丽记忆里散发着无尽的魅力。
~the end~
“二湘空间”视频号开播了
作者简介：
芦苇：每十名高中生就有一人重度抑郁！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简杨：流光之声，从我的耳朵到我的心灵
洞庭湖畔的那个少年，那一年他去世，我出嫁
关于三星堆纵目面具的大胆猜想
关注二湘空间，公号加星标
“投稿“请点击此链接
魅力蛇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