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湘：宗庆后去世，企业和富人有没有社会责任？|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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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庆后去世引发的一点思考，企业和富人有没有社会责任？
文/二湘
2月25日，著名民营企业家宗庆后因病去世，享年79岁。许多杭州市民去娃哈哈集团献花，其中有娃哈哈的老员工，有他曾经帮助过的杭州小学的老教师，也有喝AD钙奶长大的年轻一代，这样民间自发的纪念行为并不多见，可见宗先生口碑极好。
我在昨天的视频中说过宗先生和许多优秀的民营企业家一样，是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企业家，深受中国儒家文化影响，忠、孝、仁、义是融会贯通到他们的血液里的。
宗庆后的祖父是张作霖的财政部长，父亲也曾在国民党政府任职，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但是家风极好，这大概也是他深得中国儒家文化精髓的原因，家庭的耳熏目染太重要了。
宗庆后简朴，低调，勤奋，坚韧。他42 岁才白手起家，从舟山农场回城后，先是在小学做校工，后来做推销员，并不得志，但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努力。他是个聪明人，有做生意的天赋，而且能吃苦，他说：“我认为做企业要有这些素质，特别是在中国市场上，那就是：诗人的想象力，科学家的敏锐，哲学家的头脑，战略家的本领。” 他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一直没有退休，生前还是集团董事长。
曾一度是中国首富的他穿布鞋，从不坐商务舱，没有私人飞机。他私德极好，对家庭忠诚，女儿教育得也非常优秀。他对员工也非常慷慨，娃哈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辞退45岁以上的员工，宗庆后说，每个人的水平有高有低，企业可以安排合适的岗位以及能上能下的用人机制，但只要不是违法违纪，就不应该直接开人。他说企业不能要求员工996，老板做企业，有乐趣，但是不能把员工也绑在战车上。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这大概也是他口碑如此好的原因。
一位科研人士称，他们实验室很长时间用娃哈哈的纯净水作为他们的实验用水，成本底，水质纯净，一家做食品的企业，这么多年没有听到太多负面新闻，可见这家公司是个良心企业。
他说：“我们那一代的老企业家很多都是白手起家，开始时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拼命，资产积累多了就要去承担社会责任的。” 这句话让我想到罗振宇在《十三邀》的访谈里和许知远的一段对话。罗振宇认为企业不存在义务为社会捐款，因为企业要负责任的是他的股东，员工和顾客。而公益捐款，应该是社会的政府的事情。企业已经纳了税，已经尽到了他的义务，所以企业是没有社会责任的。
我觉得罗振宇的话从逻辑上分析也没有什么漏洞，但就是听起来有些冷酷。罗是那种狭隘的爱的疆域主义，他那种关注此时此刻，不远看的实用主义很坦诚，也很戳心。
但是，一个企业，尤其是一个具有实力的企业难道不应该负起一些责任吗？这让我想到那本《绩效主义的暴政》，效率是这个宇宙的总法则。精英主义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得到更多财富，而实际上，他们只是足够幸运。而足够幸运的他们是否要在功成名就后回馈社会，帮助他人呢？实际操作中，很多企业往往把公益慈善作为自己的一个职责。比如谷歌帮助非盈利组织吸引企业资金，这些组织每月收到多达 10,000 美元的搜索广告捐赠。比如腾讯公益，微信里就有很多捐赠入口，让捐赠更容易。比如沃尔玛在2022 年，捐赠了超过 1.5 亿美元的现金和实物。在美国，很多企业都会匹配员工的捐款，员工捐一块钱，企业也对应捐一块钱。
当然，细究起来，企业和企业家的确是两个概念。企业首要任务当然是把企业做好，但是那些依仗成功的企业发家致富的企业家们，是否有责任做一些慈善工作，回馈社会呢？其实这个命题也是个伪命题，因为的确没有法律条文规定他们必须如何如何，我也不赞成道德绑架有钱人。但孟子曾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所以古今中外，大家对于有钱人其实都是有一些心理期待的。放眼世界，的确很多企业家也是这么做的。比如著名的比尔梅林达盖茨基金会，该基金会的总资产约519亿美金（2020），2020年度此基金会的捐赠和直接慈善费用，达58亿美金。比如福耀玻璃集团的创始人曹德旺，从1983年第一次捐款至今，累计个人捐款已达160亿元。
这个社会发展就是越来越两极化，越有钱的人越容易赚钱，因为他们的资本雄厚，赚钱的幅度和速度和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人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也因此，社会的财富分配越来越不均匀，根据世界银行的最新报告显示，美国是5%的人口掌握了60%的财富，而中国则是1%的家庭掌握了全国41.4%的财富，财富分配都极度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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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除了税收等制度来平衡财富分配，还是需要这些有钱人主动站出来捐赠。2010年6月，盖茨和巴菲特率先在美国发出“捐赠承诺”，呼吁富人们把一半财富捐赠出来，用于慈善事业。现在加入倡议的宣誓总人数增加到了204人，分别来自全球23个国家。2016年，蒙牛集团创始人牛根生应比尔·盖茨邀请加入“捐赠誓言”，成为首位加入“捐赠誓言”的中国大陆慈善家。
据统计，美国有一百多万大大小小的慈善机构，最富有的美国人中，四分之三拥有自己的基金会，比如卡内基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福特基金会等等，三分之二活跃的家族基金会始建于过去的20年内。中国的慈善和公益事业起步相对还比较晚，富人们做自己的家庭基金会还没有蔚然成风。我有不少朋友都是在做公益，比如陈行甲，比如菠萝，他们很多都是理想主义者，实际工作中也遇到了很多艰难困阻，比如我的一位师姐，专职做公益，疫情的时候基金会资金不够，她主动要求砍掉自己的工资。做公益任重道远，非常不容易，但我相信，他们的善心是一定会结出善果的。
而那些有善心有大爱的企业家，是会得到公众的爱戴和支持的，也会阴泽后世，芳菲长流。像宗庆后这样的企业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才华和运气。祝福他们的企业长青，长长久久做下去。
二湘，喜欢码字，著有长篇小说《暗涌》《狂流》，小说集《重返2046》，最新小说集《心的形状》刚刚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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