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星火也算功成名就了，看人下菜碟与人生三境界 | 二湘空间
文/远岫
毛星火的闹剧上演很长时间了，其豪言壮语铺天盖地，不忍卒读。偶然在网易看到题为《“毛星火”：一个咬人专家在疯狂摆脱底层命运》的文章，里面附了多张毛星火个人公号文章标题的截图，生生给我看笑了。不得不说，“皖声微言”的题目起得太贴切。
从那些旗帜鲜明激情四射的标题看，毛星火一路走来，蹭热点，蹭流量，蹭名人，从俄乌到张文宏到罗翔，再到龙应台蔡依林又到莫言老胡，都在刻意营造一种斗志昂扬甚至慷慨悲壮的浓浓爱国范儿，然而用力过猛，把底裤露了出来，那种拼命想出圈的落寞和不甘、焦躁与疯狂，昭然若揭。
咬到莫言处，毛星火也算功成名就了。他赚到什么就不说了，都理解成钱就好了。
其实，这正是他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咬什么人安全，咬什么事安全，他是懂的。
回到主题，“看人下菜碟与人生三境界”——这是说我自己，我对“看人下菜碟”这句话的理解，大致就经历了三个阶段。套用禅宗大师的话，也算是人生三重境界了。
第一阶段：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小时候，父母描述那些善于察言观色、四面讨巧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经常会说：那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是什么好人。提起投机取巧、厚此薄彼的势利之人，更是充满鄙夷不屑：那个人看人下菜碟，能是什么好人！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人下菜碟”，字面看一个是指说话一个是指做事，但其实是一回事，会看人下菜碟的，自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耿直”的家庭熏陶，让我天然地把这两句话当作贬义词，遇上这样的人，深恶痛绝，避而远之。
那会儿，我老家左邻住着一个叫水仙的媳妇，传闻她做姑娘时就特别懂看人下菜碟，菜碟下到公社卫生院的院长桌上，就怀了孩子，找个老实人嫁了。
水仙是家庭的引领者，她看见大队干部和生产队长千娇百媚，莺声燕语，对普通社员鼻孔朝上，爱答不理。队里派活，她总是活又轻，工分又高，婆家全家都跟着沾光。
水仙一定不会知道，隔壁那个小学生的鄙夷，在经历了一去经年的各种变迁后，依然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时间来到二十一世纪，有一次跟朋友茶叙，说起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她跟我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父母从小教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人下菜碟，都是让人不齿的行为；整个成长的过程中，这种观念刻在了骨子里，所以常常碰壁。前不久，我听见某领导说，见人说鬼话，人能听懂吗？见鬼说人话，鬼能听懂吗？见啥人说啥话，看人下菜碟，这是方法论的问题，找对方法事半功倍！这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无疑，这也颠覆了我的认知。倏忽间，那些年那些事过电影一样在脑海翻腾，我们做人做事，是不是太过古板认死理？这种刻在基因里的“劣根性”，是否正是我们压抑痛苦、不能如鱼得水的根源所在？
随即，我陷入“过滤泡沫效应”，处处都能看到有关“看人下菜碟”的阐释，处处都在颠覆我的既有认知。
某登读书官方账号说：看人下菜碟，看似势利，实则却隐含着为人处世的大智慧。话，要和懂你的人说；事，要与靠谱的人做；情，要同厚道的人谈。
某网站发文：做人做事，懂得“看人下菜”是一种本事。有人喜欢吃肉，我们就做荤菜；有人喜欢喝汤，我们就去熬汤。这不是一种逢场作戏，也不是一种势利刁钻，给什么人下什么菜，让大家都心满意足，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情吗？
更有人上下古今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把“看人下菜碟”称作人类生存法则中最基本的技能，会“看人下菜碟”的是高情商；甚至有网站的新闻标题直接为“看人下菜碟，可以很暖心”。
这时，水仙的孙子已经会走路了。多年来，断断续续得知，水仙低价承包村里砖厂，水仙安排老公儿子参与村里基建，水仙带领儿媳倒卖化妆品收入颇丰……水仙从来都是乡村的能人。
我陷入深深的恐慌和迷惘之中。一度惧怕与人交际，待人接物时，总是不自觉的高度紧张，患得患失，生怕哪句话不合时宜，暴露出自己的低情商，让对方不爽，事倍功半。又常常反思自己连这项基本的生存技能都不具备，不会走捷径，人生之路注定艰辛也是活该。
在那些鸡汤的PUA下终日惶恐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中的逻辑硬伤和概念偷换。
第三个阶段：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拯救我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于我，其意义不亚于莫言之于毛星火，小贩之于突尼斯。
那年夏天，偶遇一有钱老板，恰逢饭点，他顺嘴约我一起吃晚饭。小店，路边，他点了一瓶啤酒，一份清炒豆腐。豆腐没炒好，两杯啤酒相顾无言，我有点尬，让服务员先上一份现成的素拼，有钱老板立刻说：那豆腐就不要了。
我诧异了一秒钟，说服自己：有钱人节俭是美德啊！可盘里的菜总提醒我，青菜豆腐都能吃完啊，没浪费啊……仓皇吃罢，我迅速起身主动结了账。
回来后，我忽然就清醒了。这算得上是标准的看人下菜碟了吧？隐含着大智慧？是一种本事还是很暖心？我的心分明拔凉拔凉的啊！
我终于想起来，看人下菜碟，如此熟悉伴随多年的一句话，我竟只知其然，从来不知其所以然。
上网搜索，原来是个历史典故。讲的是忽必烈雇佣的厨师，不光菜做得好，还特别擅长察言观色投机取巧。正宫娘娘和西宫娘娘不和，她给正宫做菜时借菜品影射西宫该死，得到封赏；给西宫做菜时又借菜品暗讽正宫狠毒，不料弄巧成拙，犯了大忌，被剁去双手。
这分明是形容势利狡诈之人的一句话，怎么能叫作“为人处世的智慧”，又如何能称为“生存技能”？
懂得与真诚、靠谱、厚道的人交流、做事，叫智慧，叫沉稳，不叫看人下菜碟。
根据客人不同口味搭配菜品，让爱吃肉的吃肉，爱喝汤的喝汤，是一种注重细节、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不是看人下菜碟。
那个“看人下菜碟，可以很暖心”的新闻报道，指的是依据老年人的不同需求，对他们实施关心关爱行动，更与看人下菜碟风马牛不相及。
同样，把因材施教，对症下药，量体裁衣等等，演义成看人下菜碟的，都属于逻辑混乱，偷换概念。见了官员极尽谄媚，对社会底层恶语相加；对用得着的人殷勤备至，用不着的人倨傲无礼；与人交往唯利是图，精于算计……诸如此类，才是真正的看人下菜碟。
追本溯源，很简单，看人下菜碟所形容的，只能是势利之人。而要不要看人下菜碟，要不要做势利之人，全在个人的选择，倒也算生存之道。
自此，豁然开朗。
远岫，70后，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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