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自在”最养生

原典

公文轩见右师而惊曰：“是何人也？恶乎介也？天与？其人与？”曰：“天也，非人也。天之生是使独也，人之貌有与也，以是知其天也，非人也。”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

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版本讲完“庖丁解牛”这个故事之后，庄子觉得还不过瘾，因为养生这件事情有很多层面。在“庖丁解牛”里面，庄子说的是如果你是一把杀牛刀，在面对纷繁的宇宙世间这头困难重重、问题重重的“牛”的时候，你应该如何把它解决了，而自己也没有受到伤害。这是关于养生的层面。之后，庄子追加了公文轩去见右师的故事，来讲关于生命的另外一面。公文轩，姓公文，名轩。公文是复姓，就像有人姓司徒、有人姓闾丘一样。右师，则是一个人的官名。公文轩见右师而惊曰：“是何人也？恶乎介也？天与？其人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公文轩看到右师后惊叹地说：“怎么只有一只脚呢？是天让你生就如此，还是被人砍了呢？”右师回答：“天也，非人也。”——看来这是老天让他出生的时候就只有一只脚。我们都知道，一些人天生就有三只脚，还有一些人天生就有六根手指头。天之生是使独也，人之貌有与也，以是知其天也，非人也。这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知道他生下来就只有一只脚，这是天生的，不是人为的。然后，庄子又举了一个例子。生活在沼泽里面的野鸡，走十步才能啄到一口食，走一百步才能喝上一口水。但是，它并不愿意被畜养在笼子里面。尽管养在笼子里面不必努力地去觅食，好像“很不操劳”的样子，但那是不自在的。这一段故事的点就在“自在”二字。一切天生天养都有它的道理。如果天生只有一只脚，非要再装一只不可，那就不对了。因为这样做无论如何都不舒服、不自在。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版本。一只鸡有它生活的方式，它就是走十步才能啄到一小粒米，走一百步才能喝到一口水。但是，如果刻意把它放入笼子里的话，它会不自在。就像本来只有一只脚的人，再给他装一只脚的话，他会不自在，和自己出厂设备的版本不兼容。很多人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都觉得这种态度太不积极了，怎么能这样呢？南老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生命活着，每个人各有他独立的生命价值，不需要受别人、受环境的影响。而真正的生命价值呢，要效法天然，超越这个樊笼之外，要打破这个环境，自己要有打破环境的能力，创造天然的生命。”庄子正是用“自在”来告诉我们，与生俱来的版本才最适合自己，自在本身最养生。

“生”就是变化，“命”就是版本有很多人天生并不漂亮，却经过后天种种努力，把自己“磨”得很漂亮。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们会暴露自己从小不漂亮并为此感到自卑的神情。这样的状态是丑的，本身长得漂亮或不漂亮不是问题，问题是为自己长得不漂亮而纠结这件事情本身才更让人难过。现在流行一种说法——一家公司，当它是大公司的时候，它是一种生态，需要用生态自我平衡法才能够管得好。如果管生态性公司像管理一家小公司一样，规定每件事情的操作流程，做到无缝对接，无限设计各种KPI（关键绩效指标，Key Performance Indicators的简称）等，或许只会让生态崩盘。同样的道理，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在的命盘。如果你是射手座，就不要强迫自己改造成为处女座，你就可以成为自在的射手座；如果你是处女座，也不要强迫自己成为摩羯座，你就成为自在的处女座吧，尽管去批评他人，无情地否定他人，看到别人的全部缺点……不要为此感到愧疚，因为处女座的人也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有一次，我采访彼得·圣吉先生（当代杰出的新管理学大师之一）。他说：“我们必须知道，现代教育所谓的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等，其实是人类工业文明以后所发展出来的，它的整个设计规则，是为了符合像福特这样的汽车大公司或者钢铁制造公司的分级训练，把人格式化的需求。”所以，当今教育面临的改革就是，以前那种级别很分明、体系很严密的像工厂一样的流水线逻辑，已经被万物并举的生态化模式所取代，而我们的教育格式，却没有因此发生与之相应的变化。这就是现在很多公司就算回到美国，要求抢回所失去的工作的人，也未必能够工作下去的原因，因为他们以前受到的工作训练和职业训练已经和现在许多产业的发展方式不一样了。未来的企业或者组织会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又一个小的联邦体——合伙人制，将会从律师、会计师这类行业发展到各个行业。因为知识创作变得越来越重要，而借由固化的阶层体系所形成的组织变得越来越不适应现在这种竞争态势。所以，教育也越来越应该走向非结构化的方向。我听说，有一所小学的课程安排既不完全按照语文、数学等学科来分科，也不完全按照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等年级去划分学生的教育程度。整个小学就是学六十个关键词，比如第一个关键词叫“生命”。同学们就和老师一起，去学习跟生命有关的中国文化、英语单词、音乐（东方音乐和西方音乐）、动植物等相关内容。经过六年的时间，通过这种以关键词为核心的教育方式，同学们学习了六十个关键词，其实就是六十个主题化的内容。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除了内容的学习之外，同学们还能得到相关技能的培训和体验的机会。受过这样训练的同学，进入职场以后会很快根据新的项目——关键词，去组合所有能够找到的资源。我举这个学校的例子，就是想跟大家分享，我认为这样的方式才是真正符合未来竞争力的教育方式。“生”就是变化，“命”就是版本，一个人出生时只有一条腿，他的版本就是一条腿的版本。版本有小版本、小程序，也有大版本——“共同程序”。每个人都要看到他既有自己的命——单机版，也要看到他要与别人形成命运共同体，那是他生命更大层面的版本。例如，如果一群人都开通了微博，虽然可以有发展自己的内容的方式，但发微博的格式必须按照微博设计的模式，你得按照王高飞老师（微博CEO）设计的方式来玩。如果你要去做微信公众号，你得按照张小龙老师（微信创始人）设计的版本来玩，这叫什么呢？这就不是单机版，而是联机版。不管以什么样的版本活，你都必须去做符合这个版本本身的行为，我们称这种与之相洽的状态为“自在”。当你的行为和你的版本是自洽的时候，你就不会受伤，软件硬件都运行得很流畅。如果你在微博上用微信的做法，在微信上用微博的方法，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用PC时代的方法来做事情，就必然不能达到颐养天年的状态，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养生。所以在庄子看来，养生是一个非常宏观的概念，用“一只脚的右师和天生野外放养的鸡”的故事来讲“待其时而安其命”的道理。我以微信和微博为例，也讲了学校教育的故事，都在讲同样一个道理，让你的行为和你的版本相融，这个东西叫“自在”。自在之后，自然就能够睡个好觉。【微信公号：道德经解析】

我们究竟活在业力世界里还是愿力世界里上一篇我们讲到，公文轩发现右师只有一只脚，以及沼泽地里的野鸡走十步才能吃一粒米，走一百步才能喝到一口水的命运。然后，有人问了我一个深刻的问题：“到底我们人生应该是尊崇自己命运的安排呢，还是要努力地突破自己命运版本的限制？”这个问题真的非常好。究其本质，他提出了一个很深刻的问题——到底人生的业力重要，还是愿力重要？我们到底是活在一个业力世界，还是活在一个愿力世界？稻盛和夫先生说：“我们的人生如果用坐标系来说的话，X轴就是业力，Y轴就是愿力，X轴同时代表时间。”小的时候，我们的愿力很小，受业力影响很大，我们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得很少。比如，我们出生在什么地方，我们的父母是谁，我们上什么样的小学，基本上这些是我们不能决定的。那时候，我们处于抛物线的底端。但是，随着我们的年龄渐长，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主观努力，也就是发挥我们的愿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逐步脱离业力的“地心引力”的影响，形成一条抛物线。人生过了一个阶段后，你最后还得回归业力，就像孔子所说的“从心所欲不逾矩”，还是在游戏规则里面获取规则里面的自由。《中庸》里面有“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大概的意思就是，一个人要能够看到自己的生命版本的基础是什么，然后尽可能用好的操作系统去运行这个版本。如果能够把自己的版本运行好，你就能够帮助别人把版本也运行好。如果你和别人的版本都运行好，之后你就能够很好地帮助世间的有机物和无机物各按其性去运行，做它们本来应该做的事情。铁就做铁的事儿，橡胶就做橡胶的事儿，硅胶就做硅胶的事儿，这样就能“与天地参”了，就是合于世界的游戏规则。请您转发分享，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微信公号：道德经解析】

做力所不及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基本上，小梁的人生态度就像我们以前讨论的人生波段一样，“知位守位，知权达变”（冯学成老师语）。大部分时候，守住自己现在的角色，知雄守雌，但当机会来临，迫不得已推动你变化的时候，你也可以变化。就像一条鱼，它可不可以变成龙呢？大部分时候，它很难进化成龙。如果是一款游戏中的鱼，经过各种游戏闯关，一般情况下它也很难变成龙。不过，如果玩游戏的人特别执着，叫上兄弟姐妹一起帮他玩儿，还各种外挂，它也可以从一条鱼变成一条龙。但是，这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最后不能够长生久视。举一个现实中的例子来帮助大家理解，一个挺聪明的人学会一些魔术或者超能力，一会儿可以变出一条蛇，一会儿可以隔空取物……如果这个人隐姓埋名或者控制自己的欲望，他也可以活得比较好。但是，如果他一定要首富毕恭毕敬地见他并站在他的身后拍照，和那么多女明星在一起，形成很大的影响力，那么他的能量就会被损耗。短时间之内，他或许会突破一些命运版本的限制，用大愿力做出很大的事情，名闻天下。但是，他可能没有活到北京市民的平均寿命（北京市民平均寿命已经超过八十岁）。为什么一个这么了不起，可以天天给别人“治病”的人，却活不到平均寿命呢？究其原因，还是这个人发了过大的愿，而且这个愿不是为苍生的。药师佛十二大愿、观音十二大愿以及普贤菩萨十大愿，这些愿望都不是为自己。当一个人发的愿是为别人、为苍生的时候，可能他生命维持的能力会加强（只是可能）。完全无视自己的命运底层代码，非做力所不及的事情不可，一定会产生某种反作用力。一个人的生命资粮，与他的遗传、生活的时代、生活的地方有关，这些形成了大致的生命资粮。我们可以通过节约使用生命资粮，广种福田来提高生命质量，但如果没有做到这些，强行用各种手段，把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整合为自己所用，又不能够为更多人带来福祉的话，只会招来妒忌，生命的长度就会受到影响。换言之，就是没有养生。庄子在《养生主》里面讲养生四大状态——“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衡量养生到不到位，这十六个字足矣。有一次，我和香港理工大学的前校长潘宗光教授讨论这个话题，他的核心观点特别有趣。他说：“佛家不光讲要慈悲，还要有智慧。就是说你做好事发愿力，也要有善巧方便的智慧，这样才能够养其性，保其天年，悲智双蕴。光有慈悲没有智慧，会受损伤；光有智慧没有慈悲，会招人妒忌。”庄子提到的这个故事，究其本质，还是在讲要意识到你的生命版本是什么。当然，这个版本放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讨论，我们称之为“外界因缘不同”。举个例子，以前一台机器只能播放VCD，后来出现一些机器可以播放DVD和VCD，还出现了各种具有超强纠错功能的超级播放器，甚至可以连接网络播放云音乐。如果你的生命是VCD的版本，在这个时代因缘没有出现超级播放器的时候，你就只能去找一个VCD播放器。如果你运气好，熬到了超级播放器这种操作系统出来的时候，你的生命的版本兼容性又不一样了。为什么道家讲“长生久视”，就是只要你活着就有无限的机会。活得久，真的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但活得久，最重要的法门是什么呢？南老说过：“佛教道教我还是相信睡觉，中药西药也不如九点睡觉。”知识会给我们带来焦虑，只有明白道理之后，才可以随时创造知识，随时删除知识。不为知识所绑架，不被信息流所冲垮，被视为养生之道。请您转发分享，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微信公号：道德经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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