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 | “演”声音的人
不聊大理想,只需奔走在自己的热爱里。
“小梁,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手语翻译。”多年前几位聋人的话,是梁玉音的初心,也是她前进的方向:培养更多优秀的手语翻译!
重庆师范大学砺志楼,梁玉音赶在上课前十分钟进了教室。她移走前两排的桌子,仅留下椅子将讲台围成一个半圆,这种方式能最大程度保证每个学生都看清她的口型和手势。
梁玉音的课堂,不靠“听”,而靠“看”。
作为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特殊教育专业教师,她面向全校聋生教授手语课程。梁玉音要教授的不止聋生,还有更多有志服务于聋人群体的普通人。她还兼任重庆市聋人协会秘书长,十多年来,致力于为听障人士“发声”,帮助听障人士和有声世界搭起沟通的桥梁。
砺志楼是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主教学楼,楼道墙上贴满了照片,记录了这所学校特殊教育工作的故事。
其中不乏梁玉音和学生们的照片。沙坪坝区公安分局磁器口派出所磁建村社区民警何巧,也是其中一张照片的主角,曾获“2020最美基层民警”称号。4年前的一天,梁玉音接到何巧的电话。
何巧开门见山:“梁老师,我是来求助的!”原来,她所在派出所管辖的社区中,有大量听障群众。多年前,为鼓励听障人士自食其力,重庆高压开关厂招收了大批听障人士。这群听障人士退休后,住在还建的国盛三千城小区,而这里正是何巧所在派出所管辖的社区。
听障群体生活圈子狭窄,难以融入大众群体,邻里之间纠纷矛盾频发。不少听障群众因文化水平有限,很难用文字顺畅交流,这对不会手语翻译的何巧来说,是个不小的难题。
经过多方了解,何巧知道了重庆师范大学“译心手语翻译团队”,而梁玉音正是团队的指导老师。梁玉音告诉何巧,“译心手语翻译”有两种课程,一种体验式学习,时间较为灵活;还有一种,对她而言时间不太方便,需要每个周五周六晚上到大学城进行系统学习。
何巧选择了后者。
“风雨无阻。”梁玉音回忆那个时候的何巧,学习得非常仔细,有几次甚至待到凌晨才出校园。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何巧手语越来越专业,沟通工作越来越好。2019年,在派出所的支持下,原来不到10平方米的警务室扩建到近50平方米,并挂牌成立“巧姐无声警务室”。
时至今日,警务室大部分民警都掌握了基础手语,能更好地服务听障群众。
梁玉音知道,多年前,她心里的那枚火种,已成燎原之势。
许多人有误区:“聋人听不到声音读不懂手语,难道不认识汉字?”但其实,手语和汉语的语法并不相同。更不提手语中还存在方言等情况,即便是听障群体自身交流都存在一定困难。
手语翻译,成了聋人群体了解世界、与外界沟通的桥梁。
本世纪初,听障群体就业环境恶劣,一些人走上犯罪道路。为此,公安机关会招募会手语翻译的警察,以此协助破案。
梁玉音在家人建议下,瞄准了这个“稀缺又稳定”的岗位,高考报考了郑州工程技术学院手语翻译专业。
但进入学校学习后,梁玉音才发现当初中意的岗位,趋于饱和。
无奈,她开始做各种手语相关兼职来累积经验,希望毕业后能尽快就业。一次兼职,改变了她的一生。
众所周知,由于听不见,聋人用眼睛来接收信息,所以不能离手语翻译太远。但这场以听障群体为主的活动上,他们却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梁玉音与主办方及时沟通后,听障人士的座位才被调换到会场前列。
她还发现,现场大多数聋人都是中老年,他们所使用的手语通常比年轻聋人更复杂更接地气,令当时手语还不够娴熟的梁玉音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必须调动全身力气和情绪去表达,配合表情、口动、身体姿态,弥补自己翻译水平的不足”,梁玉音道。
按照国际惯例同声传译的标准,手翻每20-30分钟需轮换一次,但现场却只有梁玉音一个人。3小时的手语翻译工作,梁玉音差点站不稳。结束后正想离开休息,这群中老年聋人却将梁玉音团团围住,打着手语告诉她:“小梁,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手语翻译。”
梁玉音深知,按自己的翻译水平,准确率顶多60%,但对这群老人来说,她却是最好的手语翻译。“这意味着他们这辈子,也许都没有见过一名符合标准的手语翻译者。”想到这里,那句赞美带来的欣喜突然变成了难过。
聋人的世界,远比想象的困难。梁玉音的心里有一枚小小的火种,势要让光照亮那黑漆漆的无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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