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律师如何利用类案检索工具实现“弯道超车”
引言：
青年律师刚入行，一般被安排做类案检索等基础工作，其实类案检索是律师工作的基本功，它如同建筑的“地基”一样重要，没有牢固的“地基”，一座建筑无法做到安如磐石，同样，没有娴熟的案例检索之术，律师就无法养成精湛的执业技能之道。
一、 什么是判例
判例法是英美法系的法律渊源，一般是指判决中所确立的法律原则或规则，这种原则或规则对以后的判决具有约束力或影响力。利用先例进行辩论和提出司法意见的过程采用了先例中所包含的“隐性知识”。但是在大陆法系，判例法不是法律的渊源，而是法律推理的来源（Rechtserkenntnisquelle）①。法律制度对先例法和法官制定法的概念持矛盾态度。从法律上讲，专业法院没有义务遵循另一法院的判例法，但联邦宪法法院的判决和上级法院已通过判决的个别案件除外。如德国，法律理论中的正统观点拒绝了判例法本身具有任何规范质量的观点。根据这种观点，成文法和习惯法是法律的唯一来源，并且由于三权分立的宪法原则，司法裁决不能具有立法性，也不能具有法律约束力②。
然而，事实上，联邦法院的判例法不仅与他们已判决的案件有关，而且具有普遍意义，因为联邦法院是解释和进一步发展成文法的最高权威③。并且，大陆法领域的经验研究表明，联邦法院（Bundesgerichtshof）在其95％的判决中都参照其先前的判决来决定事项，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引用被用作主要论点。此外，一审和二审法院通常参考联邦法院的判决，而无需对这些判决或对（潜在的）抗辩的进一步关注④。
二、 判例在中国司法实践中的作用
判例法在中国并非是正式法律渊源，但判例在学习、研究、指导司法、作为立法资料等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并且在近年的司法体制改革中，最高法对判例的重视日益增长。
2020年7月27日，最高人民法院正式发布《关于统一法律适用加强类案检索的指导意见（试行）》，其中，第二条明确规定：“二、人民法院办理案件具有下列情形之一，应当进行类案检索：（一）拟提交专业（主审）法官会议或者审判委员会讨论的；（二）缺乏明确裁判规则或者尚未形成统一裁判规则的；（三）院长、庭长根据审判监督管理权限要求进行类案检索的；（四）其他需要进行类案检索的。”更是将类案检索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中国的成文法虽然可以给法律裁判提供了比较明确的规则，但是“为了将这些规则应用于特定案件，必须借鉴过去案件的经验。”⑤，统一类案检索规则，能够让同案同判更规范，它的价值在于“正义不仅要实现，而且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
截止到2020年9月3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开案例超过1亿，要想在如此庞大的案例库中找到类案并非易事，因此，律师为了充分又高效的利用公开的裁判文书，就需要借助法律类案智能检索系统。
自80年代末开始以来，类案检索一直是人工智能和法律领域工作的重点。类案检索推理是法律推理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是这种对类案的检索推理不涉及到法律推理的本质，并且仅是实践推理的一个例子，其目的是为法律职业人员选择提供合理的基础，而不是从中推断出一些结论。
自动信息搜索和检索算法在有效进行类案检索中起着关键作用。尽管基于关键字的搜索是用于类案检索的传统方法，但是由于单词的同义词和歧义性，当进行字面量词匹配以进行查询处理时，它们的性能较差。
随着类案检索技术的发展，它已经超越了将过去的法律案例与当前科技情况进行简单的匹配，而是在考虑基于案例表象的理论的构建，评估和应用的过程。最终目标是构建一个能够以这种方式对案件进行推理的系统。
类比的意义在于，它们可以抽出隐含的原则；并且确实，只有当两个或多个明显相似的案件直接最终证明存在原则相似的时候，才存在一种相关的法律类推⑥。类似案件的参照适用实则也蕴含了法官的价值判断与利益衡量。
（一）分析案例
IRAC 是判例法国家通用的法律分析以及写作方法，其中“I”代表“issue”问题，“R”代表“Rule”规则，“A”代表Analyssis分析，“C”代表“conclusion”结论。通过IRAC方法对待办理案件进行分析，总结出如下四个方面信息。
举例说明：
2017年，A公司与B公司签订建设工程合同（合同约定签字并盖章成立），约定A公司为B公司提供空调并安装。安装完A公司提交竣工验收申请，B进行工程验收，并付款100万。
后来A公司将B公司所需要的空调安装到了该公司的办公地，并于2018年提交了竣工验收申请，但是B公司未验收，也没有提出整改意见。2019年A公司委托律师向B公司追要欠款100万。
案件基础分析
第一步 确定“问题”
原告 请求被告支付工程尾款。
被告：请求驳回原告，因为1.工程未验收，未达到付款条件。
第二步 确定“法律关系”
建筑工程合同纠纷案件
第三步 确定规则/争议焦点的归纳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第14条，承包人提交了竣工材料，发包人拖延验收，并擅自使用，是否视为验收合格。
第四步 结论
支持原告所有诉讼请求。
（二）检索类案
检索类案可以通过中国裁判文书网、北大法宝等类案检索工具进行类案检索，检索的方法有模糊检索、精确检索、高级检索、法条关联检索、案例关联检索等。
以北大法宝的法条关联检索为例，当在法规库检索到《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这部法律时，系统自动关联到一千余篇相关类案，我们通过左侧聚类可以进一步进行筛选，然后确定我们要引用的类案。
（三）撰写类案报告
类案检索并不只是类案的堆积，而是应该通过类案了解类案与待办理案件的之间的内在联系与差异，了解律师的代理思路、辩护思路，了解检察官的指控思路以及法官的裁判逻辑。并且从中构建出自己的理论体系，该理论体系可以由五个要素组成的：“从案例背景中选择案例；从因素背景中选择因素；一套将因素与结果联系起来的规则；这些规则中的一组偏好；以及由规则内的因素所促进的对价值的偏好。”⑦
同样以北大法宝为例，在检索完类案后，系统可以自动生成类案报告，用户可以在自动生成的报告基础上进行编辑，形成自己的案件说服证明理论体系。
为了使得类案检索机制在实践中能够得到更为规范的使用，笔者认为，该机制还可以扩大可参考案例库的检索时间和范围。
纵向来看，中国自清末建立法律制度，一百多年积攒了大量优秀的司法案例，但是现在引用的司法案例仅仅是近些年的案例，民国时期大量的优秀案例并未组织电子化。横向来看，港澳台都是中国的一部分，他们的案例都是中华民族法治的瑰宝，笔者认为类案检索机制应该积极借鉴。
霍姆斯早已指出法律的本质在于经验。进一步说，法律的本质其实是由众多经验归纳出逻辑，再利用这种逻辑去处理千奇百怪的人类事务。经过类案检索的类案审理的标准化，可以为统一裁判尺度开辟新的路径。青年律师对于计算机以及网络更为熟悉，并且对人工智能等新科技等新事物接受能力更强，因此，青年律师应该利用好自身优势，全面、精确的掌握类案检索技巧，为资深律师做好助理工作，也为未来的“独当一面”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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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王瑛（律师，北大法宝智慧法治研究与应用部法律研究员）
编辑排版丨王梦雨
审核人员丨张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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