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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读懂阮籍,不足以谈风度

洞见Neo 读者 2018-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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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洞见Neo

一个人既然无法做到改变整个世界,

那么就努力做到不让这个世界改变自己。



1700年前的一个午后。


从河南山阳县的一片竹林之中走出一位身材清瘦,相貌俊逸的中年大叔。


走着走着,这位大叔忽然在一户正在办理丧事的军人家庭门前停住了脚步。


他和这户人家其实素不相识,听了一会儿旁人的议论,知道有一位天生丽质、才情出众的少女在花季凋零,心生悲悯之情。


于是,他径直闯进灵堂,仰天大哭,哭够了,也不打招呼,擦干泪水,转身离去,只给目瞪口呆的众人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他是谁?他和逝去的少女是什么关系?


有人认出他,叫出了他的名字:阮籍。


大名士,大才子。


众人顿时恍然,之前的不解、疑惑、猜忌,刹那间烟消云散。


余秋雨在《遥远的绝响》中写道:


“这眼泪,不是为亲情而洒,不是为冤案而流,只是献给一具美好而又速逝的生命。


荒唐在于此,高贵也在于此。


有了阮籍那一天的哭声,中国数千年来其他许多死去活来的哭声就显得太具体、太实在、也太自私了。


终于有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像模像样地哭过了,没有其他任何理由,只为美丽,只为青春,只为异性,只为生命。


依我看,男人之哭,至此尽矣。”


有人说,中国历史上有两个最会哭的男人:


一个是刘备,哭出了万里江山;一个是阮籍,哭出了绝代风度。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阮籍心中坦然,自然无畏于流言蜚语,这是他问心无愧的处事态度,更是他逍遥天地的君子风度。




公元249年,司马懿掌握了曹魏大权,他给所有被征辟为官的人挑选了两条路:


司马家的官帽和自己的项上人头,二者择其一。


于是,这一年,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偶像天团“竹林七贤”,分崩离析。


阮籍也结束了他逍遥山林,笑傲江湖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竹林七贤”有三个带头大哥:


山涛是发起者,他是司马家的表亲;


嵇康是领袖之一,但他是曹家的女婿;


只有阮籍两不相干。


和山涛的顺从,嵇康的反抗不同,阮籍依然保持着自己率性自由的风度。


司马昭几次三番邀请他出仕,实在推脱不掉,就主动讨了一个步兵校尉的闲职。


阮籍看透了魏晋官场的黑暗,本意也并非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只是有人告诉他步兵营的厨师善于酿酒,而且营里藏了不少好酒。


阮籍虽然比不得竹林七贤的另一位酒鬼刘伶,但也确实是一个酒痴。


从进入步兵营的第一天,他就躲进了酒窖,等到酒被他喝完了,他一甩手和司马昭请假说,酒喝多了,身体受不了,得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得,这么风骚的请假理由,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因为不恋权位,也就不受利禄所困;


因为不慕虚名,也就无须进退维谷。


此间风流,此间风度,无出其右者。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阮籍这位顶头上司可是一代奸雄,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不,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收到司马昭催他销假的讯息。


以他的性格,入世为官还不如在家饮酒,可毕竟不是无牵无挂,司马昭也不是什么仁人君子,这假期不销也得销。


不过这回司马昭可不敢再让他担任闲职了,阮籍眼珠子一转,对司马昭说:“我曾经去过东平,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愿为东平太守。”


司马昭一听,那感情好,没想到这老小子这一次这么上道,立刻让他挂印上任。


赴任那一天,阮籍骑上一头小毛驴,优哉游哉地来到东平。


他一到任就说:“我一直在竹林里住,宽敞的地方住惯了,你们这里地方太窄,我住的憋屈。你们把所有墙都扒掉吧。”


于是,他开始在东平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先是命人将府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墙都拆了,将原来单独的办公室打通,变成僚属们可以相互监督的宽敞的办公大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发扬公平、公正、公开的办事作风。


接着又精简法令,将往日混乱不堪的东平府整治得井井有条。


十几天后,他觉得自己这太守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其他人萧规曹随即可,就又骑着自己的小毛驴溜溜达达地回去交差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便是狠厉的司马昭,也不得不给阮籍唱起了“征服”。


“阮籍为太守,乘驴上东平。判竹十余日,一朝化风清。偶来拂衣去,谁测主人情。”


500年后,当李白写下这首《赠闾丘宿松》时,心中也对这位比自己还要豪放旷达的前辈颇为神往和崇拜吧。


这官当得太潇洒了!


既不得罪掌权者,也不违背自己的本性,还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如此风度,唯有一句: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阮籍3岁丧父,由寡母抚养长大,母慈子孝,一度成为佳话。


但是有人却说他是当朝第一大不孝子,司徒何曾还当庭斥责他为逆子,欲要诛杀他。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还要从阮籍的一次“请假”开始说起。


和之前的“任性”相比,这一回他可是真有急事。


母亲病重,阮籍回家看顾,连续两个月,本就消瘦的阮籍,变得形销骨立。


那天,母亲的身体略微有些“好转”,他让床榻边的儿子出去找朋友散散心,别闷在家里。


阮籍不疑有他,便和友人下棋去了,棋盘刚刚摆下,忽然有人报告:“您的母亲去世了,赶紧回家吧。”


友人当即劝他赶快回去。


阮籍手中的棋子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又重重地落下:“棋刚下到一半,还没分出胜负,怎么能走?”


直到他们把这盘棋下完了,阮籍才回家。


回家之后阮籍喝了两斗酒,痛哭一声,吐血三升,晕厥过去。


按照当时的礼制,父母去世,要守孝一年,在这期间不许吃肉,不许穿华服,不许结婚,不许吹拉弹唱,不许宴饮。


可是阮籍置若罔闻。


在治丧期间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喝酒,吃肉,弹琴,一样也没落下。


阮籍真的不孝吗?


那个在母亲病重之时悉心照料的不是他吗?


那个在母亲坟前寸步不离的不是他吗?


那个在母亲去世后伤痛呕血的不是他吗?


亲人离世,对着一具尸体你哭的再伤心也无济于事,真正的孝顺是生前的尽职尽责,死后好好地活着。


他比任何人都不拘礼法,却也比任何人都要爱的深沉。


所以,当何曾在朝堂上说要诛杀他时,他大笑三声,仰天长啸,拂袖而去。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满朝文武,包括司马昭,面对这样的人物,也不得不为他的风度倾倒:世俗的规矩,从来不是拿来约束阮籍这样的人物的。


当所有人都被凡俗的礼制束手束脚的时候,阮籍早就看清了生活的真相,甚至穿越了数千年的时光,超越了现代人的眼光。


难怪乎山涛要称呼其为:“神仙中人。”



公元249年,司马懿杀何宴。


公元254年,司马师杀夏侯玄。


公元263年,司马昭杀嵇康。


司马家连续杀了三个非暴力不合作的大名士,一时间风声鹤唳。


何宴、夏侯玄是阮籍的故交,嵇康更是阮籍的挚友,即便司马昭对他阮籍不错,但是此刻他的心还是低落进冰谷。


嵇康行刑那天,阮籍自己驾着车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路一直走,走到路的尽头,放声大哭。


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哭够了他就回去,但是这一次他哭了很久很久。


有人说他有失风度,但是人生实苦,当眼眶承载不了眼泪重量的时候,何不放声痛哭?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阮籍一生洒脱,随性使然,哭笑皆遵从本心。


不矫情,不做作,这才是一个人真正的风度。




史书对阮籍的评价是:“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


阮籍是一个君子,话不多,不喜欢评价人,但是他的心中却始终燃烧着熊熊烈火。


那天,回来的路上他登上广武山,看着楚汉相争的古战场,发出一声长啸,喊出了那句震撼整个时代的最强音: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阮籍之才,比起他的名气,不遑多让。


可惜他来错了时代,但也因为这样一个时代才成就了他。


一个人既然无法做到改变整个世界,那么就努力做到不让这个世界改变自己。


在金戈铁马的乱世,不同于嵇康铮铮作响的风骨,也不似刘伶狂放不羁的风流,阮籍选择了“独善一生之清明”,这是他的智慧,更是他的风度。


这一年的冬天,阮籍再次醉倒,不过这一醉他再也没有醒来,不是不能,是他不愿。


魏晋的天空,大约还回荡着那日广武山上的长啸,那一声不是历史的绝响,而是人性风度的张扬。


山阳县的那片竹林,至今还燃烧着古老的翠色,却再也没有滋润出一个如阮籍般饱满、健全的生命。


不读阮籍,何以谈风度。


不谈风度,何以道人生。


本期话题


你生活中遇到过怎样有风度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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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洞见Neo,来源:洞见(DJ00123987)——不一样的观点,不一样的故事,数百万人订阅的微信大号。


主播:主播:北辰,央广资深情感主播,国际认证心理咨询师,实战心理专家。新书《婚恋心理学:爱过你,不如爱着你》热销中。个人公众号:北辰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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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编辑x拧发条鸟  本期责编x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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