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对抗这个病的，就只有爱了
有一种节目，没有噱头，没有明星，仅仅用最质朴的故事，就能让人哭到不能自已。
毫无疑问，《人间世2》就是这样的节目。
尽管早就备好了充足的纸巾，但新一集《人间世2》的催泪指数依然超过预期。
“生平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可哀唯有人间事”——这是网友看完《人间世2》第七集发出的深深叹息。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著名的宛平南路600号，有一个被人称为“老年病房”的地方，住在这里的老人多是阿尔茨海默病患者。
《人间世2》第七集：往事只能回味，讲的就是这个地方的故事。
尽管《人间世2》的每一期都能看哭一大片网友，但还从来没有哪一个故事像“往事只能回味”这样广泛引起大家的共鸣。
因为那些诸如骨肿瘤、尘肺病等病症似乎总是离我们很远，阿尔茨海默病却是每一个家庭都可能遇上的不幸。
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
患上这种病的老人，一开始是记忆力减退，然后慢慢出现认知障碍，生活不能自理，最后小脑萎缩，直到生命尽头。
目前，这个病还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法。
片子里说，每三秒种，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个老人被诊断出阿尔茨海默病。
有人用很诗意的比喻来形容这个过程：“他们的大脑里，好像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最后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但现实却丝毫算不上浪漫。
患病的老人们起初只是看似无关痛痒的记忆力减退，随着病情的逐渐加重，他们会变得越来越难沟通，偏执任性，暴躁易怒。
这场大雪封存了他们的记忆，也似乎慢慢切断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患病之后的日子里，逐渐稀薄的记忆成了他们最宝贵的东西。
电影《爱在记忆消逝前》刻画过男主角患病的状态：病到记不清妻子儿女，却仍然记得海明威的所有作品。
现实中很多患者都是这样。
有人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却还记得自己的伴侣；有人已经认不出字，却能哼出最爱的旋律；有人忘了自己有家，却清楚地记得家里的电话号码。
他们越来越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对很多事情都茫然无知。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大部分时间都无法正常运行，只有偶尔一两次，会给人惊喜。
但这样的惊喜太珍贵了。最常见的病人，还是像片子里的一个家属形容的那样，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有人说，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其实很幸运，他们不过是丢失了记忆，却有全世界为他们让路。
但《人间世2》告诉我们，其实他们的内心比谁都恐惧。
他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小小的医院里，因为认知障碍，听不懂正常对话，几乎没什么娱乐，像是上了发条又不能正常运转的机器，被调侃是“三等公民”——
吃完早饭等午饭，吃完午饭等晚饭。
可是，他们怕忘记这个世界，也怕被世界忘记。
有人把自己的一生整理成24本相册，背面写上字，来回翻看，但可能早已认不出相片上的自己。
除了对疾病本身的恐惧，他们也有着对未来的忧虑：怕成为家人的负担，也怕家人失去自己。
就像电影《依然爱丽丝》里描绘的剧情：女主角Alice被诊断为阿尔茨海默病，尚且健康的她决定在病情加重前结束生命。
当然，她最终没有成功，却得知阿尔茨海默是家族遗传疾病，只能愧疚地跟孩子们说“对不起”。
Alice可以看作很多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缩影——也许病情严重之后他们世界里的东西所剩无几，但在有意识的生命里，他们的内心，其实和家人一样脆弱焦虑。
对抗这个病的过程，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就是一场战役。
战场的一方是无尽的遗忘；另一方，是家人、医生还有患者自己。
医院的全体医护人员，是这些人漫长治疗路上最持久的动力。
他们有时是冷静的旁观者，有时是故事的参与者，但更多的时候，他们是病人和家属在面对未知的深渊时，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摆渡人。
有人觉得医生看惯了生死，早就对所有的悲喜漠不关心。但《人间世2》里，我们可以看到所有的医生、护士、护工，对病人们都怀着持久的热情与爱心。
但即使有医生的帮助，阿尔茨海默病的治疗过程依然艰难。
在疾病的重压之下，就算是身体健康的病患家属，最终也会身心俱疲。
他们多数人都是在坚强与软弱中艰难前行。老人们病情加重的每一天，都在给他们出新的难题。
大多数病人家属都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及，放在他们面前的，是亲情与亲情，事业与家庭的两难选择题。
片中的田德昌，今年76岁。去年，他的姐姐被查出阿尔茨海默病。他的妻子患有眼疾，有时看不清东西。以田德昌的年纪，已经不太可能同时照顾好两个人。
选姐姐还是选妻子？这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
付刚是黑龙江大庆人，因为父亲的病，他从家乡辗转几家医院来到上海。
工作没法继续，女儿马上要高考，父亲要人照料。但他自己也生着病，需要回老家做手术。
他说：孝子难“装”，“装”俩月不容易了，还要“装”个十年。
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当老人们走进这个病房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再有圆满的结局。
“孝顺”是一个多么简单的词语，但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评价，这样数年如一日的坚持有多不容易。
大多数旁观者有勇气说会坚持到底，但其实谁也不知道，自己遇到同样的问题会不会不堪重负。
电视剧《镇魂》的一个故事里，女孩李茜曾经愿意用生命换回奶奶，却因为她患上老年痴呆而渐渐对她失去耐心。
对她而言，一个大小便失禁，胡言乱语，没法再给予她爱的人，不再是亲人。
李茜最终引导自己的奶奶选择了死亡，为了给自己，也是给奶奶一种解脱。
但死亡是一切痛苦的终结吗？未必。
就像网友所说的，真正失去患病的家人之后，像大梦一场。
醒来后心里空空荡荡，以为自己解脱了，但午夜梦回时却总会被无休止的遗憾、不舍和自责吞噬。
因为在生与死的战争面前，我们最终都不可能获胜。
就像这些饱受阿尔兹海默症困扰的患者与健康人，以及结局到来后的生者与死者，没有一个人轻松好过。
这些残忍的现实使我们心中钝痛，也不由得联想到自己：也许有一天，我也会不得不目送家中老人逐渐忘记这个世界，也会被这重担击垮吧？
但沉重之外，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大雪未至，一切都还来得及。趁还能彼此感知爱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好好表达自己的感情。
不管终点在哪里，只有那些关于爱的记忆是我们来过这个世界的最好证明。
因此，虽然未来藏着残酷的可能性，但爱意的积累会让我们至少在命运降临时不会后悔，还能从中汲取勇气——
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你。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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