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购物的终点是“不再买就不会受伤”，可最近的热搜让大家彻底发现，哪怕不再花钱也会受伤。ReFa美容仪，四五年前大火的网红美容仪、初代美妆经济爆款，最火的时候两千一件。
不只是它，当年同样卖上千元价位的兄弟产品ReFa刮痧板，也同样价格跳水到了99元。
如果这个残酷的现实没被人发现，大家还能假装遗忘过去自己早年踩过的坑。最多是在清理杂物，从抽屉深处清出那些初代网红经济“遗物”的时候，黑历史才会被偶然唤醒。现在“网红美容仪只要100”登上热搜，就像是朝着90后、95后们甩了个集体巴掌，提醒着大家——在小红书上搜索“时代的眼泪 智商税”之类的关键词，你会发现底下网友们提名的产品出奇一致：ReFa美容仪、面部刮痧板、品牌FOREO名下的LUNA洗脸仪、黄金面部按摩棒等等。这些初代网红产品，大多是在17、18年间走红，当时人们的视野里还没有李佳琦与直播带货，甚至小红书都还没兴起。像这次引发热议的ReFa美容仪，曾因林心如与霍建华结婚时把它纳入婚礼伴手礼清单而名声大噪。尽管这多半源于林心如是ReFa的代言人，但并不妨碍它在走红营销过程中成为吸睛的噱头。这几款初代网红美容产品都是国外品牌，在中国的具体销售数量不明，当初不少人甚至加价寻求代购。
但一组山寨产品的销售数据，或许可以侧面印证它们当时的火爆。2016年12月，美容仪厂家日本MTG曾联合中国公安查处5500件ReFa的山寨成品及半成品。2019年11月，珠海的一家电器公司因侵犯斐珞尔(FOREO)公司的LUNA洗脸仪设计专利，被上海知识产权法院判定赔偿300万元。据当时媒体报道，该侵权山寨产品销售数量已达358074个，销售额超过3500万元。由于曾经山寨猖獗，也有网友怀疑如今购物平台上那些降价到百元的美容仪是当年的山寨版本。
17、18年还不是社交平台上软广满天飞的时代，人们尚未像如今一般火眼金睛、看到软广字眼脑内便自动响起雷达。
相对应的，也没有多少企业品牌嗅到社交广告的商机，大多数仍习惯于传统广告模式。那时大家的大脑都还很淳朴，没有经受后来铺天盖地网红营销的冲击。误以为许多产品真是博主们的自用好物，遵循着过往的惯例，误以为大家都在讨论的商品应当就是不错的产品。
这让初代网红产品们成功以相当简单的方式占领了消费者们的心智，或多或少都沾了“信息差”的光。
在中国消费者普遍对美妆护肤领域知识了解甚少时，用一些看似新颖的概念与理论把普通人哄得团团转。被网友们称之为“智商税三件套”的ReFa美容仪、LUNA洗脸仪、黄金棒，踩准的都是当年明星网红们捧红的新概念——前者宣扬常规的洗脸其实没法把脸洗干净，污垢会慢慢沉积堵塞毛孔，需要专业的洗脸仪器洗脸。
后者主张通过脸部按摩消除水肿，让脸看起来更紧致、达到所谓的“瘦脸”效果。LUNA洗脸仪最火的时候旗下产品依据不同肌肤类型进行分类，推荐消费者根据肤质购买不同型号。无数普通人当时连自己是中性肌还是混合肌都不知道，一边对照着网络帖子判断肌肤类型，一边思考着买哪类产品。其实如果类比的话，它们就像是电视购物兴盛时代的“背背佳”。
当初许多向往“背背佳”的孩子未必有多么严重的驼背，可在广告宣传声量的包围下、身边朋友的讨论下，本能地会对“背背佳”心生好奇，认为它代表了某种新鲜的消费潮流或生活方式。咬咬牙购入高价美容仪器们的女孩们心态与此类似，兴奋地想要跟上一个新潮流。ReFa美容仪也出现在一些影视剧中，疑似软性植入。
17年时，不少网友们会把自己买到的网红美容仪摆成一排、拍照发帖，这在当年可以算是时尚达人的象征。六年后网友们再把它们摆成一排，如今却只能作为自嘲“智商税大户”的象征。
除却上面提及的这几款热门美容仪产品，还有不少零散的其他领域产品也作为初代网红这次被提及怀念。比如与洗脸仪功能相近的科莱丽洁面仪，当年正版的替换刷头甚至都要小几百。
网友@冰冰描述自己18年花900多购买了网红洗脸刷，其功能主打震动式刷脸，后来不再用也没多想过什么。
直到最近在网上看到一款卖14.9元的震动式洗碗刷，顿觉天旋地转、好像要长脑子了。
金星在节目上曾公开炮轰一款日本的网红水素杯，售价三千多元，声称杯子能让水里的氢分子更多、进而达到美颜减肥的效果。
“一听美颜减肥顿时脑子一热，我八字就缺这两个，明知道是坑也往里跳了。”后来金星被医生朋友科普，尽管氢分子理论上可以平衡人体自由基、确实有抗衰老的效果。但它在实践中如何有效实现是未知数，一杯水喝到胃里与胃酸融合、能有多少氢分子进入身体？认为功效和普通的水没有明显差别，可能它最大的优点就是用着一款三四千的杯子时会有意识地多喝水。当年概念先行的初代网红产品，不少取巧于“理论可行”的灰色地带。
它们在理论上不存在欺骗，像面部清洁、人人自然都需要洗脸，面部按摩也确实对消水肿有好处。面部倘若过度清洁，会导致皮肤屏障受损；如果只是通过按摩来消肿，用手或者十几块的刮痧板也能达到一定效果。
消费者付出的上千块，到底是为技术买单还是为网红概念的溢价买单，谁也说不清楚。
ReFa美容仪大火时，就曾被拆机博主质疑内部构造过于简单、技术含量低，主要是太阳能装置加导电装置。
ReFa美容仪主打的以轻微电流刺激皮肤的“微电流”功效，博主实测电流强度为30微安左右。而成年女性的平均感知电流约为0.7毫安，也就是700微安，美容仪的电流远低于人体能感知到的下限。让人不免质疑“微电流”是否真的能起到满意效果，消肿会不会主要还是靠按摩？2020年8月3日，深圳市消委会发布了一期美容仪产品的比较试验，结果发现有6款美容仪的质量存在问题，涉及品牌有康堡仕、ReFa、MKE、Notime等。其中，ReFa(型号：RF-RF2121B)的重金属镍含量超标达33倍，或导致皮肤敏感久治不愈。这则新闻曝出后，算是给本就不如从前景气的ReFa美容仪发起了最后一击。尽管品牌方给出声明回应，强调公司已委托专业机构检测，显示产品皮肤刺激性指数、细胞毒性反应、致敏阳性率都为零。2019年时，一份关于ReFa母公司MTG的第三方委员会报告书便曝出其在中国市场的不良业绩。销售额比前期减少13.1%，营业利润同比减少86.5%，经常利润同比减少85.9%，高达7亿9700万日元，整体经济状况不容乐观。与之境遇相似的是，与ReFa同期走红、一度被称为洁面仪“鼻祖”的科莱丽宣布在一年后的2020年9月30日正式关停。品牌倒闭消息传出后，《商界》记者发现科莱丽天猫旗舰店内的商品悄悄进入了“甩卖”模式。mia2洁面仪从原来的979元跌至549元，眼部V脸提拉紧致仪从原来的2449元跌至1499元。只是这最后的降价甩卖，也没有在社交平台上掀起什么讨论水花。
对彻底不愿为这类产品买单的消费者来说，降价并不意味着“有便宜可捡”，只意味着再一次看清它的溢价泡沫。
近几年的网红经济磨练下，其实人人都开始明白“网红风潮不长远”的道理。作为社交媒体初代网红产品的美容仪们接连落寞，相当于用一种更为直观且残酷的方式印证了这一道理。
由于缺乏核心技术，网红产品往往缺乏竞争的“护城河”。科莱丽洁面仪产品走红后，飞利浦、松下、德尔玛、DOCO等品牌很快也开始涉足该领域，冲击科莱丽的市场地位。
2018年时有拆机博主@贾电佬同时对科莱丽、悦诗风吟、FOREA的LUNA洁面仪进行拆机，他们的价格分别是1599、190、1888。发现其内部结构高度相似，基本都是驱动组件+震动机构，科莱丽的振动源是电磁铁，另外两款是用震动马达。博主突发奇想，把洁面仪的刷头安在电动牙刷上，发现这样也可行、清洁效果也不错。并对科莱丽内部物料成本进行了估算，认为硬件部分成本在110元-150元左右。
除却缺乏核心技术，网红概念本身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存在。
可等到后来“修复皮肤屏障”的理念走红时，洁面仪便成了破坏皮肤平衡、过度清洁的罪魁祸首。前两年家用美容仪成为流行，智研咨询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家用美容仪市场规模接近100亿元。可等到今年，真正流行起来的潮流却是去医院做“轻医美”。因为越来越多科普博主指出，网红射频美容仪的原理是通过电磁波使真皮层温度升高，来达到胶原蛋白收缩、脸部短时间内紧致的效果。至于网传的“刺激生成新胶原蛋白”效果则并不明显，家用美容仪出于专业与安全考虑功效有限，不如医院里大型医美仪器。四五年前流行过的高饱和橘调、粉调眼影盘，这两年普遍被低饱和的大地色系取代。曾经火热一时的正红色、番茄红口红色号，也抵不过更日常的“裸色”崛起。当初为追网红风潮废过的力、溢过的价，到最后都成了时代的眼泪、成了一场空什么都没留下。
不过在一场又一场的网红风潮迭代中，大家也如同被关进炼丹炉的孙悟空，逐渐炼出了火眼金睛。
随便的养生护肤概念骗不到，突然的集体好评也会警惕。今后或许很难再出现什么坑遍全网的“网红之王”，人们集体进入网红界的黑暗森林时代。每一个点亮火光、大声喧哗、试图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品牌，都将受到更为严格的凝视。
今天深夜，周海媚的家人与工作室发布讣告，周海媚因病医治无效，于2023年12月11日离世。
36岁时，周海媚放下香港的一切来到北京发展，成为最早“北上”的港星之一，一待就是20年。
她说：“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北京每年下第一场雪时，晚上睡一觉，早上一起床就会看到地上落满雪，没有人踩过，没有脚印，很漂亮很干净”
昨天，北京正降下了今年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