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用汽车5万工人总罢工的背后——美国汽车工业再次下滑？
美国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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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通用汽车业务一方面蒸蒸日上、盈利颇丰，一方面接连不断关厂，本周开始通用汽车五万工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开始总罢工。美国的汽车工业到底怎么了？美国的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本文带您初探这些疑问。
正文共：400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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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铜铃眼睛
过去只是听说欧洲工人罢工。从去年开始，越来越多的美国工会组织调动成员罢工。比如一开始的西弗吉尼亚教师罢工，延续到俄克拉荷马州，亚利桑那和肯塔基州；后来玛丽亚特（Marriott）二十多处酒店的员工也组织了罢工；近期东北地区的Stop & Shop超市的三万多员工的罢工。
底特律通用汽车工人罢工。（ Credit Steve Carmody / Michigan Radio）
9月16号夜17号凌晨时分五万名通用汽车的工人从密歇根到得克萨斯州的三十一个工厂开始了他们的总罢工。这次罢工的组织者是著名的UAW（United Auto Workers 联合汽车工人工会）。UAW号召工人“停止手上的工作，或者呆在家里。”
UAW是北美最大的工会组织之一，于1935年在底特律成立。当时胡佛总统签署生效著名的“瓦格纳法案”使工人有权结社和加入工会。进入到二十一世纪，UAW涵盖了从汽车制造工业到赌场，到卫生，甚至高等教育等一千六百多个公司的近四十万工人，加上退休工人，共有会员近一百万人。
这次罢工的缘由是两天前与通用汽车的劳资谈判失败。工人们的合同在周六午夜过期。UAW各地的领导人周日在底特律商讨办法，很快他们表明了这样的态度：
“工人们在通用汽车面临灭绝的时候帮助了公司的重建，如今他们（公司）完成了创记录的效益。如果通用拒绝在帮助这些勤劳的工人上让步一寸，工会的成员和他们的家人就会出现在今天罢工的前哨。”
UAW的目标是“更高报酬，工作保障和更好的福利”。然而碰上了“另一个汽车工业的下滑”前夜，通用汽车试图压缩成本。加上特朗普政府的贸易战使中国对汽车整车和零部件增税，这势必降低海外需求。笔者认为包括汽车工业在内的制造业压缩成本一成不变，以此作为理由并不有力。当然这个业界预计的“下滑”也为工会的谈判带来了困难。毕竟工人和公司有种唇亡齿寒的关系。
那么为什么福特和克莱斯勒的工人不参加罢工，工会偏偏选择通用汽车呢？原来长久以来，工会每次行动只专注于一个公司。这样容易集中精力达到目的，也增加一次活动的威慑力，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通用汽车最近三年蒸蒸日上，在北美市场共盈利$350亿美元，但是却把俄亥俄州罗德城（Lordstown, Ohio)， 巴尔的摩，以及密歇根州沃伦的工厂关闭。这个做法使得2,800名制造工人失业和成千上万的白领工作丢失。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公司大力压缩成本，裁减工人的同时，通用汽车的执行官去年收入达到两千万美元。
特朗普总统在竞选中曾一再保证俄亥俄州汽车工人的工作，工人们觉得赚取选票的政客不仅不兑现自己的诺言，工作保障还比过去少了。工会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让这些工厂能够重新开工。必须说明的是虽然特朗普在竞选中一再保证重返就业，UAW在2016年还是按照惯例公开支持了民主党候选人克林顿（工会一向比较倾向民主党保护劳工、亲民的观念）。
据《纽约时报》报道，上次大罢工（2007年）之前雇佣的工人今天可以拿到每小时$31的报酬，之后雇的就拿不到那么高的工资了，收入最低的是临时工，公司付给他们每小时15 美元。工会的工人在福利上要好过美国平均工人的待遇。比如看病就医，根据凯撒医疗（Kaiser Permenante）的计算，平均美国工人看医生的自费部分占医疗费的29%，UAW会员工人只需要承担3%。这也使底特律三大汽车公司——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每年多承担数十亿美元的医疗福利。
工会与非工会临时工雇佣比较。（图片截屏自CNBC）
通用汽车一般不在谈判达成协议时亮出底牌。这一次也是破例把自己交了底儿。公司说打算拿出700亿美元投资新厂房，创造5,400个新工作，主要是生产小型汽车为主。而且对每个UAW的工人在同意的条款上签字就有$8,000合同奖金。条件是需要工会降低福利，增加弹性和提高生产率。显然工会对这个提案不满意。因为这并不能保证当前会员的待遇得到提高。新厂房也不保证工人们所关心的工作保障。
除了经济原因，组织建设也是这次罢工的原因。《华尔街时报》称UAW为了摆脱高层最近被司法部调查，涉嫌腐败，急于提升自己的形象，突然组织了这场罢工。最近犯罪调查被扩大，目前的总经理琼斯（Gary Jones）和他前任威廉斯（Williams）两人也被联邦调查局抄了家。自从2017年，克莱斯勒-菲亚特的劳工关系执行长官杰威尔（Jewell）因为腐败被判15个月牢狱以来，政府打开了缺口，开始严厉打击工会领袖。好几个高管先后入狱。
自从上个世纪初以来，美国工人运动蓬勃兴起，战后经济腾飞，汽车产量增加，就业的汽车制造工人也增加了。越来越多的工人意识到强有力的“集体谈判的议价能力”（collective bargaining power）的价值，加入到工会中。到1979年工会成员总数增加到一百五十万人。八十年代后由于全球化的影响，工会会员比例降低——比如外国汽车制造公司雇佣非工会成员以降低成本。由于汽车制造业对政客的游说和赞助，有些有名望的人会因利益站在资方一边，例如共和党议员阔克（Bob Corker）就曾经对工会在大众汽车的开展进行阻挡 。2015年UAW在大众公司成功通过工人投票组成。当然公司管理层至今是采取否定态度的，他们希望通过法律手段判定工会的不合法性。其他公司包括尼桑，特斯拉的工人们都在积极争取建立工会保护自己的利益。
三大公司奖金比较。（图片截屏自CNBC）
有工会存在的公司一般对员工待遇优厚一些。美国本地工厂的工人薪酬会比其他在美国的外国公司每小时高出$10美元。这些没有工会的外国汽车公司中薪水最高的有梅赛德斯-奔驰，每小时劳力成本是$68，最低的是大众汽车，只有每小时$38， 尼桑和现代在$42 左右。除了工资，UAW的会员工人们有大约每年$9,000和效益挂钩的奖金。根据《汽车新闻》称，每小时十块钱就足以造成每辆车$250的差价，想象一下每年百万的出产量，那叠加的差别是万万不容忽视的。华尔街及很多右翼智库，包括“美国传统基金会”都有过唱衰工会的言论。80年代以来汽车工业罢工现象越来越少，其中原因之一是来自外国，尤其是日本汽车的竞争压力。为了企业的存活，UAW不得不选择和汽车公司一起合作共赢的方式。UAW的领导人说这次罢工是不得已的最后选择。
罢工影响到的不仅仅是汽车制造厂，还包括运输，营销，供应商等。据密歇根的“汽车研究中心”的调查，每一小时通用汽车的罢工对公司造成损失一百三十万美元。对供应商的损失就不好估计了。80年代后从日本学到的“即时”（Just-in-time）存货管理系统，遇到罢工便使供应商的产量成了未知数，据考克斯汽车数据（Cox Automotive）的报道，通用汽车的库存还够销售七十天。
每个UAW工人的年费大约是$300 - $400。会员得到的除了福利，工会在必要时为会员提供法律服务，以维护工人的合法权益。这次加入罢工的工人会从工会每周得到$250 – $275的罢工补偿。据称UAW这次拿出七亿五千万美元作为对工人罢工的经济支持。
为了声援UAW通用工人的罢工，卡车司机联盟（Teamsters）发出声明：司机们在罢工期间不会向通用公司的营销点运送通用汽车。联盟的总经理浩法（Hoffa）表示两个工会一直有互相支持的历史，“我们有几十年患难与共的关系。”
参考来源：
https://www.wsj.com/articles/united-auto-workers-union-to-strike-gms-u-s-factories-11568560131
https://www.nytimes.com/2019/09/16/business/gm-strike-uaw.html
https://www.cnbc.com/2019/09/13/us-automakers-face-union-deadline-heres-what-could-make-uaw-strike-saturday.html
https://www.autoblog.com/2015/03/29/foreign-domestic-automakers-wage-gap/
https://www.freep.com/story/money/cars/2017/02/15/uaw-steps-up-organizing-efforts-automakers/97874690/
https://www.freep.com/story/money/cars/general-motors/2019/09/16/gm-strike-uaw-teamsters-no-delieveries/2341333001/
撰文：铜铃眼睛
编辑：Jing/薄雾
本文由作者授权原创首发于《美国华人》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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