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即历史 | 画中看物
古画中常常绘有一些物件,其中一些在今日还可以看到实物。
对比这些实物,可以看到画家是如何对这些物品进行艺术性创作的。这些名物的出现,不但给画作增添了生活气息,也让观画者看到了古代真实的生活。并且,这些作品也为现代考古及历史研究提供了图像依据。
顾恺之 ·女史箴图
《女史箴图》,绢本设色,纵24.8厘米,横348.2厘米,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女史箴图》是根据张华《女史箴》一文绘制的图卷。张华是西晋有名的诤臣,元康二年作《女史箴》,用以讽谏贾后擅权干政。相传,约在公元400年前后,顾恺之受命画张华的《女史箴》。今天,据张华《女史箴》一文绘制的图卷仅存两件。其一是传为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卷的唐摹本,藏于大英博物馆;其二是传为北宋李公麟的本子,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镜台
《女史箴图》虽是魏晋时期的作品,却在画中出现了很多汉式的用品和服饰,如其中的镜台、银釦漆奁、侍女的发式和所戴发钗多可与汉墓实物相印证。沈从文先生据此认为此画可能是仿古或临古画。
与《女史箴图》卷中镜台相似的实物是上海博物馆藏的一件鎏金龙纹镜架以及和镜台配合使用的铜镜。
从《女史箴图》及马鞍山朱然墓出土的一面漆盘所绘可见,这一时期,镜台的普遍使用方式是置于地上,梳妆者双膝着地,映照面容,梳妆打扮。
鎏金龙纹镜架,上海博物馆藏
孙位 · 高逸图
《高逸图》,绢本设色,纵45.2厘米,横168.7厘米,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高逸图》是晚唐孙位所作,他采用“竹林七贤”这一题材,并延续了魏晋时期画这个题材的绘画样式。但因时代的不同,孙位笔下早已是不同的“七贤”了。“竹林七贤”,他们是魏末嘉平年间汇集在山阴(今浙江绍兴)的七位高士,分别是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他们有着相似的品性和风貌,又有各自的生活习惯。这种习惯,就形成了竹林七贤题材作品表达时区别他们的标志。
如意
如意是一种如灵芝状或云叶状,柄稍曲的器物,多以金、翡翠、玛瑙、水晶、珊瑚、沉香木、竹、骨等制作,寓意吉祥长寿,万事如意。其起源尚难考证,一般认为本用于搔背,后来则成为摆设的器具。事实上,尺寸长大的如意,还可以作为防身的武器,《齐书》有云:“如意甚大,以备不虞,欲以代仗。”《高逸图》中右起第二段高士手持如意,正符合“竹林七贤”中王戎喜好舞弄如意的特点,故推测这位高士乃王戎。
沈从文先生认为如意的柄部必上下粗细一致,而此图则为上粗下细,怀疑此图或为后世摹本。下图为日本奈良正仓院所藏如意。
如意,日本正仓院藏
周文矩· 文苑图
《文苑图》,绢本设色,纵37.4厘米,横58.3厘米,现藏于故宫博物院
画中描绘几位士人在庭院松间石畔上悠然神远构思赋诗的情景,中央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人,俯身靠在弯曲的松干上,目光平视前方。他对面一人,身体靠在石叠小案上,左手按纸,右手持笔托着下颏,扬头上视,沉思。石案前有一正在研墨的小童子。
毛笔
“文房四宝”在这段画面中被真实地绘制出来。文士手中的毛笔笔管为白色,或为象牙所制,另有一笔帽放在石台上。
日本奈良正仓院还藏有唐代鸡距笔的实物,与画中毛笔相似。
唐代鸡距笔,日本正仓院藏
砚台
画面右方的石台上有两方砚台,它们一头宽一头窄,宽头底低,窄头底稍高,砚台成斜坡状。四周有棱角,宽头较为突出,窄头不明显。查宋代米芾《砚史》记载唐代端砚:“头纯直微凸,如书凤字,左右纯斜刊下,不勒痕,摺向顶,亦然不滞。”和画面中类似。
下图为宋代李颢款风字形砚,现藏故宫博物院。
李颢款风字形砚,故宫博物院藏
周文矩 · 重屏会棋图
《重屏会棋图》,绢本设色,纵40.3厘米,横70.5厘米,现藏于故宫博物院
此画通常被认为是表现南唐中主李璟与诸弟对弈的情景。画面正中绘两人对弈,两人旁观,一童侍立。右几置衣笥巾箧,左榻设投壶棋盒,背后竖一屏风,因屏风中又画有屏风,所以称之为“重屏”。
棋盘
画中棋盘下四周有两个壶门,日本正仓院的桑木木画棋盘与此相似。正仓院藏棋盘盘面上嵌有纵横十九条象牙质的细纹,并设有九个象牙芯,紫檀边的花眼,棋盘四围有螺钿黄牙装饰。壶门床脚上还用泥金描绘了木纹的彩绘。
桑木木画棋盘,日本正仓院藏
平台床
画中两张榻并列放置,前一张放棋盘,李景达、李景逿坐于其上,后面一张床榻上坐着李璟和李景遂,此榻榻面较大,榻脚和花型牙板都用如意云头纹,这是当时流行的样式。
江苏邗江蔡庄出土的一件五代木榻,与画中木榻相似。榻面木条上原应铺有席垫、织物敷面等物,今已腐毁。所幸其木质结构部分未朽。这样,我们便可知道,五代木榻各结构部件之间,除使用铁钉外,还有一些榫卯做法。这一点,是古代绘画所不能具体描绘出来的。
江苏邗江蔡庄出土五代木榻
· THE END ·
《高逸图》局部
《女史箴图》局部
《重屏会棋图》局部
《文苑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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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聚百种杰作,建构一部家庭石渠宝笈。给你一把钥匙,打开华夏审美基因之门”,我们希望《中国绘画名品》不是一件华而不实的装饰品,而是一件实用品,它如钥匙一般,帮忙读者了解中国画,读懂中国画,提高对中国画的审美。我们换位思考,回想自己初识中国画时的感受,以及打开门径的方法,再结合对市面上相关图书的研究,最终确定了两个要点:一是要剖析作品,二是装帧设计上需打破传统。对作品的剖析,我们先以一篇导论,一篇综述将画作的创作背景、作者生平、画史地位、画作内容、研究现状等作整体介绍,再以观画的方式分割画面。中国画的观看方式无非两种:画卷、册页等随画面展开而观览;立轴则以近、中、远景的递进而观览。我们便以此将画作分成若干段,总概分段画面的内容后,再以“技法”“名物”“文史”“探微”“延展”这五个与中国画解读息息相关的版块来解剖每段画面中的细节。而这细节的解析也是撰文时最难的地方,作者需要在阅读大量研究资料的基础上,去糟粕,取精华,并将艰涩难懂的研究转换成通俗易懂的语言。最后我们特设“递藏”一章,将作品在历代流传过程详细的叙述,并截取画作中透露流传信息的题跋、印章。这部分的价值在于,使读者了解,作品并不只是一件艺术品,它也是一件历史文物,它经过历代收藏,被各朝人题跋、钤印,它本身的历史厚度也十分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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