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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花瓶 | 《那些野草花》

2016-05-02 若水 智圣卧龙


 








  



香格里拉 我的家乡

01

《那些野草花》

图文:若水


前天,去香草园看薰衣草。来的有点早,它还抱着昨夜的一团香气,坠入持续的梦中尚未醒来。贝壳未捡到,却意外的收获了一袋子珍珠。

这些小珍珠被多数人遗忘,散落在泥土中,开在尘埃里。


矢车菊顶着各种颜色的小草帽,摇头晃脑;油菜花依然金灿灿的黄,在阳光下溢彩流金;虞美人挥动着彩绸,无风亦翩跹;亚麻花捧出一团紫雾,迷情梦幻; 小雏菊对着天空薇笑,一脸烂漫。


在香草园,意外的看到了麦兰,一种混在小麦里生长的杂草。在麦田,它们一直不停地被剔除,却总有那么几棵侥幸存活下来。麦子扬花时,也欣欣然开出粉红色的小花,万绿丛中一点红。如今它被作为花卉种植,从此,没了性命之忧,更不用担心随时被拔除。日子滋润了,身子也就发福了,花朵开大了,花色鲜艳了。在麦田是杂草,在花园是鲜花。环境不同,命运迥异。选择,决定并影响一生。


小麦刚刚扬花,阳光下闪烁着碧绿的光芒。麦地头上,一大片紫云在阳光下灼灼,不比薰衣草逊色,还多了一些野趣。紫色的苕子花举着一嘟噜一嘟噜的小火苗混在青麦里冒充麦穗。一只瓢虫从诗经里爬出来,依然穿着那件带圆点的红袍子,在麦穗上踱步,向你诉说着那些尘封在岁月里的陈年影事。


路边的苦菜花,洒落一地金黄,阳光灿烂。我想苦菜花肯定是后羿射下来的那九个太阳,它们身体爆裂的碎片洒落在地上,开出了这些小小的太阳花,它们仍有一颗不死的心。白白的荠菜花是夜里贪玩忘了回家的小星星,向你眨巴着眼睛。蒲公英早已擎起小伞,随时等待风的召唤。七七菜撩开一片寂静,举着紫色的小刷子,浣洗蓝天与白云。


我如出笼的鸟,跑出一阵欢快的风。一朵打碗花载着我,在广阔的田野上奔跑,裹挟着蓝天白云的影子,缩短了我与梦的距离。在一片低洼处,我在无涯的碧绿里安静下来。我遇到自己正抱着水灵灵的野草花,裹满了湿漉漉的花草香。沉甸甸的疲惫在花香鸟语中烟消云散。风里,我是一缕宁静闲适的空气,是一只飞舞在花丛里的蝴蝶。提着时光与鸟鸣,心里有花田半亩,菜香一畦。


不远处,鸟鸣虫吟,一声挨着一声,辨不清音调,叫不上名字。 中间夹杂着一两句布谷鸟的叫声,带着方言,还是老调重弹,只是清瘦了一些。在旷野,这些绿色的音符就是一曲天籁,是挂在草尖上的露珠,圆润晶亮,带着水意,沾着泥土气,携着青草香。


那边有一片花儿摇着风铃,纤细的绒毛清晰可见,熠熠生辉。这种花大多数生长在坟墓周围,花叶上缀满了细小的绒毛,做梦都想飞翔。小时候看到这种花,就会莫名的恐惧,每次总是绕道而行。现在见了,倍感亲切。是已故的亲人摇着小铃铛回来看我们了,他们把泪水和牵挂都交给了晨露,每一朵花里都住着一个神灵,就住在我们隔壁。我还知道了它的名字叫生地,根可以入药,清热凉血、益阴生津。李时珍曾这样评价,“服之百日面如桃花,三年轻身不老。”


像这样的野草花数不胜数,它们生长在荒野而不气馁,盛开在贫瘠却从不妄自菲薄。 不论烈日下还是风雨中,都始终微笑着,不卑不亢。任由生命在风雨里随着季节开落, 不求谁来赞赏,不与谁去争春,默默地吐着芬芳,给赤裸的大地穿上七彩的衣裳。 它们是叫不出名字的野草花,即使有名字,也少有人知晓,即便知晓,也没有几个人会叫它的学名。这多像我的那些父老乡亲,在平凡的世界里讨生活,即使低入尘埃,依然用一双勤劳的双手将日子调理的有滋有味,他们学会了给生命注入一些清欢。


这些野草花蹲在泥土里,栉风沐雨,一言不发,我就生活在它们中间。风,吹落了花瓣,吹老了光阴。 我把嫣红翠绿和这些散落的珍珠悉数收进时光的锦袋,种在故事里,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散发着神性的光。

做一棵野草花,守住内心的宁静和孤独。遵循季节,该开花时开花,不为芬芳路人。开累了,自己落。

二0一六年五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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