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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汶水弯弯  》

2016-05-16 老幺 智圣卧龙








  








汶水弯弯

作者:阳都老幺

汶河流出了大山,波光粼粼,朝远方婉转飘去,如一条挥动的长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斑,流过汶河中学,拐了个大弯,一头扎向东方朝沂河奔去。

下午学校放学后,杨程老师在办公室里准备一些教学资料,班里的学生苏樱跑了进来说:“杨老师,马晓彤晕倒了,同学们把她送医务室去了。”


“我马上去看看!”杨程放下手里的活计和苏樱一起向医务室走去。

下午初中二年级有个女子排球预赛,杨程带的二班的主攻手感冒发烧了,班长推荐了从岸堤中学刚转校来的马晓彤,这学生身体高大,胖乎乎的脸,一头黑发扎了个马尾辫子,还真有国手王一梅的风采。

苏樱边走边说:“我们打的很好,马晓彤的跳起发球和暴扣令对方无法抵挡,在回班的途中不知为什么晕倒了。”


医务室里马晓彤面色有些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医生看过后说:“没什么事,用力过度,有些虚脱。”

杨程不放心,就用汽车带着马晓彤去汶河医院里检查了一番。

医院里的刘大夫说:“没什么病,就是有点贫血,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跟上。”

回校后,杨程找负责马晓彤转学的朱主任,了解了一下情况。

朱主任说:“那学生的爸爸去年因车祸死了,妈妈在菜市场卖菜,在青岛还有一个上大一的姐姐,家里的情况很糟糕!”


天色暗了下来,同学们都去上自习课了,杨程回到办公室,思绪有些乱,马晓彤的情况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些往事。

他是个孤儿,跟姥爷生活,姥爷靠卖旱烟叶和收破烂来养活小杨程。童年的小杨程不知道父母的模样,没有父母的溺爱,但学习却出奇的好,是学区里的尖子生,上完小学后,他却不上了,被姥爷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家伙,只有这一点上学的才份,你不去珍惜!”姥爷边打边骂他,打的他一蹦一蹦的。


高高的云蒙山藏在云雾里,小杨程的明天不知在哪里。

杨程被姥爷给擒到了汶河中学,在学校里他是老师和同学言中的另类,不合群,也不参加班上的活动,学习虽好却不是个好学生。

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家伙,在星期天,在假期就到破烂场,去帮人家整理、分类破烂,挣一点点的报酬。姥爷只能给他那么多,能给他一个能挡风避雨的家,就已足够。

那段时间,杨程对两个词语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衣不蔽体和食不果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所穿的衣服有的是破烂站里老板回收来的,捡能穿的送给他的,因为吃不饱,杨程总处于一中半饥饿状态,他常常溜出学校,偷啃老乡种在田里的玉米棒子,摘崖畔上的豆角,南瓜吃,只要无毒的可以吃的东西,他都喜欢吃。


学校开运动会了,班主任何老师和体育委员动员他参加。

“杨程报个项目吧,你身高腿长,参加赛跑肯定能拿好成绩,为了集体的荣誉参加吧!”

其实体育委员没来动员前,杨程也在悄悄准备着,他没有像样的运动服也不要紧,关键是没有一双跟脚的运动鞋,他就去破烂站找了一双还不错的运动鞋,洗干净放在宿舍的床底下,准备开运动会时穿。

天气不冷的时候,他常穿一种用轮胎皮做的鞋垫子,耐磨穿的时间久。

运动会开始的那天,杨程怎么也找不到那双运动鞋了,应该是被打扫卫生的同学当破烂处理了,它本来就是从破烂站捡来的呀!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第二双运动鞋可穿。

杨程一咬牙穿着他的皮鞋垫子上场了,现场其他班级同学的嬉笑,“高级皮鞋”的叫声刺进他的耳朵里,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赛场里。


穿着“高级皮鞋”奔跑的效果也不错,杨程一直冲刺在最前头,在弯道超速的时候不小心跑飞了一只鞋,他干脆把另一只也甩掉,这下他又成了同学们吆喝的“赤脚大仙”,在最后的冲刺时候,他的裤子因剧烈奔跑绽缝了,凉风一下子灌进去,杨程慌乱地冲出跑道,冲出学校,一路狂奔,心内大雨飞奔,只想逃离这个世界……

他在汶河边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赤脚走在堤岸上,他的忧伤如婉转流淌不尽的河水,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呢?


起风了,杨程的肚子饿了,堤坝下有一片枯萎的南瓜秧,他在里面扒拉了一阵,见到一个小瘪瓜,在河水里洗干净,坐在树下高兴地啃起来。

何老师和同学们沿堤坝焦急地寻来,见到正在啃瘪瓜的杨程,杨程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流过脸颊,一直流进嘴角,湿润了所有同学和老师的眼睛……

后来何老师经过一个在县团委工作的同学,给杨程办了一份希望助学工程。青岛沧口的一位爱心人士把杨程当作了捐助的对象,每年捐助杨程一千八百元钱,直至杨程高中毕业。

正是因为这一笔钱,杨程顺利的完成了学业,参加了高考,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山师大。

接到山师大新生录取通知书后,杨程回汶河中学找到何老师,想知道青岛那个捐助他学业人的姓名和地址。

何老师说:“杨程,不要去找也不要去问了,希望工程是有规定的,捐助是无私没有杂念的,一般是不允许捐助和被捐助者见面的,你也不需要亲自去说一声谢谢,如果真要感谢的话,长大了去回报这个社会吧!”

时光匆匆,岁月更迭,师范毕业后,杨程选择到汶河中学做了名教师,何老师也调了去远方的学校工作。


有一次去县团委办事,杨程顺便找到了当年负责希望工程的工作人员,查遍了所有的资料,也没有关于杨程和青岛捐助人的关系,当年捐助自己的事是一个谜。

县团委的人说:“不要去寻找了,去回报这个社会吧!如果有能力,就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杨程又来到汶河边,他明白了,多年来一直捐助自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却从来没有去说一声谢谢……

如今家境贫寒的马晓彤又在重复着自己的故事,杨程制作了一张表格,准备让马晓彤填写一下,帮她申请一个希望工程的捐助人。

杨程推开窗子,校园里的铃声悠悠,夜幕下的汶河在缓缓流淌,杨程相信汶河弯弯,虽然不知拐过了多少个弯,终究会汇入沂河的,一起奔腾向希望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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