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一致达成一致"：拜登与特朗普提前辩论有何影响？

*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引言

5月15日，美国总统乔·拜登（Joe Biden）在自己的官方社交账号上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了CNN于6月27日举行大选辩论的邀请，随后他又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自己接受了ABC的邀请，将于9月10日与特朗普展开第二次辩论。与此同时，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也在其社交平台上表示，接受CNN和ABC的辩论邀请。美媒称，“这将是至少近几十年来最早进行的总统大选候选人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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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介绍：

提前辩论何以特殊？

随着拜登、特朗普周三共同发声确认，第一次辩论将于2024年6月27日在CNN的亚特兰大演播室举行，这次提前辩论具有多方面的特殊性。

首先，拜登总统和特朗普前总统决定绕过长期以来负责主持辩论的总统辩论委员会，直接与CNN达成协议。这一举动对曾经在总统选举中扮演重要仲裁角色的辩论委员会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辩论委员会的衰落早在十多年前就已开始，2020年的辩论更是让这一情况达到了顶峰。当年，特朗普和拜登的首次辩论充满了争吵和混乱，特朗普频繁打断拜登和主持人，导致辩论无法顺利进行。在第二场辩论之前，特朗普确诊新冠肺炎，委员会提议的线上辩论被他拒绝，最终取消。第三场辩论中，委员会甚至为主持人设置了“静音按钮”以保证规则的执行。此外，绕过总统辩论委员会进行辩论安排，表明了两党候选人对委员会的不满和不信任，特别是特朗普一直指责委员会偏向民主党。尽管如此，这次辩论的具体安排仍需双方进一步协商，包括是否允许独立候选人小肯尼迪参与、辩论是否会在多个网络平台上播出等。

在2020年的第一次总统辩论中，咄咄逼人的特朗普不断打断拜登，随后他的民调数据下降

图源：NewYorkTimes

其次，拜登团队提议辩论将在没有现场观众的情况下进行，避免观众的干扰，以确保讨论的集中和有序。同时，拜登团队要求在候选人用完规定时间后切断麦克风，防止超时发言，保证辩论公平性。此外，独立候选人小肯尼迪可能参加辩论，前提是他在四项全国民调中获得至少15%的支持率，并在足够多的州的选票上出现。

提前举行辩论有助于早期影响选民的看法，争夺关键州佐治亚州的选民，提升媒体和公众的关注度，并应对竞选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不确定性。通过辩论，候选人可以及时回应公众关切，调整竞选策略，力求在选民中占据有利位置。这次辩论不仅在形式上与以前大有不同，其结果也可能对未来几个月的竞选动态产生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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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惯例：

提前辩论为大选带来哪些变数？

提前辩论本身对双方候选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变数的“赌博”。《卫报》的评论文章认为，双方都寄希望于这次辩论能够在数千万选民的注视下放大对方的弱点。对于特朗普来说，其策略是如同其在多次集会中那样，放大拜登的年龄问题和认知能力问题——超过80%的选民认为拜登的年龄太大以至于无法继任。此前，他多次在竞选集会上模仿拜登行走时的步态，并嘲讽称“我们有一个连把两句话连贯起来的能力都没有的总统”。而对于拜登和民主党团队而言，他们同样希望辩论能放大特朗普的极端态度。民主党策略师西蒙·罗森博格（Simon Rosenberg）称：“我们要让选民亲眼看到，2024的特朗普（比之前）更加极端和危险，行为也比之前更加不稳定、狂野、冲动和令人不安”。除此之外，拜登团队还希望通过提前辩论加大选民对特朗普刑事诉讼案的关注——部分共和党选民和大量独立选民在接受民调时对可能犯下重罪的候选人表示疑虑。无论在辩论当天哪一方能够更大程度地实现战略目标，对另一方而言代价都会是巨大的。

特朗普和拜登2020年辩论图像

图源：美联社

提前辩论的第二个影响是放大两党候选人的曝光度，从而削弱第三方候选人。如前文所言，把小肯尼迪踢出“决赛圈”是特朗普和拜登双方团队的默契。评论人士普遍认为，CNN定下的“15%支持率”的门槛正好可以把目前支持率为10%左右的肯尼迪挡在门外。虽然肯尼迪本人在X上发推文称自己会在六月底之前达到门槛，但目前仍未见其支持率快速上涨的趋势。根据往年的数据，作为“政治超级碗”的两党候选人的辩论的曝光度是极高的：2016年和2020年的总统候选人辩论均吸引了6000万以上的观众。两党候选人“提前在如此大的人口基数中通过辩论提高曝光度，将进一步挤压小肯尼迪等第三方候选人的曝光程度，为其争取更多选民支持带来更多困难，甚至在大选前推动更多的小肯尼迪的支持者“回流”至两党阵营。

最后，总统辩论的议程整体提前也迫使特朗普团队不得不考虑更早确认副总统人选。传统上的副总统候选人辩论位于第一次总统候选人辩论和第二次总统候选人辩论之间，例如，2020年哈里斯和彭斯的辩论便在10月7日举行，而原定的2020年第一次、第二次总统辩论分别为9月29日和10月15日。NBC的专栏作者查克·托德分析称，如果总统辩论提前，那副总统候选人的辩论也可能被提前到七月下旬。在此情况下，特朗普如果想让其竞选搭档在有更多的时间准备与哈里斯的辩论，那他需要尽早确认竞选搭档——这可能会削弱特朗普在副总统候选人选择上的转圜空间，影响其后续的选情尤其是对中间选民的争夺。但另一方面，一旦挑选竞选搭档过于仓促，其在副总统辩论中一旦不能出色发挥，也同样不利于后续的总统辩论和总体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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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情胶着：

哪些辩论议题会扭转战局？

截至本文写作为止，特朗普的民调支持率差距大概领先拜登1.3个百分点，与年初相比差距收窄，而小肯尼迪仍有着两位数的支持率。在部分摇摆州，两人的支持率差距可能更低。例如，在“不表态运动”最为盛行的密歇根州，两人的支持率差距已经收窄到0.8%个百分点。两党选情陷入明显胶着。

三位候选人的民调数据

图源：FiveThirtyEight

因此，两人在关键政策议题的不同立场如何呈现给目标选民，便成了两人能否通过这次辩论扭转部分群体的战局的关键。根据BBC的梳理，双方目前分歧较大的最受选民关注的10个政策议题分别为：经济、移民、堕胎权、援乌、巴以问题、税收、医疗、犯罪率、气候变化和限制枪支。在所有议题中，经济、移民和堕胎权问题是双方在最近的选举周期中争论最为激烈的议题，也是最有可能在辩论这样的场合成为攻击对方的议题。

在经济方面，特朗普拥有“在野党”的天然优势。他在2024年的多次政治集会中称拜登领导的下的经济灾难导致了通货膨胀——尤其是在食品和能源方面。在3月-4月美国经济放缓之后，特朗普甚至称“美国经济陷入了滞涨（Stagflation）”。而对于拜登而言，劳动力市场的强劲和GDP的持续增长是其有力的“防御点”，但其很难在辩论中通过这些论点建立起足够的“攻击性”。

移民问题的分裂则比经济问题更可能加剧双方的互相攻讦。共和党倾向于将边境非法移民问题描述为国家安全问题并以此来指责拜登政府的无能，而民主党将倾向于将移民问题描述为美国价值观的体现和美国“国本”，拒绝在非法移民问题上进行退让，同时指责共和党人出于政治目的阻止民主党的两党方案。今年2月特朗普和拜登同时前往德州边境视察的叙事便是这一冲突的反映。再考虑到拉美移民一直是民主党的重要票仓，而共和党人长期试图将非法移民与“选举不端”联系在一起，这一议题很可能成为拜登和特朗普本次辩论的一大核心。

最后，在堕胎权议题上拜登拥有更多的“进攻主动权”：在特朗普在堕胎权议题上一直持有模糊态度，以避免疏远中立选民。在其最新的立场表达中，特朗普称自己支持各州在堕胎权上自主立法、反对联邦法律。而另一方面，拜登一贯旗帜鲜明地支持堕胎权被写入联邦法律。2022年中期选举中，民主党通过堕胎权议题动员女性选民，有力地拉平了共和党在许多摇摆州的胜势，最终收获远超预期。拜登团队很可能在辩论中复刻中期选举的战略，通过堕胎权问题持续攻击特朗普的立场，打击其中间选民支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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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展望：

辩论后竞选活动的重点

在辩论后的竞选活动中，拜登团队将努力将选举定位为对比选举，而非对其执政表现的公投。他们认为，通过展示拜登与特朗普之间的鲜明对比，可以减轻选民对现任总统的不满，强化拜登作为稳定和理性领导者的形象。具体而言，拜登团队将重点关注民主、堕胎权和特朗普的报复性言论等关键议题。例如，拜登在辩论中可能会强调特朗普在1月6日国会骚乱中的角色，突显自己捍卫民主制度的重要性，同时在堕胎权问题上明确表态支持女性的选择权，批评特朗普及其支持的保守派法官对堕胎权的打压。

此外，拜登将在未来的辩论中保持冷静和专注，避免被特朗普的攻击分散注意力，通过简洁明了的回应展示自己的政策愿景和未来四年的计划，例如在2020年辩论中，他坚持强调自己的经济复苏计划，展现了冷静和政策深度。

同时，拜登团队通过设置有利的辩论规则，如坚持不设现场观众和设置麦克风自动关闭功能，以确保辩论的秩序和有效性，防止像2020年辩论中那样，特朗普频繁打断拜登的发言，确保辩论的公平性。

拜登总统去年在威斯康星州推销他的经济计划

图源：NewYorkTimes

另一方面，特朗普的竞选策略将聚焦经济问题，强调他在任期间的经济成就，并批评拜登的经济政策。特朗普可能会引用他执政期间的低失业率和高股市表现，与拜登时期的通货膨胀和生活成本上升形成对比。

为了避免表现出霸凌和咄咄逼人的态度，特朗普团队建议他在辩论中更专注于政策讨论和实质内容。例如，在2020年第一场辩论后，特朗普因其过于激进的辩论风格失去了一些选民的支持，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可能会在新一轮辩论中采取更温和的态度，尽量保持礼貌和专注。

特朗普还将通过大量的公众集会和社交媒体活动来扩大影响力，并利用这些平台巩固其核心选民基础。例如，特朗普在2020年的竞选活动中，频繁举办大规模集会，通过直接与选民互动来传递他的政策信息和攻击拜登，在新一轮竞选中，他可能会继续这种策略，利用社交媒体进一步扩大其影响力。

特朗普团队也将努力争取对他们有利的辩论规则，例如更松散的结构和允许更多的打断，这些策略旨在利用特朗普的辩论技巧来压制拜登，提议更长的回答时间，以便详细解释他的政策，并利用允许打断的规则来打乱拜登的陈述节奏，从而占据辩论的主动权。

特朗普5月11日在新泽西州怀尔德伍德（Wildwood）的一次竞选集会上

图源：NewYorkTimes

总结而言，通过这些策略和调整，拜登和特朗普都希望在未来的辩论中占据优势，并在选战中争取更多的选民支持。然而，辩论中的表现、选民的反应以及其他外部因素的影响，将使这场选战充满变数和挑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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