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策摇摆：美日经济关系展望及石破内阁的经济主张

*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前言

9月27日，一直被视为党内“边缘派”的石破茂（Shigeru Ishiba）意外击败素来主张扩张性财政政策的总裁选热门人选、前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高市早苗（Sanae Takaichi），当选为日本自民党新一任总裁，此结果一出立刻便引发了国际金融市场的剧烈震荡。由此可见，市场对于石破茂的当选始料未及，且对其组阁后可能采取的经济政策抱有疑虑与担忧。

显然，石破茂的经济主张不仅关乎日本社会的未来发展，也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美日经济关系，但正如哈德森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的日本研究专家肯·韦恩斯坦（Ken Weinstein）指出的，对于美国人而言，石破是此次自民党总裁选候选人中“最难读懂的”，不少观察家亦质疑其是否有能力引导日本经济有序平稳发展。基于此，石破茂的的经济主张将走向何方，以及这将给美日经济关系带来何种影响，都值得密切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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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冲击”后的经济路线之争

如前所述，石破茂的意外胜选导致了涉及日本资产的国际金融市场的巨大波动，继而引发了一连串连锁反应：9月27日，东京外汇市场上美元兑日元汇率一度从1美元兑146日元贬值至兑143日元；大阪交易所夜间交易中日经平均股指期货急剧下跌，12月期货由原先的3.985万日元跌至3.763万日元，跌幅超过2000日元；日本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则一度从总裁选举前的0.805%上涨至选举后的0.855%……这些波动被统称为“石破冲击”（Ishiba Shock）。

9月27日美元兑日元汇率变化，来源：产经新闻

这些剧烈震荡产生的直接原因自然是金融市场对于石破胜选的措手不及，但如果从更深层的角度看，则是市场对于自民党内经济路线之争的误判。石破茂在党内一直被视为前首相安倍晋三（Shinzo Abe）的反对派，而高市早苗则被视为“安倍经济学”（Abenomics）的继承者，因此石破的当选不禁使市场担忧延续了安倍晋三、菅义伟（Yoshihide Suga）、岸田文雄（Fumio Kishida）三届政府的宽松经济路线是否将就此步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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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与石破之争

2012年安倍晋三二次上台组阁时，其借助激进的货币政策、灵活的财政政策和鼓励民间投资的结构性改革的“三支箭”大力推行“安倍经济学”。“安倍经济学”的结构性改革以强化地区经济自主性、促进规制缓和市场机制发展、将竞争机制引入各个行业为主要内容，具有鲜明的新自由主义色彩。在此指导思想下，日本银行自2013年4月起引入了“量化和质化宽松货币政策”（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Monetary Easing，QQE），又从2016年1月29日起施行“负利率”政策。具体而言，日本银行不仅通过货币市场操作增加基础货币供应量，通过大规模购买国债压低国债收益率曲线，还大规模买入交易所交易基金（ETFs）和日本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J-REITs），由此向市场投放了海量资金，旨在促进经济流动性并实现2%的通胀目标。在“安倍经济学”的短期“经济兴奋剂”刺激下，日元迅速贬值、股价上涨，使得日本各项经济指标呈现良好势头。

安倍经济学的“三支箭”，来源：Prime Minister’s Office of Japan

然而，也正是在安倍内阁时期，石破茂就多次公开表示过对“安倍经济学”的强烈不满，批判其“异次元金融缓和政策”对日本经济药不对症。在2018年出版的《政策至上主义》一书中，石破就批评“安倍经济学”第三支箭的经济增长战略效果十分有限，不仅未能提升民众收入，也没有提升企业整体销售额，强调政府应当调整经济增长战略，停止对金融及财政政策的过度依赖。在2024年8月出版的《保守政治家：我的政策，我的天命》一书中，石破又提及“现在正是应当认真评价‘安倍经济学’功过的时期”，再度批评长期实施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安倍经济学”，严重恶化了日本国家财政和日本银行的财务情况。

正如石破所言，安倍经济学的新自由主义政策弊病十分明显，并没有为日本带来预想中的经济繁荣，反而削弱了政府宏观政策效用，加速了金融泡沫的膨胀。安倍内阁出台的有利于企业的雇佣规则甚至加剧了日本工人阶级的贫困，使不同阶层、不同地区之间的收入差距进一步拉大，民众实际收入增长陷入停滞。

日经225指数变迁，来源：Macrotrends

2001年~2023年日本平均实质工资变迁（单位：百万日元），来源：Statis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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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市与石破之争

在自民党总裁选举前，高市早苗延续“安倍经济学”的脉络，旗帜鲜明地反对近期日本银行的加息动向，主张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此时金融市场普遍押注高市早苗，因而出现了日元贬值、股市上涨的动向。与之相对的，石破茂则主张优先延续岸田内阁的“新资本主义”（New Form of Capitalism），增加金融所得税、法人税及所得税，并提升最低工资，强调财政健全化的必要性，还表示尊重日本银行的独立性，期待日本银行的加息政策能够缓解日本当前所面临的较为严重的输入型通胀问题。石破茂的意外胜选使得金融市场产生了对日本未来经济政策转为支持加息、缩减财政支出的严重担忧，因而出现了前述的“石破冲击”。

石破与高市在总裁选中的主要经济政策主张对比

来源：本文自制

尽管如此，本文亦认可野村综合研究所（Nomura Research Institute）执行经济学家木内登英（Takahide Kiuchi）的观点，所谓的“石破冲击”不过是市场的短期反应，并不意味着市场对石破内阁的经济政策持否定态度。长期来看，石破经济政策对市场的影响取决于其地方创生政策最终是侧重于向地方倾斜分配，还是旨在促进地方经济增长。日本学界目前也存在着期待石破内阁能够真正反思安倍经济学金融及财政政策的弊害，并且进一步推进增长战略落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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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内阁的经济政策展望

石破内阁成立后，其经济政策主张较之岸田内阁出现了不少变化，尽管石破内阁仍然承诺将继承岸田内阁的经济政策路线，但其金融政策主张也迅速转“鸽”，表现出极强的重视“地方创生”、民生福祉的理想主义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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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续岸田内阁的经济路线

在27日当选总裁后的记者发布会上石破强调，他将继承岸田文雄内阁的经济政策，加速“新资本主义”构想落实。其对岸田经济政策的继承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其一，要实现“以涨薪和投资引领的增长型经济”，计划将原定于2035年将全国平均最低时薪上涨至1500日元的目标提前至2030年之前，继承了岸田内阁的涨薪主张。木内登英提醒称，石破需要着重关注岸田内阁的“结构性涨薪”主张，通过提升劳动生产率形成有利于涨薪的经济坏境；其二，基本继承岸田内阁“资产运用立国实现方案”“劳动市场改革”“数字田园都市国家构想”“少子化对策”以及“活用外国劳动力”等经济增长主张，并在此基础上着重加入“地方创生”的“石破色彩”。

岸田文雄的“新资本主义”构想，来源：The Government of Japan

石破之所以表示将继承岸田内阁的经济政策主张，主要包含三重因素。首先，岸田是此次自民党总裁选中鼎力支持石破使其胜选的关键“造王者”（Kingmaker）之一，石破需要通过延续岸田内阁经济政策主张的方式笼络旧岸田派的政治及智力支持并团结党内力量；其次，石破本身的经济政策理念就同岸田具有相似性。岸田内阁所提出的“新资本主义”构想的一大核心便是要实现“增长与分配的良性循环”，强调“没有发展就没有分配”，主张通过政府调节分配以降低收入差距，提升国民幸福感。这同石破强化社会保障，扭转日本少子化趋势的政策主张不谋而合。最后，“石破冲击”的发生实际上亦是资本市场向石破发出的明确警告信号，迫使石破不得不降低经济政策中的个人色彩，转向更为成熟、务实的岸田经济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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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政策急摆妥协

石破在竞选过程中鲜明的“鹰派”金融政策立场是造成前述“石破冲击”的重要原因。然而，在当选总裁后，石破的经济政策立场迅速“鸽化”。恰如日本经济学家熊野英生（Hideo Kumano）所言，“石破首相颇为老练，且意外地是现实主义者”，“并无很强的介入金融政策的意愿”。

本文以为，石破金融政策口径迅速转“鸽”是因为其面临着沉重的选举压力。首先，为实现其政治经济目标，石破内阁在短期内难以削减政府财政支出，而日银进一步的降息既不利于实现“去通缩”目标，也会使得日本经济进一步承压，不利于石破备战即将到来的国会选举。其次，自民党内支持金融缓和政策的议员人数众多，党内基础较为薄弱的石破也需要弱化个人经济政策主张以巩固政权基础。因而，尽管石破此前的鹰派经济政策得到了诸多日本学界人士的支持，石破还是任用了主张继承“安倍经济学”的加藤胜信（Katsunobu Kato）担任财务大臣。最后，鹰派金融政策不为日本经济界所欢迎。在10月4日的国会所信表明演说中，石破强调“没有经济就没有财政”，“去通缩”将是石破内阁最优先的目标，而搁置了其原有的鹰派金融政策主张。对石破的这一表态，日本经团联会长十仓雅和（Masakazu Tokura）“非常妥当，很安心”的评价也代表了产业界的真实心声。

加藤胜信宣讲新一届内阁的经济政策

来源：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倘若石破能够带领自民党赢得10月27日的众议院选举，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为其推行鹰派金融政策提供空间。不过，日本约1100万亿日元的巨额国债规模已经严重挤压了日银的加息空间。正如智库瑞穗研究与技术公司（Mizuho Information & Research Institute）的酒井才介（Saisuke Sakai）所尖锐指出的，伴随着日本加息，政府基础财政收支将面临更大的赤字压力。若债务规模较经济水平进一步上升，日元及日本国债都可能失去市场信心。前者将导致急速的日元贬值及国内通胀，而后者将导致日本国债收益率飙升，且海外机构对日本政府评级将降级，二者都将对日本经济带来毁灭性冲击。原美国标普全球（S&P Global Inc.）副主席保罗·谢尔德（Paul Sheard）亦指出，安倍晋三等少数首相外，很少有日本首相试图在经济上独树一帜，石破政府“即使口径有所改变，但政策不会急转弯”，“不擅长经济政策的石破茂首相也会依赖中央省厅的官僚”。由是观之，石破要实现其所设想的货币政策正常化及财政健全化可谓“道阻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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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新自由主义的地方创生政策

日本问题专家托拜厄斯·哈里斯(Tobias Harris)认为，石破继承了“庶民宰相”前首相田中角荣（Kakuei Tanaka）等人的理想主义，特点是不仅要解决现实问题，还具有重视市井小民的幸福的“纯粹性”。相较于岸田内阁的经济政策，石破将“地方创生”置于更核心的位置，称其为“日本经济的起爆剂”，除了要推进企业向地方投资外，还主张要通过数字化技术消解城乡信息鸿沟，为地方保留人才等，具有鲜明的“反新自由主义”的色彩。

在战后经济发展过程中，日本因产业聚集形成了人口和资源不断向东京聚集的“东京一极集中”现象。尽管自1976年以来通过出台《首都圈基本规划》及《首都圈整备计划》等政策，日本历届政府不断试图纠正“东京一极集中”资源高度聚集所带来的集群风险，但至今仍未从根本上扭转这一趋势。石破认为，“东京一极集中”的现象存在严重安全的隐患，东京正下方的地震概率很高，且房屋多为木质结构，地下又有复杂的地铁网络，因而被认定为是风险最高的世界主要城市之一。而且，地方人口的不断流失还有将使得地方自治体机能瘫痪并最终“消亡”的风险。

上世纪90年代至今日本各都市圈人口变动

来源：日经中文网

为解决央地发展失衡问题，石破计划推出“地方创生2.0”，设立“新地方经济及生活环境创生本部”，实现城乡“零信息差”，推动产业回流日本并流向地方，以此改善地方的经济基础。此外，石破还主张通过发展地方的农林水产业及旅游服务业以盘活地方经济。第一生命经济研究所（Daiichi Seimeikeizai Research Institute）的星野卓业（Takuya Hoshino）评价称，石破此举或许是因为制造业及建筑业的男性比例更高，仅推动地方相关产业的发展无法逆转女性向都市流出的趋势，因而希望发展地方的旅游服务业增加地方对年轻女性的吸引力，进而提振地方人口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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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日经济关系展望

美国的经济动态对日本经济有着深远的影响。美国商务部2024年7月发布的数据显示，日本已经连续5年成为对美投资最大来源国，且美国在2023年反超中国成为日本最大的出口对象国，两国的经济联系日益紧密。当前，美日经济形式仍是决定美日货币政策动向主要不确定性因素之一，石破的对美政治主张亦可能动摇美日政治经济关系，但可以预见的是，美日同盟将继续向经济领域延伸，确保美日之间的经济安全合作持续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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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储降息与日银加息的叠加效应

在此前的美联储加息周期中，美元在国际货币市场迅速走强，日元、人民币等货币兑美元汇率下跌，形成了全球资本流入美国的“虹吸效应”，投机的跨国套息交易则加剧了这种“虹吸效应”。以日元为例，投机者可以选择获取利率更低的日元贷款，再用贷款所得的日元现金买入美元，存入美国银行以赚取息差。随着美联储进入减息周期，美日息差的降低将使得套息交易减少，在长期内有利于日元的逐步升值。此外，日本国内通胀仍然严峻。日本厚生劳动省10月8日发布的8月劳动统计调查显示，8月日本消费者物价指数上升3.5%，而名义工资增长3.0%，实际工资3个月来再度转为减少。受上述因素影响，日本银行也可能会再度介入外汇市场以支撑日元汇率，再度加息以抑制通胀的可能性也有所增加。

然而，日本银行总裁植田和男（Kazuo Ueda）认为：“以美国为首的海外经济走向仍然不明确，金融资本市场仍处于不稳定状态。”上述的日元升值过程可能持续较长时间，且期间将会因美联储货币政策及日本国内经济及政治动向而发生较大波动。例如，10月4日，美国劳工统计数据显示，9月美国非农业部门就业人数新增25.4万人，表现超出市场预期，市场对美联储降息预期减弱，就导致日元再度迅速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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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的对美政治姿态或将动摇美日经济关系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名誉教授杰拉尔德·柯蒂斯(Gerald Curtis)称呼石破茂为“牛虻”（Gadfly，意指令人讨厌的人），暗示其煽动性地批评现状、执拗地要求改变。一些观察者指出，石破茂在有关“亚洲版北约”和日美地位协定的言论方面，与因“东亚共同体”（East Asian Community）构想和普天间基地搬迁而惹怒美国、结果沦为短命政权的日本前首相鸠山由纪夫（Yukio Hatoyama）“令人毛骨悚然地重叠”，这或许会危及石破内阁的政治寿命。

即使在经济领域，石破的对美姿态较往届首相而言亦更凸显“强硬”。石破曾表示拜登政府反对日本制铁公司（Nippon Steel）收购美国钢铁公司（U.S. Steel）的行为可能“破坏盟国间信任”，表现出较强的经济民族主义色彩。照此来看，若特朗普重新执政，再度推行“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政策，石破恐将难以效法安倍内阁时期的对策，采取柔软甚至于近乎“卑微”的姿态不断拉拢特朗普，以此巩固美日政治经济关系，日美政治经济关系可能因石破的对美政治姿态而出现一定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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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日经济安全领域合作将继续强化

岸田内阁时期将经济安全保障作为其“国民幸福发展战略”的重要环节，并赋予了经济安全浓厚的“产业政策”色彩。石破内阁基本继承了岸田内阁的经济政策，同样将经济安全保障及制造业回流日本视为是振兴地方的重要一环，认为构建在日供应链不仅可以振兴地方并促进出口，而且也是强化经济安全保障的重要途径。这与美国政府强化同“志同道合国家”供应链合作及技术合作的战略诉求不谋而合。

美国驻日大使伊曼纽尔撰文呼吁强化同盟围堵中国

来源：The Wall Street Journal

10月2日，在拜登与石破举行的电话会谈中，双方一致同意就经济安全继续开展紧密合作，并进一步强化在美日韩、美日印澳四方机制（QUAD）、美日菲等所谓“志同道合的国家”间的网络关系合作。10月8日，美国驻日本大使拉姆·伊曼纽尔（Rahm Emanuel）在华尔街日报撰文，呼吁美国同盟国构建“印太经济版北约”以制衡中国，称美国“必须将经济方略进一步整合至其更广的战略网络框架中”。可以预见，如果哈里斯能够在接下来的美国大选中顺利接棒拜登，则哈里斯政府与石破政府将得以在拜登-岸田的基础上深入开展以美日同盟为核心的双边与多边经济合作。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National Graduate Institute for Policy Studies）教授马修·布鲁默（Matthew Brummer）预测，日本可能将在联合技术分享及生产领域强化同北约国家的安全合作。不过，也有不少声音担忧，倘若最终由特朗普再度上台，则美日经济合作的多边性质或将被削弱，特朗普政府将更加注重美国本土制造业而损害日本企业的利益。总而言之，美日之间的经济合作前景还有待美国大选尘埃落定后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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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论

“黑金”丑闻持续发酵所导致的内阁支持率危机是岸田文雄最终决定辞任首相的直接原因。在此背景下，党内势力薄弱的石破既需要采取坚决措施，展现对政治腐败的“零容忍”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众议院选举，但其又要协调党内不同的政治经济主张以获得党内支持，这种两难困境很大程度上束缚了石破内阁的施政空间，致使石破内阁在上台后大幅削弱了其政策的理想主义色彩，整体而言转向务实。美日宏观经济走向及美日经济关系仍面临诸多不确定性因素，但美日在经济安全领域的整体合作态势不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此外，石破茂对待经济的务实姿态同样也会外溢到中日经济关系当中，自石破内阁成立以来，其已经释放出一系列对华友善的积极信号。10月10日，国务院总理李强在万象出席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期间会见日本首相石破茂，双方均表达了对增进两国合作的意愿。对中国而言，不仅应当关注此后美日经济关系的发展以及日本经济情况对东亚发展的外溢效应，也应期待同石破内阁能够摒弃部分错误认识，推动两国关系进一步向稳向好发展。

10月10日，中国总理李强会见日本首相石破茂

来源：新华网

参考文献

[1]産経新聞『市場は〝石破ショック〟の様相　円急騰、日経平均株価の先物は一時2000円超も急落』、https://www.sankei.com/article/20240927-PJ7N6D3JEFGCFAT4DKXAUUZNAQ/。

[2] 石破茂『政策至上主義』、東京：新潮社2018年。

[3]丁斗：《“安倍经济学”与日本经济》，载《人民论坛》，2020年第19期，第119-121页。

[4]石破茂、倉重篤郎『保守政治家：わが政策、わが天命』、東京：講談社2024年。

[5]木内登英『金融市場の「石破ショック」は一時的：石破新総裁は経済政策で岸田路線継承を表明』、https://www.nri.com/jp/knowledge/blog/lst/2024/fis/kiuchi/0930。

[6]熊野英生『石破政権と金融政策～日銀利上げを嫌っているのか？～』、https://www.dlri.co.jp/report/macro/381482.html。

[7]石破茂『第二百十四回国会における石破内閣総理大臣所信表明演説』、https://www.kantei.go.jp/jp/102_ishiba/statement/2024/1004shoshinhyomei.html。

[8]時事通信経済部『石破首相の経済政策「非常に妥当」　最賃引き上げ、安全網必要―経団連会長』、https://www.jiji.com/jc/article?k=2024100201195&g=pol#goog_rewarded。

[9]酒井才介『骨太の方針2024を読む ②（財政）─ プライマリーバランス黒字化は「ゴール」に非ず ─』、https://www.mizuho-rt.co.jp/publication/report/research/express/2024/express-jp240613_2.html。

[10]星野卓也『石破新政権の経済政策はどうなるか？～岸田首相の「経済成長＞財政規律」を一旦踏襲。法人税増税には現実味～』、https://www.dlri.co.jp/report/macro/378069.html。

[11] 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 “Direct Investment by Country and Industry, 2023,” https://www.bea.gov/index.php/news/2024/direct-investment-country-and-industry-2023.

[12]日本経済新聞『石破茂首相「投資大国が経済政策の柱」　全国証券大会で』、https://www.nikkei.com/article/DGXZQOUA027ZB0S4A001C2000000/。

[13]何浩：《美国9月非农就业人口增加25.4万人远超预期，失业率回落，薪资增长强劲》，https://wallstreetcn.com/articles/3729507。

[14]日经中文网：《日本实际工资8月小幅下降0.6％》，https://cn.nikkei.com/politicsaeconomy/politicsasociety/56877-2024-10-08-15-22-39.html。

[15]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Japan-U.S. Summit Telephone Talk,” https://www.mofa.go.jp/na/na1/us/pageite_000001_00597.html.

[16] Rahm Emanuel, “An Alliance to Counter China’s Aggression,” https://www.wsj.com/opinion/an-alliance-to-counter-beijings-aggression-isolate-economically-trade-defense-coalition-371e2aa9.

[17] Benzinga Neuro, “Japan's Shigeru Ishiba 'Could Be A Problem' For US, Experts Warn: 'Hardest For Americans To Read',” https://www.benzinga.com/news/24/10/41109799/japans-shigeru-ishiba-could-be-a-problem-for-us-experts-warn-hardest-for-americans-to-read.

[18] 日本経済新聞「世界はイシバに投資するか　企業再編や移民が試金石に」、https://www.nikkei.com/article/DGXZQOCD016G90R01C24A0000000/.

[19] Ryo Kiyomiya, “INTERVIEW/ Kenneth Weinstein: Ishiba’s idea on stationing SDF forces on Guam ‘worth exploring’,” https://www.asahi.com/ajw/articles/15453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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