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民众的正义感不要有过多的期待

“群众的眼睛是亮的”，“让大家来评评理”，这是两句人们常说的话，不过，也是最不靠谱的话。因为，群众的眼睛即使真的是亮的，也没有多少人乐意把自己的真实观察和感受讲出来。凡是让大家来评理的场合，大家一般都不说话。民众之中，有没有正义感，有没有是非曲直？当然有。但只要涉及权力，反映出来的状况，多半是扭曲的，经常令人泄气。

我是一个经常被人视为炮筒子的角色，在很多场合，人们都期待我出来主持公道，就是站出来讲话。但是，做这样期待的人，自己却不大可能站在我的背后，做我的后盾，哪怕我讲的事儿，跟他有关，是替他说话。在很多情况下，人们对我的赞许，背后每每是利用。这一点，在任何时候，我都明白。

自古以来，那些为民请命的人，大多是悲剧人物。请命之时，万众拥戴，命请到了，民众得益了，或者获救了，上面的大人物，也被请命者得罪了，接下来的事儿，就十分清晰了，请命者被利用完了，就被众多当初拥戴他的人当破鞋一样丢开，随后，就被牺牲掉了。

这样的事儿，怪民众冷血没有意义。趋利避害，是人性使然。在专制权力面前，人们没得选。选择抵抗，几乎是毫无意义。一个一个原子化的个体，在权力面前，就是零，即使抵抗，也只能被消灭。集合起来反抗，须得等到天下大乱之时，才有机会。即便如此，造反者的多数，不过跟着随大流，身不由己地做了野心家的炮灰。

应该说，尽管中国人长期在专制皇权下生活，但日常的道德感，还是有的。他们大体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那些是好事，那些是坏事。但是，只要碰上了权力，事情就变味了。虽然说，让一个具有正常的情感和判断力的人，完全昧着良心说话干事，是有些困难的。但是，只要胁迫力足够大，难，也一样有人做。这种时候，只要大权在握之人，及时地给人们提供一些似是而非的道德借口，这些人们迎合起坏人来，就没有太多的障碍了。这样的借口，总是会冒出来。冒出来，就会有群众跟着起哄。

有时候，起哄不仅仅是迫于压力，其本身，也是乐子。这样的乐子找多了，人也就越来变得越浑浑噩噩，也就没有什么是非善恶了。

所以，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能对民众的正义感，期待太多。漫说多，即使有期待，往往都会失望，甚至绝望。这种状况，本身就是需要改变的，很多仁人志士，就是为了改变这种国民状况而牺牲的。这个世界上的好人，生活的意义，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在争取转变。尽管我们不愿意，必须承认，民众在很多情况下，都不是是非公道的判决者，在权势面前，他们即使能判决，也不会做正确的判决。为民众做事，是当然的，但当他们麻木不仁的时候，不要抱怨。中国的事儿之所以难，难就难在好人没有好报，有这样的民众，就会有这样的境遇，一点都不奇怪。一个不正常的社会，大多数人都有病，要治。有时，甚至包括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