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纵火保姆”与遇难豪宅主人:两个同龄农家女的人生殊途
杭州市公安局6月28日以莫某晶涉嫌放火罪、盗窃罪向市检察院提请批捕。
一个是雇主、一个是保姆,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嫌疑人,但澎湃新闻了解到,朱小贞和莫某晶不仅同龄,还有不少相似之处:都出生在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同在高中毕业后工作、2005年结婚,连第一个孩子的出生时间也相隔不到半年。
都是农家子弟
1983年,朱小贞出生在浙江西南部山区的庆元县竹口镇一户农村家庭,兄妹共三人。
“她是小女儿,平时有农活都让两个哥哥去做,但她看到哥哥干活会帮着干,经常跟哥哥一起去捡柴。上小学时,哥哥有一次给她剥了个毛栗吃,她觉得好吃,就自己去捡了好多回来,手上被刺得都是血,让哥哥剥给我和她爸爸吃。”28日,朱小贞的母亲告诉澎湃新闻。
在父母眼里,女儿勤奋上进,读小学时家里墙上贴着好多“三好学生”奖状。
同在1983年,莫某晶出生在广东东莞市长安镇厦边村(现为“厦边社区”)的一户农家,幼年时母亲病逝,父亲又娶妻生子,家里是三姐弟,莫某晶是老大,另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一位社区居民告诉澎湃新闻,继母对莫算很不错了,“甚至比对自己的子女还好。”莫某晶生母的姐姐家条件不错,也非常疼她,小时候,莫某晶住在姨妈家的时间比家里还多。
第一份工作都是帮亲人干活
高中毕业后,朱小贞与莫某晶开始工作,而且都是帮亲人干活。
朱小贞在二哥朱庆丰开在老家县城的服装店帮忙,“2001年,妹妹高中毕业后来店里帮忙,我们轮流进货、看店,生意还不错,一年赚十来万。2003年,我和妹妹决定来杭州闯一闯,在‘服装一条街’武林路找了个店面,积蓄基本都用作交房租、进货了,老家的店让哥哥管。”
他说,妹妹很能吃苦,在县城开店时都是坐好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去杭州进货,天不亮就在四季青服装市场等着拿货,再坐车回来。有时为了省住旅馆的钱,就在车上睡一下。到杭州以后,妹妹还报了外地学校的工商管理专业就读,2004年底就自己开店了,“当时她就不满足只开服装店,想着怎么做大。”
莫某晶的姨妈在当地开了家规模中等的公司,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姨妈公司帮忙,工作不久,年薪就达到10多万元。
“姨妈对她很好,高中毕业让她到公司帮忙,还出钱让她学会计,管公司的账。当时10多万的年薪很高了,很多人读大学出来都没她赚的多,工作几年,她就开了小车。”莫某晶的闺蜜小麦说。
同一年结婚
2005年,莫某晶在小麦介绍下认识了邻村的小伙子麦某,不久结婚。
小麦告诉澎湃新闻,她与麦某同村,知道他为人老实,家人也和善,莫是她的好友,希望能有人疼她。
“当时,我们了解到她(莫某晶)人还乖巧的,在姨妈厂里有正经工作,就答应了。她嫁进我们家开始也很好,打扫、做饭、洗衣服都会,对老人也不错,我儿子的收入也由她管。我想,这个媳妇是找对了。”莫某晶的前婆婆告诉澎湃新闻。
2006年12月,莫某晶的孩子出生。
2005年,也是朱小贞和林生斌结婚的年份。在杭州武林路开店的朱小贞经常光顾一家理发店,与理发师林生斌相识、相恋。起初,家人并不同意,但朱小贞的执意让家人改变了态度。
婚后,林生斌辞去工作,与朱小贞一起经营服装店,开始共同创业。
林生斌的哥哥告诉澎湃新闻,朱小贞嫁到他们家后对老人很孝顺,也乐于帮助兄弟姐妹,现在家里很多人在做服装生意,都是朱小贞和林生斌带出来的,“哪个开店钱不够,她只要有,马上会借,真是好到没话说。”
2007年5月,朱小贞和林生斌的长子出生。
转捩
孩子满月后,莫某晶开始沉迷赌博。
“孩子出生一个多月,她开始跟人打麻将,很晚才回来。后来越赌越大,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来偷我们两老的钱,又在外面借高利贷,追债的上门来讨。”莫某晶的前婆婆说。
闺蜜小麦称,莫某晶开始只是打打麻将,后来和村里人买“六合彩”、网上赌博,觉得不过瘾,就去澳门赌。
“我也不知道她的赌瘾为什么这么大,别人去澳门,看输赢差不多就收手了,她要玩好久,没钱了,年息72%的高利贷也会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突然从姨妈厂里离开,听说是挪用了公司的钱去赌。这么多年,她输了上百万总有的。”
东莞市第二法院向澎湃新闻发来的“关于莫某晶有关案件情况的回复”显示,莫在该院身陷7起民间借贷执行案,申请执行标的总额60多万元。因莫某晶名下没有财产、也找不到人,无法采取司法拘留等强制措施,已冻结其在厦边社区每年约一万元的分红,并在官网发布执行通知公告。
2014年,莫某晶与一位朋友为躲赌债去了上海,麦某也与她离了婚。到上海后,莫当过餐厅服务员,后来在绍兴、上海等地做过保姆。
而婚后的朱小贞和林生斌从门面店发展到设计坊、小工厂,一步步做大。
“妹妹和妹夫都比较聪明,2008年开了服装公司,2009年实体市场开始受网店影响时,转型做设计、贴牌,现在有一家40多人的公司。”朱庆丰说。
朱小贞的母亲告诉澎湃新闻,2011年,女儿第三次怀孕了,她想要三个孩子,像自己三兄妹那样团结、互助。因为当时的住房不到100平方米,女儿和女婿贷款买了“蓝色钱江”360平方米的大房子,“把朝向好的次卧空出来,留给两边的老人过来住,自己两个儿子住一个房间。”
最后的交集
2016年下半年,从未谋面的朱小贞与莫某晶有了交集。经上海某家政公司介绍,莫某晶前往朱小贞家做保姆。
“在莫某晶之前,妹妹找过五六个保姆,她对莫是比较满意的,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称赞她勤快,能帮忙接送孩子,让她省心不少。妹妹不把她当外人,车钥匙也给她,方便她随时用。莫某晶说要买房,她借给她10万,想不到……”朱庆丰哽咽了。
在他印象里,莫某晶说话不多,妹妹还带她回过庆元老家,路上两个人轮流开车。
莫某晶自己也觉得朱小贞对她不错。
“今年春节后,莫某晶在电话里告诉我,东家对她不错,过年还给红包。”莫某晶的一位朋友告诉澎湃新闻。
不过,莫某晶工作期间,朱小贞家丢失了价值30万的手表、金饰等,家人怀疑是莫某晶所为。
6月22日清晨,“蓝色钱江公寓”2幢1单元1802室突发火灾,朱小贞和三个孩子遇难,莫某晶从专用通道跑到消防楼梯后逃生。
28日,杭州警方通报:经查,犯罪嫌疑人莫某晶在“蓝色钱江公寓”2幢1单元1802室从事家庭保姆工作期间多次窃取雇主家中财物,22日5时许,莫某晶在该户室内放火,导致雇主家中母子四人死亡。
来源: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