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housing | 非一般的“群居”生活,会是空巢青年的救星吗?
文章来源:明日风尚、国家地理等
不是有了房子就有“家”;也不是有了“小家”就有归属感。注重社区感的“合作居住”(Cohousing),虽是个外来词,但其特征很类似过去的北京四合院或是福建土楼等,只不过,现代人的回归社区是认识到现有问题之后做出的有意识的选择,这给他们的行动赋予了更多的可能性。
△ 英国的一个合作居住社区,图来自Shareable
合作居住即Cohousing,中文又可译作共同居住、合住、合作居住、共享住宅等。它没有固定的“外形”,地点可以在城市、郊区或者乡下,人们可以住在公寓楼或者独栋房屋中,他们通常有着各自不同的职业生活。每家每户有相对隔离的空间,同时探索私人生活和社区活动之间的平衡点。邻里间可以共用很多共享设施,如厨房、家电甚至汽车等,实践节能环保的同时,也为各自家庭减少开支。他们相信,邻里之间不只是点头之交,而应是知己好友。在这些合作居住社区里,在日常生活的频繁互动中,他们努力去实践守望相助的美好愿景。
△ 合作居住为邻里提供更多互动机会,图来自澳洲网
不是新瓶装旧酒 | 为什么重提社区?
既然合作居住并不是什么崭新的概念,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其近年蓬勃发展?玖楼创办人潘信荣分析了以下几点原因:
1. 工作型态的变迁
目前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几间共同居住空间,不少是由共同工作空间(co-working space)的业务扩张而来。如共同工作空间龙头WeWork 所经营的WeLive,以及号称规模最大的共居公寓The Collective Old Oak 等,其主要客群除了传统的都会白领外,更锁定这些需要工作空间、社交空间的新创团队成员、自由工作者。
2. 传统核心家庭式微,越来越多人独居
现代社会形成后,“性别角色分工型的核心家庭”在发达国家已走到了尽头。 日本学者篠原聪子在“共享住宅-摆脱孤立的居住方式”一文中指出,近年日本共享住宅激增,原因在于单身者的增加。
3. 难以负担的居住成本
城市汇聚了创意阶级所需要的各种资源与新鲜事,但其居高不下的住房开销却也是全世界各大都市挥之不去的共同噩梦。虽然居住议题理当是政府之责任,但民间亦由反向的力量试图改善困境。
4. 社会疏离与高压的出口
厨房、卫浴与客厅都压缩在一个小空间的单身公寓虽然受到欢迎,但结果却造成人们更加的孤立与疏离,近年“孤独死”案例的增加便是佐证。共享公寓的出现,显示人们已由一味追求高度私密性,改变为回归能建立人际关系的生活环境。
5. 虚拟网络社群的重新实体化(社群 ->社区)
瓦解的邻里社区关系,往往是过去高度都市化所引人诟病之处。而过去网络科技所创造的虚拟社群,虽看似无疆界的打破了地理的物理限制,如今这样的社群却又因着共同居住与生活,重新建立起高度认同与连带的社区关系。
起源于欧洲的现代“合作居住”
《明日风尚》杂志报道
从广义来说,合作居住(cohousing)的意思是一个住宅群内,每位住户与邻居共同分享一些公用的活动和设施,同时享有各自的私人生活空间。合作居住雏形是来自上世纪60年代的丹麦。其时的丹麦社会,面对的社会问题是现代化的快速发展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多家庭认为当时的社区模式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互助协群的需求,于是人们开始构思自发社区的概念。
丹麦建筑师Jan Gudmand-Hoyer于1964年做了初次尝试。他与居住在哥本哈根的友人试图建立一个互助社区Hareskov,但以失败告终。后来,他到哈佛大学研读建筑,并在美国的多个社区做实验,他曾经于1968年撰文讲解一个楼房与乌托邦之间的分别,他的愿景是一个具有强烈的社区意识的团体,是作为解决社区内不和谐气氛的方案。与此同时,作家Bodil Graae在《Politiken》报纸中,撰文宣称“一个孩子应该有一百个家长”,这进一步标明了社区“共同参与”的含义。
这两位重要人物的概念促成了两个最早共同社区的成立。于1972年完工的“Saettedammen”(意为建立池塘)社区由五十个家庭组织而成,成为最早的共同社区典范。人们共同分享一些公用设施、有每周5次的共同进餐。另一个是位于哥本哈根近郊小村Jonstrup的Skraplanet,它的布局在集中性方面较低,因而每户拥有了更多的私人空间,但是其他的如公共广场、游乐场、游泳池、网球场和足球场等康乐设施齐备,其性质较倾向分享公共设施。
直至1982年,丹麦已有22个业主自发兴建的共同社区,时至今日,已有超过350个。
△ Ibsgarden社区,图来自Ibsgarden
实例:Ibsgarden社区
Ibsgarden是一个大型屋苑,一路沿着同名的康庄大道,淡黄色的平房群就是群就是此花园的标记。小小的房屋一家接一家整齐地排列着,并列却没有连接,唯独小街内的房子被围墻环抱,而里面的一个大花园是这个院落中建筑群的连接中心。这里不是四合院,而是二十个院落,这里住了二十户人家。他们中有独居的,也有拥有家庭的,老幼皆有。
△ 图来自Ibsgarden
接待我们的夫妇是经过朋友介绍而了解到这个共同社区。长期居住在城市的他们,心理上习惯人与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在刚开始的时候,夫妇二人对于共同社区这概念显然有点却步。后来发现,因为分享的力量和资源,反而为他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的可能性。
生活中有很多的例子可以见证,比如说,独自打理花园是很吃力的事情。在这里却由居民齐心合力打做出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致;前院是由各定的小花园组合而成,不同品种的花朵和香草灌木相映成趣; 到了后院,却是一大片草地。他们介绍说,这里是居民们主要的户外活动。还有一个小园圃,用来载种一些当季蔬菜。“当然我们也会从其他地方购买”,这位太太笑道。角落的另一边的工程有待完成,一问之下,得知他们正在兴建一个鸡棚。
社区内的建设都是由社区成员在各自分工、协同合作下修整和完成的。不管是修剪花草等小工作,还是兴建公共设施的大工程都是如此。
步入社区最远端的公舍(common house),这是他们每晚一起共进晚餐的地方,也是一个主要的社交场所。舍内的设施都是根据不同成员的需要而设立,充份体现出体谅和关爱的元素。舍内有一间专为青少年和儿童而设的居室,墙上的图画是由一位邻居画的。开设这个房间是考虑到青少年的需求,为他们提供社交和游戏的空间,他们可以邀请朋友、同学等一起活动和学习。更特别的是,这里设置了一个青少年专用的一年暂住室。“青少年需要较多的活动空间,而他们自己家里的空间有时候并不能让他们满足。”另外还包括一个成年人专属的房间,可供他们阅读报纸和看电视。摆放在这里的报纸和电视频道比各自居民家中更为齐备,目的是为了分担成本。“我们在会所的设施,是大家共同支付的,可让大家一起享受。”
“这里的社交生活比较平衡,有成人、儿童,也有家庭。住在共同社区的生活很精彩,就像在一个大家庭当中。”Jesper太太笑说。“试想,如果我们住在一般的社区,要找朋友倾诉的话可能要走很远的路,还得要敲门、询问拜访的时间等。然而在这里,每天下班回家,就能和邻居畅谈,体验互相照顾的睦邻关系。”
当然,没有冲突或者意见分歧是不可能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纠纷。多年前,曾有人因为一些纠纷而搬离这里。”Jesper表示这个也是培养大家的社交和个人修养的好平台,就像是上一堂学习以和为贵的课程,问题的关键在于找出舒缓冲突的方法。“要学会互相尊重的道理,例如,我们现在重建厨房时,大家的意见很不一致,但我们从中学会互相体谅和了解。”他说,“解决的方法有很多,例如召开业主会议,让大家能通过沟通解决的。每两年左右,所有成人都会相约外出相聚数天,让大家回顾社区的问题,在愉快外游的心境当中解决一些问题。因为有些问题比较复杂,可能几次会议是无法解决的,我们就用这个方法。”
台湾“玖楼”,租金零元起,申请入住需看简历和作品集
崔妈妈基金会报道
潘信荣,台大建筑与城乡所硕班生,名下零房产,却在台北市房价烫金的大安、中正区,当起九户老公寓的包租公。他承租房子、整理后,再以市价约八折分租出去,满足了想住在市中心,却买不起房的小资男女的心愿。
△ 潘信荣(中)在社区公共厨房,图来自玖楼
走进新生南路的玖楼连云馆,约十坪(约33平方米)大的客厅让人眼睛一亮,工作木桌上书籍错落,两张复古沙发椅旁有竹篮吊椅作陪,再延伸过去是开放式厨房,来自美国、荷兰、澳门的三名室友正谈笑准备早餐。走路到捷运东门站只要五分钟、与大安森林公园为邻。这样的生活质量,租金最低竟然只要0元!
这里申请人数众多。玖楼遴选室友标准媲美企业征才,附上自传、履历、作品集,详述专业才能如何丰富玖楼,才有机会看房。一位求租的杂志编辑,图文并茂罗列出版品,并企画要写一百个玖楼室友的故事,最后通过面试、成为室友。
△ 玖楼的伙伴们,图来自玖楼
“房间不应该只是一个标价,请告诉我们你想怎么‘住’。”玖楼官网更是直接打脸资本市场向钱看的铁律。潘信荣认为,除了房价,人更能为住宅创造独一无二的价值。不同背景的人同住、互相激荡创意,可丰富家的样态,同时让更多人在台北这个不友善租屋、住房的环境,快乐生活。
租金从0元到上万元都有,付不起房租没关系,做木工、做设计、写文宣,只要对房子有贡献,出钱出力来者不拘。例如一位美籍、有建筑背景的自由译者康孝恩,正帮玖楼做木工装潢,免费换宿。
“我们想打破‘家是私密空间’的传统观念,把家变成半开放空间,”潘信荣对于活化空间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潘信荣表示,玖楼设计房间小、公共空间大,开放式的客厅与厨房由居民与大众共享,可出借给社区邻里办讲座、派对,还开放室友参与。刚签约的两户大安区公寓,还没装潢先征室友,入住前一起讨论,共同规画未来家的模样。
房源是潘信荣经营玖楼最大难处。找到合适公寓后,他会与房东沟通,表明未来将分租空房,公共空间做为工作室,并对外开放。签约时须缴纳的一个月租金与两个月押金,由八位、年纪不到三十岁的朋友合资,管理则由他与部分股东、免费换宿的小帮手负责。
要解决“有房没人住、有人没房住”窘境,及弱势租屋的困境,发展合作住宅已成趋势。不同的合作住宅可能关注不同的具体议题,如弱势援助、老年租屋照护等,玖楼关怀主轴即为大台北高房价下的青年租屋难题。
进阶版合作居住社区——生态村(ecovillage)
《国家地理》杂志报道
每年临近冬至,Ithaca生态村的居民们就会聚集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围坐在常青树枝摆成的一个螺旋周围。螺旋中间只点着一支蜡烛,乐手们在阴影里演奏着轻音乐。孩子们在前面,成年人在后面,他们一个个地走进螺旋中,点燃自己的蜡烛,然后在走出去时放在螺旋上,共同创作一个光之漩涡。
△ Ithaca社区的冬至典礼,图来自国家地理
这个烛光仪式,是在纽约市中心这个致力于营造社区和可持续性的生态村。生态村里这100户人家超级“绝缘”,他们基本上只使用太阳能,附近有三个有机农场。村子分为三个“社区”,从1996年建设至今,村里居住着200口人,从蹒跚学步的婴儿到耄耋之年的老人都有。
△ Ithaca生态村,图来自国家地理
并非所有的合作居住社区都是生态村,反之亦然。(小编注:一般合作居住社区较侧重“社区”层面的可持续,而生态村则需要考虑可持续发展的所有层面,当然“社区”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可以说生态村是进阶版的cohousing。详情点这里。)不过,合作居住社区一般都会共享资源,高效利用空间,量入为出,因此在能源利用方面做得更好。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合作居住社区这个起源于丹麦的概念,已经落地生根,如今在美国已有150多个社区,其中许多都在宣传生态效益。
根据美国合作居住社区协会统计,还有将近100个合作居住社区正在建设当中。该组织的执行理事Alice Alexander称,这些社区的建设,是由于婴儿潮一代对更好生活方式、更多社区共同体、使用更少资源的需求,也是由于千禧年一代对供养家庭别样方式的追求。
与其他美国人一样,生态村里的人们,无论是孩子还是退休老人,无论是作家还是程序员,都还是会开车、购买礼物,共享美食。他们也还是会使用电能,只不过少用了许多:许多家庭的使用量只是常规家庭的15%。据Walker说,半数居民都在家兼职工作,这样能减少通勤造成的能量损耗。
其它合作居住社区的居民也都遵从“少用、多聚”的原则。在华盛顿特区拥有43栋联排房屋和公寓的Takoma村里,人们会聚集在一起,亲手制作圣诞树装饰品和各种礼物。有人在厨房中做志愿服务,或者分享百乐餐。
△ Belfast社区的孩子们在玩耍,图来自Maine Cohousing
在缅因州海滨中部一个前牧场里,有一个由36户人组成的Belfast合作居住&生态村。相似的分享精神也遍及整个社区。人们会合用汽车,从工具和维修到玩具,他们几乎会拿所有东西来交换。与Ithaca生态村一样,其共用房屋里也有常规家庭中的会客室和其它便利设施。
“搬进来的时候,我们大多数人都会将家庭的规模缩小。”居民Joline Blais说道,她是居住在Belfast的一名教授,与她同住的还有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Belfast社区的开发商GO Logic公司估计这里的房屋成本比常规房子要高7%,但是他们称,八年之内,节约的能源就能与多花的房价相抵。不仅如此,Joline Blais说,共享的饭食和资源能节约更多。
Belfast社区的家庭非常节能。2013年,一场冰风暴使该地区停电5天,社区内房屋的室内温度只降到10摄氏度左右,而该地区其它房屋的室内温度则在第一天就降到了冰点。
当然,以这种可持续性和合作居住的前沿方式生活,肯定也要做些权衡。这类社区的成功要取决于人们愿意付出额外的时间去做集体项目和决策。每个人都需要能坐下来倾听其他邻居意见的耐心、毅力和兴趣,有时候甚至要花上几个小时。不幸的是,多数人并不能做到。
与任何一个社区一样,这些进步中的生态村也处在演变当中。Belfast社区最近安装了一套备用太阳能电池板,因为社区需要电力从共用的水井中抽水。Ithaca生态村的第三个街区即将完工,其中的7栋房屋都通过了超级节能房屋标准的认证。
结尾的话
所谓合作居住,很大程度上是鼓励人们重新拾起传统的智慧——探索各种方式,以和邻里更好地相处、共享资源、互相照料,这些对于我们的祖先来说,曾经是保障生命安全、维系生存的最基本条件;而在今天,“社区感”对于健康的人性、融洽的社会来说也同样必不可少。
相关文章回顾
有机是一种生活,独立是一种态度,有机会分享你我的品味和追求。
联系我们
media@yogeev.com(合作)farm@yogeev.com(农场)post@yogeev.com(投稿)
多转发,人人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