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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是就业杀手吗?

腾云 2022-05-15


仔细研究后我们会发现,数字经济不但产生了大量直接就业,更催生了很多新就业门类,带来了大量就业新形态,并改变了就业结构。


本文作者指出,“在巨大的就业带动效应面前,数字经济对就业的摧毁效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加快发展数字经济,将是促进我国就业水平提升的有效举措。”



文 | 李勇坚
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所有节日都变成购物节,各种线下活动都搬上直播间,而明星的最后归宿,也都清一色的带货主播——好像除了网上购物,世界上无事可做。


从整个互联网经济诞生的第一天起,相关的指责就不绝于耳:线上经济影响了线下的实业,从而拖累了整个就业。


那么,互联网和数字经济,真的是“就业杀手”吗?


根据中国信通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0年)》显示,2019年,我国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达到35.8万亿元,占GDP比重达到36.2%。产业数字化增加值约为28.8万亿元,占GDP比重为29.0%。


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数字技术的大规模应用,必然会对就业产生影响。


有一些研究者指出,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要警惕“无就业增长”(jobless growth)在国内,曾有调研报告中指出,电子商务发展,导致线下门店关闭,影响就业。还有很多自媒体也曾引用一些未经证实的材料或者数据,批评数字技术应用所带来的失业问题。


但我们认为,以上观点失之偏颇,数字经济对就业的影响问题应该进行系统深入研究。



就业是民生之本。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就业是最大的民生”,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再次强调要“坚持就业是民生之本”。李克强总理在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2020年城镇新增就业1186万人,年末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降到5.2%。


数字经济产生了大量直接就业。中国信通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2019年)》显示,2018年我国数字经济领域就业岗位为1.91亿个,占当年总就业人数的24.6%。


其中,数字产业化部分就业岗位达到1220万个,产业数字化部分就业岗位达到1.78亿个。商务部发布的《中国电子商务报告2019》显示,2019年,中国电子商务从业人员达5125.65万人,直接吸纳的就业和创业人数就达3115.08万人。


虑到近年来我国就业总人数的下降趋势,数字经济就业人数的高速增长,对于稳定就业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在国外,数字经济对就业增长起到了支撑作用。2001-2011年间,互联网行业的工作岗位数量增长了634%,是同一时期在其他国家/地区经济总体工作岗位数量增长率的200倍以上。全球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McKinsey)估计,仅互联网部门就构成了2004-2008年美国经济增长的五分之一。

以移动互联网、云计算为代表的新基建,显著降低了创新创业的门槛。初创企业无需花钱购置昂贵的ICT设备,可以直接利用云计算资源,实践其业态创新和模式创新。尤其对于很多交通等硬基础设施不太好的地区,数字平台跨越时空,为落后地区居民灵活就业创造了极便利的条件。


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经验表明,就业灵活、成本小的网络零售业,吸引了大批农村剩余劳动力、返乡创业青年、退伍军人、城乡残疾人等进行自主就业、创业。例如,用一个微信收款码,一个新疆偏远山区卖馕的小伙子将生意做遍全国。


农业农村部的一项统计也表明,各类返乡创业人员已达700万,在返乡人员创办的企业中,80%以上都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和产业融合项目,54%都运用了互联网等新一代信息技术。


数字经济还催生了很多新就业门类。小程序开发员、互联网营销师、团购团长等,都是在数字经济业态创新情况下催生的新业态。品牌导购、社区拼团团长利用微信小程序、社群、直播等工具提升和顾客沟通的质量、促成更高的交易转化,已经形成了全新的行业趋势。


小程序这样的新型线上工具,不仅促进实体经济的数字化转型,也带来了大量的创业型就业机会。


以百果园为例,几年前发力线上业务后,百果园拓展了自营APP、小程序、社群、第三方外卖平台等渠道。一个门店店长依托这些数字化工具进行社区运营,提高运营效率、提升门店业绩,也能加盟到门店经营中。


又如,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催生了一个新的职业——数据标注师。这一职业行业需求极大、入场门槛低,带动了大量农村和小城镇的就业,数据标注企业因此被称为新时代的“数字富士康”。


我国各城市年度数据的回归结果显示,云计算的消费和普及度,对服务业的就业提升效应较为显著:采购云计算服务的消费额每增加1个百分点,第三产业就业增加0.009%。也就是说,未来5年,云计算在中国将至少带来300万个新增就业机会。


数字经济产生的职业一般都有较高的收入,这会产生极大的就业带动作用。一个城市中每增加一个以数字经济为代表的高科技职位,最终都会在该城市的高科技部门之外创造五个工作岗位,包括技术性职业(律师,教师,护士)和非技术性职业(服务员,美发师,木匠)。


例如,旧金山的Twitter每新聘一位软件设计师,就会在城市社区中产生诸如咖啡师,私人教练,医生和出租车司机等5个新的职位空缺;苹果公司在库比蒂诺拥有12000名员工,同时在整个大都市地区创造了60000多个额外服务工作岗位,包括36000个非技术人员和24000个技术人员。


相比之下,在美国,每增加一个制造业的岗位,仅能增加1.6个带动就业。


巨大的就业带动效应面前,数字经济对就业的摧毁效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加快发展数字经济,将是促进我国就业水平提升的有效举措。



数字经济还带来了大量就业新形态。平台模式降低了交易成本,产生了大量通过平台市场而形成的服务交易(OECD称之为the "x"-economy,即“x”经济),使得个人直接与个人或公司进行交易,从而产生基于平台的新就业形态。这些就业形态不但包括诸如交通、配送、跑腿等本地服务,也包含跨越时空的远程就业。


波士顿咨询集团在2019年的研究报告指出,Upwork,zbj. com和其他自由职业者的就业平台,使远程就业成为可能,帮助发展中国家的低成本熟练劳动力从发达国家获得工作。


在我国,基于平台的就业在近年也快速增长。国家信息中心发布的《中国共享经济发展报告(2021)》表明,共享经济参与者约为8.3亿人,其中服务提供者约为8400万人;平台企业员工数约631万人。


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就业模式也在发生变化,一个典型的案例是远程办公以及远程工作的兴起。据估计,国外发达国家远程办公的渗透率约20%,而我国仅为2%。在2020年以来的新冠疫情中,远程办公在我国得到了普及。


WeWork在2020年3月和4月对大中华地区315名高管进行的调研显示,超过四分之三的受访公司(76%)计划在未来12个月内、利用云计算和移动技术等实施居家办公和移动办公制度。


数字经济的发展,使消费者能够面对更丰富的产品和服务,从而有利于促进消费,从而促进了生产和就业。电子商务极丰富的产品和服务,让消费者在进行购物时,会产生一些非意向性的购买,从而促进消费。


国家统计局的网购用户专项调查显示, 2019年北京市网购用户网购替代率为84.5%,也就是说,通过网购,刺激了15.5%的新增消费。直播电商等新业态的替代率更低:笔者的调研发现,直播电商中有30-50%的购买是因为直播而刺激产生的。


应该看到,数字经济在促进就业的同时,也带来了就业结构的剧烈变化。在数字技术的影响下,传统行业将受到影响,许多劳动者将面临临时性或结构性失业。麦肯锡的一项研究表明,由于数字技术的影响,到2030年,将有7500万至3.75亿工人(全球劳动力的3-14%)将需要转换职业类别。


就业结构的变化,要求各国政府、大学、企业和劳动者共同努力,推动针对其数字技能进行系统的持续教育计划。除了政府加大高等教育和终身学习计划的投资、大学教育持续改进其教育模式之外,也必须推动数字经济平台和政府、教育机构共同合作,以发挥数字平台用户、技术、数据等方面的优势,提升教育培训的效率和针对性。


尤其是对偏远地区、农村地区人员的数字技能培训方面,数字平台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2020年双十一期间,三四线城市学员在腾讯课堂的学习人均时长创下了全年的最高峰值。同时,“小镇青年”贡献了职业考证课程50%的销量,更大量囤购电商运营、汽修类等课程。


很多农村青少年因为数字技术获得了更多的接受教育培训机会,从而改变了就业方向。


例如,农村网瘾少年鄢庆新平时喜欢打游戏,一次机缘巧合在腾讯课堂看到了3D模型公开课,经过三个小时的体验和学习后他觉得很有收获,报名了系列课程。在线上学习六个月后,成长成为了一名游戏设计师。


看得出来,发展数字经济在总量上是能够促进就业增长的。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注意数字经济发展带来的结构性失业问题,要发挥数字平台的优势,推动全民数字素养的提升,以减小结构性转换给就业带来的负面影响。


*本文经作者授权发表,首发《南风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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