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来到香港，年过三十客居香江的日子

作者：ty香江客乱噏廿四

本文来自“生活那点事”版块
原标题：客居香江的日子

感谢作者为天涯提供优质原创内容

引言

回不去的故乡，难触摸的城市，一点一点努力，我们要在这里，闯出一条路。

从2014年独自来到这个城市，读书工作，如今已年过三十。因为疫情，也有2年余没有回家了。分类选择了青春掠影，希望借此贴记录下这些日子。 在学校工作的那段时间，同组有几个宅男，闲聊时问他们假期一般做什么，其中一个说闲来无事上高登，其他人暗笑。他继续说南高登，北天涯，然后转问我上过天涯么。工作这些年，有一些没有变，更多的改变了。改变的其中一个，就是专业上越来越荒废了，我的工作是程序开发，从本科到研究生，学的都是这个，现在在一家私人上市金融公司边缘部门做着基本的开发维护工作，应付工作，算是游刃有余。工作之外，我在家基本不开电脑，没有什么持续学习，或者赚外快。主要是没有更多的兴趣，另外一个原因是我更多的在乎付出的时间与精力。什么持续学习，在我看来就像是多少人断断续续一直在学英语一样，到底是兴趣，还是害怕被落下的焦虑。在这个状态下，我将自己的时间更多的放在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读书，散步，读书多的是文学历史。 中午买的外带盒饭，黑醋猪软骨饭。香港疫情自4月缓和重返公司上班以来，中午都是买外带，买饭的巷子六七家店全部都是专做外带生意。 
早上在巴士上读萧红的《呼兰河传》，书里描写了民国时期东北小县城的生活，底层人民很容易就对未来产生希望，其结局又往往伴随着不幸与苦难。地主家出身的萧红，在祖父的爱护下，拥有幸福的童年，祖父去世后，萧红不长的一生也颠沛流离，三十岁客死香港。 我出生在一个中部省份的农村，在一个山脚下，村前远处也是山，附近没有河流，一条公路从村中东西而过，东面通往镇里，再往前，可以绕到山后的县城。村子西面是田地，儿时在稻田里帮农忙，除草，秋收，也拾田螺，在收割后的田里用手指头挖泥鳅。西面那条路，翻过两重山可以到外婆家。村东面有一口方形石井，边上有一棵空心的大樟树，村西面也有一口方形石井，祠堂和戏台也在村子的西面。 村里主要有老五家和七家叻两大家族，我家属于老五家。我祖父是独生子，我曾祖父在我祖父儿时就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后来去了海的那边，80年代寄过回来，但是村长没有将信交给我们。我祖父在继父家长大，成家后回到村子在族亲的帮助下盖了房子。我祖父和我祖母养育了五个孩子，我父亲是老大，我有一个叔叔，三个姑姑。 最近股市大跌，上周末算了算这几年在股市的亏损，主要是算最开始4个月在网上银行交易的那部分。2018年中进入股市，先是在网上银行交易，九月才在美港股平台App交易。当时的本金是来自出售创业原始股份的10万美元，之后不久创业项目就失败了。 为什么要转让原始股份，是因为父亲生意失败，欠下一大笔外债，自己当时也没有什么存款，就想着卖些股份，既可以帮家里还一些紧急债务，也给生活一点保障。现在看当时算是运气好，2018年以来创投渐渐冷淡，如今疫情之下，经济更是江河日下。 一直以为那几个月在银行交易也就亏了几万港币，时间越长，记忆越模糊，算过后发现亏损差不多达到10万港币。美股交易的那段时间，美股从高位一泻千里，3个月亏损了差不多20万港币。初入股市的自己，心理崩溃了。出金，只留下5000多美元，之后美股大反弹，持续上涨。 2019年又入金了10万港币，不断抄底特斯拉，从300多，抄到190，年底赚回了七八万港币，如今特斯拉股票已经上天了。后面清仓，买了波音，后面又买了阿里巴巴，没想到会跌成这样，现在还被套着。这四年多在股市总共亏损差不多30万港币，另外拿了差不多50万港币给家里，加起来几乎等于最开始出售原始股的10万美元。 成年后，尤其是读过一些书，自认有了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之后，一段时间，对很多事情、很多话都不服。但是步入职场，步入股市后，逐渐认识到即使有很强的自由意志，有时也无能为力，不得不服。 早上读萧红《生死场》金枝进城那段，日本兵来了，庄稼也种不成，年轻人不得不想着进城谋生计。独自进城的金枝，找了个做缝补的女工活，一大半却要交给工头，那每一次上交时的不舍得，彷佛现在的年轻人每月交房租时的心情。 今天下大雨，雨水打湿一众打工仔的裤腿。午餐鳗鱼饭。 
在城市里生活是相对平淡的，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平日里朝九晚六，小区有直达市中心社区巴士，早上吃几片面包，中午到楼下买外带，或者在茶餐厅堂食，配一杯饮品。下班后搭一小时巴士回到小区，买菜做饭。日复一日。 本地人，工作生活都在这个城市，家人朋友也都在这个城市，可以约个午餐，也可以下班后参加一个朋友聚会。曾经在茶餐厅同桌是两个男子，从眉宇，谈话一起打游戏，可以认出是父子，上午在不同的楼上班，中午下楼到同一家餐厅吃饭，如果下班时间差不多，可以搭同一班车回去。又有一次，邻桌是一对母子，谈话间做母亲的关心询问儿子第一天实习的情况。 在这个把职场文化说成打工仔文化的城市，父母打工仔，子女打工仔很常见，他们生于此，长于此，熟悉这里的规则。也因于此，大部分父母对子女都比较包容，没有太多的要求，很多人打份工，储几年钱，供个小单位，空闲时间打打游戏，上上高登，父母不会太干预。对比自己这样的在外工作者，父母农民，或者艰难谋生的个体户，对于城市，他们没有任何经验。读书时，他们会尽自己全力支持你自谋出路，然后在自己年将衰老的时候，不时的表露出对自己晚年的担忧。 我父亲高中毕业后，班里大部分人选择了复读，祖父给了他学费报名复读，他回到了学校，最后骗老师说没有带学费来，就回村里了。他作为长子，加上学习成绩还可以，自幼家里没让干多少农活，不懂得田地里的东西，先是承包了村里的榨油坊，成家后，又养鱼、养猪，都没有赚到钱，还欠下了银行的贷款。又因为对村里事物比较上心，得罪了村里的干部。田地平日里都是母亲在照看着，父亲只在农忙时帮忙。 我们一家四口住在祖父盖的那个老房子西边的房间，东边的房间是留给叔叔之后结婚用的，祖父母及没成年的叔叔姑姑住在父亲之前养猪的那个地方。父亲基本每天天未亮就会出门，天黑后很晚才会回来，那时他做着贩牛的生意，每天在县城的不同乡镇赶集买牛，然后拉往邻省发达地区，那段时间家里的生活水平改善了很多。听母亲说，那段时间每天买一斤肉，都能吃完。 父亲这种完全不管家里事情的状态，让他和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在吵嘴。记得有一次父亲很晚回来，母亲很长时间没有给他开门，早上起来，父亲已经出门了，家里多了一脸盆被摔坏的苹果。也是在那些年，我母亲在去田里干活的路上，被村长老婆无故推到路边的田里，而后厮打，记得当时我就在距离那里不到一百米的路上，隔了两道弯，我骑在青牛背上，只记得我被叮嘱在原地等着，祖父母闻声赶过去，那天父亲依旧早起外出了。 受了欺负的母亲，将自己的委屈告诉了娘家人，大舅小舅以及两个个姨夫连夜赶来，到村长家。只记得后来村长报警，说他们私闯民宅，说他们打烂了家里的东西。据我所知是村长家自己打烂了东西，他们都被拘留了。再之后外婆来了，一边哭，一边咒骂，骂我母亲惹事，害了一家人。这些是我祖母说给我知的。后来父亲通过找人，找律师，把村长告下来了，大舅小舅姨夫他们也放出来了。 那是在90年代中后，那场官司花光了父亲做生意几年的积蓄，以至于我们家新房打了地基后几年都没能盖起房子。村长是绍兴人，七家叻的上门女婿，在村里恶名昭著，一家人住在大院子里很少和其他没打交道。这次事情之后不久，他儿子骑摩托车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他们家人更是很少出门了。 十岁以前，我在村子里穿堂走巷，野蛮生长。那时虽然有计划生育，农村大多还是有两个小孩。这一二十个同龄伙伴，有些已不在人世了，也有父辈离世后，步入黑道，短暂风光后没了音讯的。更多的是中学辍学，跟着大人进厂打工，或当学徒，而后成家生子，各自谋着自己的生路。 2000年，哥哥上初中，加上父亲和村小校长有过节，我转学到镇里小学读四年级。从此每周末回去一次，算是第一次离家。 父亲和小学校长，也是本族亲戚，以及另外一个大伯三人合伙开石灰厂。商量好轮流承包，年底分红，但是那个小学校长拒绝分红，还试图拉着我父亲一起欺负那个大伯，最后只能诉至法庭。那个小学校长之所以能当校长，是因为他父亲是前任校长，我父亲刚高中毕业那会儿想当一个小学老师，我祖母没少给他们家提鸡送鸭，每次村里请客吃饭他都是座上宾，结果什么都没有盼到。几年后，那个小学校长酒后心肌梗塞去世了，留下一个漂亮的外地老婆，一个女儿，以及一个去世后才被公开的幼子。 附家乡景色一张。
与我同一年到镇上读小学的，还有一个男生，他留级读三年级，是我儿时的伙伴，他父母一年中大半年时间在外面唱戏谋生，在村里读书时，也是寄宿在其他人家，到新学校后，因为在不同年级，我们那两年交往也不多。另外还有一对家住村子前头的姐弟，弟弟读三年级，姐姐读五年级，这个女生成绩很好，是每天早上站在学校门口检查红领巾的大队长。 那时一般寄宿在学校附近的人家，我则一直和哥哥住在一块，最开始是住在哥哥的宿舍。记得父亲买了两个似西瓜皮绿色花纹的搪瓷碗，第一顿饭哥哥挤到打饭窗口，打了两大碗饭菜回来宿舍，那碗实在是太大了，饭怎么吃都吃不完，估计得有五两饭。那时还用米换的饭票，之后我自己打二两饭，在碗里显得格外少，一次被同村的一个女生撞到了，说我怎么只吃这么一点饭。 收工，外面还在下大雨。不想在雨里排队，在连接商城的人行通道下躲雨等巴士，被驶来的巴士溅了一鞋子水。回去下车后到商场百佳买硬豆腐，晚上做麻婆豆腐，节瓜咸蛋汤。 
最近几个月，我们下班后都是自己做饭吃。开始是因为疫情晚上不准堂食，后来因为吃了一顿小区商场买的外带之后，觉得难以下肚，基本全丢了。至此决定之后都自己做饭，除非是去外面吃大餐。普通快餐店吃一顿要人均60左右，如果做饭，总共可能也就五六十。自己清蒸一条桂花鱼，也就60不到，海斑100。 顺便聊聊香港现在的菜价，现在街市青菜24一斤，一斤菜我们两个可以炒两顿。猪肉具体价格不是很清楚，一般炒芹菜买二十块，炖土豆这种买四五十块的肉。在目前这个小区生活了近三年，街市很多菜贩都认得我们。 今晚的麻婆豆腐，20块钱的肉沫，有点多了。节瓜咸蛋汤，我们经常做，在街市杂货铺可以买到咸蛋，五块钱两个。之前用砂锅煲皮蛋瘦肉粥的皮蛋也是在杂货铺买的，也是五块钱两个。我们在那个杂货铺买的最多的是海米，小小的晒干的虾米，泡一点，用来炒青菜，炒花椰菜都很好吃。 
分享一张家里养的龟背竹照片。 我们这个房子总共差不多30平米，租金每月一万二港币，已经住了快3年，没有意外，未来几年会一直住下去，香港很多普通人的住房都在3—40平米。我和女朋友两个人住还算宽敞，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书房里放了女朋友的电子钢琴，一个面窗的书桌，一个书柜，一个下面放衣服，上面可以放书等物品的储物柜。 客厅里有餐桌，植物旁边的电视是在深水埗买的二手LG智能电视，只要1000港币，付款时看到收款名，才知道做二手电视生意的是我们内地过来的姐弟两，电视前后用胶带粘了两面泡沫板，再粘了一个提手，我们就搭巴士把电视拎回来了。电视前面铺了两个淘宝买的榻榻米席子，席子角落窗边放了一个书柜。我们一般背靠着枕头坐在席子上面看电视，我们看的比较多的是电影，平均每个星期都会看两部左右。之前我们用投影仪看电影，摆上幕布，坐在椅子上看，后来冬天懒得动手挂幕布，就买了现在的这个电视。 前两年书房分租给我们内地来的学生，去年到期后想想，也30多岁了，难不成一直合租下去，这笔钱迟早都是要花的。就决定只自己2人住了，自己住后，我们可以按照我们的想法布置整个屋子，摆一些植物，客厅席子上的书柜上面我们还有一盆琴叶榕，两株小小的，今年也发新芽，长高了。 
又是下雨的一天。早上出门匆匆把挂在门把上的两把伞都拿下来了，搭电梯下楼才发现，按电梯回到楼上，将女朋友的雨伞挂在门外把手上，发讯息告知。 8点20分发车的巴士，每次八点十四五分下楼，最后两分钟一边看着手机上的秒针转动，一边调整自己的步伐，每次都刚好赶到。一次巴士站值班的阿姨笑着对我说，真担心你赶不上。 因为是始发站，会有值班阿姨协调，防止车长到点就开，把最后匆匆赶来的乘客留在门外。她会在到点后，看看各个路口有没有熟识的面孔，如果有，就会对乘客说你慢慢，如果没有，就会和车长说发车。 

中午同事早早就叫我下楼买饭，说天文台报一会儿发黄色暴雨警告信号。外面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雨水淅淅沥沥。午餐芥末酱炸鸡饭。 



今晚做的豆腐菇炖虾，有放豆豉蚝油，豆豉也是在杂货铺买的，两块钱一小袋。上次腌水萝卜咸菜买了两袋，一袋。 这道菜我们基本每周都会做一次，豆腐买的板豆腐，一包菇里面有一半是白玉菇，一半是蟹味菇，虾大个的是急冻熟虾，小只的是急冻北极甜虾，三种食材口感各有特色，菇炒出来的汁，融入了虾的鲜甜，再混合蚝油豆豉葱姜蒜的味道，最后带孔的板豆腐吸收了这些汤汁。不知道这算不算我们自己研发的菜品。 
今天看完了萧红的《生死场》，从传统古老，相对平静的农村生活，写到后来的日本兵的来临。展现了底层人民的艰苦，尤其是女性的苦难，生与死。在落后的农村，生育往往带给女性苦难，但一代代还是在本能的延续下去。除了苦难，通篇文字感人，景色描写细微。鲁迅写的《序》言简意赅，很快把读者引入正文。

更多精彩互动，点击阅读原文追看原贴哦！

编辑/青红萝卜粉丝

审核/心一

▼往期精彩回顾▼

觉得内容还不错的话，给我点个“转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