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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的那段日子里,上海的动物们在干嘛?

武亦乾 山水自然保护中心 2021-03-17

一月初,上海,五个公园,40台红外相机,由35位公民科学家参与的“貉以为家”公民科学家项目监测工作正式开始。


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上海的野生动物虽然没有高山森林的庇护,但也依然有各样的人工绿地和广阔的滨海湿地可供栖居。从松江奉贤的小灵猫(Viverricula indica)、亚洲狗獾(Meles leucurus)和貉(Nyctereutes procyonoides),到崇明南汇的黑脸琵鹭(Platalea minor)、仙八色鸫(Pitta nympha)和白头鹤(Grus monacha)……只要留心便会发现上海齐齐整整的绿地其实并不平静,在夜幕降临之后,处处都充满着野性的惊喜。


为在最大程度上了解真正的野生动物是如何在真正的城市里生存,首先,我们在上海市区选取了5块城市绿地作为调查的地点——分别是上海植物园、闵行体育公园、世纪公园、顾村公园和浦江郊野公园。随后,经过两次线上和线下培训,我们的志愿者以“公民科学家”的身份在每个公园都成功布设了8台相机——竹林、灌丛、田边、湿地、林地、人工建筑,40台红外相机在空间上覆盖了我们能够找到的所有地表生境。


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改变了所有的计划,红外相机刚布设了三个月,紧张的空气就把我们逼回了家中,当然,一同消失在城市绿地中的还有往日熙攘的人群。不过,人群的退散倒是遂了动物的意,我们布设的红外相机也忠实地记录了城市野生动物如何在无人的城市中度过春天。


貉(Nyctereutes procyonoides

沪上土生野狗子,“貉以为家”团宠


从首尔宫殿、东京闹市,到南京市井和上海巷弄,貉是唯一一种可以纵横东亚闹市的“野生狗子”。它们靠着自己的不挑食和机智,成功在荒野和城市二道通吃。因此,作为上海硕果仅存又面临威胁的犬科动物,貉自然成为了我们项目的团宠。


一月份,我们在闵行体育公园和浦江郊野公园记录到了貉。


日落而作,日出而息,貉是典型的夜行侠,只有在夜晚,它才会在我们的镜头前假装路过(所以,想在上海看貉,你首先要变成夜猫子)。在寒冷的北方,貉在冬天会躲起来冬眠;而在相对温暖潮湿的上海,它虽然不会消失整个冬天,但是活动频率也会大大降低,只是偶尔出来压马路。

毛发厚实蓬松,脸圆圆的貉。(闵行体育公园)


同一位置的短毛兄弟,因颜值险被开除貉籍。(闵行体育公园)


不过,由于不同个体之间疥螨的传播和部分公众对貉的误解,它们在城市中其实面临不小的生存压力。

注意到貉的脖子了吗?近几年上海市区貉种群下降很快,这只很可能已经感染疥螨。(闵行体育公园)


华南兔(Lepus sinensis

守株难待短耳朵兔


在中国东部,由于地域的不同,常说的野兔在华北和华中一般指蒙古兔(Lepus tolai),在华南则主要指华南兔,而上海,几乎就是华南兔分布的北限。和北方兄弟相比,华南兔耳朵短了很多,体型也小了不少,更加偏爱夜行,白天偶尔活动。


华南兔是上海不食人间烟火的兽类——我们此次5个公园记录中,它们很少出现于闹市,只是在浦江郊野公园的湿地和农田中被我们的相机记录了下来。

守株待兔(浦江郊野公园)


(说实话,在野外的农田荒地观鸟的时候,华南兔不算少见——但是想看清华南兔的正脸真的很难,因为它们不是在准备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赤腹松鼠(Callosciurus erythraeus

偶尔下下凡


在长三角,赤腹松鼠可能是最为常见的哺乳动物之一了。在上海的很多高校校区、城市公园,不时抬头看看头顶茂密的树冠,说不定就会看到一只赤腹松鼠正在暗中观察着你。在多数情况下,它们并不会把自己独特的红肚子暴露出来,展示给诸君的往往只是麻灰色的背部(但这丝毫不影响松鼠可爱的样貌,不是吗?)。除去我们惯常所知的坚果和浆果,赤腹松鼠偶尔也会拿其他小昆虫开开荤。


不过,树干及以上虽然超出了红外相机的取景拍摄范围,但是好奇的它还是抓住了一切机会来在我们面前刷存在感。

和赤腹松鼠一起出镜的还有远处的社会鸦——灰喜鹊


我们一位志愿者在收相机的时候,一不小心还被赤腹松鼠“附了体”。(世纪公园)摄影/王珊


重要的话说多少遍都不嫌少:这只赤腹松鼠异常亲人,有被放生或投喂的嫌疑。在野外少直接接触和投喂野生动物,对我们和它们都好。


附加题:这里还拍到一只松鼠的远房亲戚,另外一只啮齿类动物,猜猜它是什么?

点击下方空白处查看答案

黑线姬鼠(仔细看可以看到它背部有一条黑色纹路哦)


东北刺猬(Erinaceus amurensis

晃晃悠悠


虽然名字里有“东北”二字,但是东北刺猬实际上广泛分布在我国的东北、华北和长江中下游地区,也是上海最为常见的刺猬种类。由于食性较杂,东北刺猬很好地融入了上海城市绿地的边边角角,特别是在夜间,东北刺猬几乎出现在了我们的每一台红外相机里。显然,满身的刺并不是装饰,独特的生存策略也使得刺猬在被发现时不会像其他动物一样逃之夭夭,反而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来自世纪公园的厕所旁的暗中交易


黄鼬(Mustela sibirica

哪哪都是黄大仙


黄鼬,这个名字可能并不为人所熟知,但是如果说起“黄鼠狼”,想必瞬间就会唤起80后和90后来自《天书奇谈》里的童年阴影。同大多数城市野生动物一样,黄鼬会于晚高峰之后和早高峰之前不约而至,在灌丛中搜寻啮齿类和小型鸟类。平时,如果在傍晚听到身边灌丛中有窸窸窣窣的响声,诸君可以留意,说不定“黄大仙”就在你的身边伺机而动。

树嘛不会上,灌木嘛上上问题不大


翻地找食吃


环颈雉(Phasianus colchicus

“咯咯咯!”


看了这么多的兽类夜行侠,来些白天的鸟类换换脑子吧!作为中国分布范围最广也最常见的雉鸡,环颈雉在长江中下游地区数量也不少。但是,野生动物毕竟不能卸下对周遭的防备,特别是人——很可惜,我们并没有在开发过早、靠近闹市的公园中记录到环颈雉。而目前仅有的记录也都集中到了离市区相对较远的顾村公园林地里。

灰不溜秋的雌(顾村公园)


同一机位的雄(顾村公园)


鸫(Turdus spp.)

让你真正看瞎眼的鸫


作为雀形目鸟类当中的典型类群,各种各样的鸫无疑为这时的观鸟平添了许多乐趣。在上海的冬天,我们拍到了乌鸫(Turdus merula)、白腹鸫(Turdus pallidus)、灰背鸫(Turdus hortulorum)、怀氏虎鸫(Zoothera aurea)和斑鸫(Turdus naumanni)等——除了常年留守的乌鸫之外,其他种类多数在上海是作为越冬鸟的存在。由于这些鸫多数都偏向于在地面觅食,所以照片真的是多到怀疑人生。有时候看各种鸫时间长了,从眼睛到脑子便只剩下鸫的轮廓,彻彻底底完形崩溃。

灰背鸫吃麦冬


怀氏虎鸫牌稳定器


白腹鸫


比如,除了后面的斑鸠之外,图中画面前的三只从左到右分别是什么鸫?

点击下方空白查看答案

白腹鸫 灰背鸫 乌鸫


诚然,在一座有着两千万人口的现代化大都市,上海的野生动物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详实的本底调查,深入的科学研究,切实的保护行动,这是“保护”二字背后的逻辑。但随着社会对野生动物及自然荒野关注的不断升温,这些看似遥远的工作实际已不再完全是科学家或专业人员的专利,起码在这里,经过系统培训的志愿者在野外调查中展现出了不亚于前者的兴趣与素质,而这,不正是公民科学的意义所在么。


最后,给大家安利一个线上活动。从去年年底开始,我们开始尝试用公众情报收集的方式了解城市里的野生动物在哪里、怎么样。第一期是“刺猬情报”,第二期是“草坪情报”,近期我们开启了第三期“貉貉情报”,欢迎大家把自己掌握的貉情报分享给我们!

👇

滑动了解“貉貉情报”具体分享办法


结尾彩蛋

一只正在觅食的丘鹬(浦江郊野公园)


-THE END-



作者介绍


关于城市里的公民科学家项目:

2019年的99公益日,在爱德基金会与华泰证券的支持下,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与复旦大学王放保护生物学研究团队联合发起了“城市里的公民科学家”项目。项目将从长三角的城市及近郊区域开始,开展城市野生动物调查,推动对于貉、黄鼠狼、刺猬等城市物种的研究与保护,并与大家一起探讨改善城市野生动物生存状况的可能。



关于城市里的公民科学家项目,你还可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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