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夏加尔，越过死亡的生命良药
引言
“爱情”是夏加尔绘画从始至终一直出现的母题之一。除了色彩涂鸦与宗教、记忆的意象之外，爱情，鲜花，恋人的形象也深深印在他的记忆与作品。爱不仅陪伴他穿过二十世纪充满战争与死亡的至暗时刻，同时也在他的回忆与作品中，永远闪烁着，照亮着生命的黑夜。
夏加尔漫长的一生所经历过的感情中，但最难忘的，抱有遗憾与甜蜜的，是他与因急症早逝的初恋和第一位妻子贝拉的爱情。
马克·夏加尔与贝拉，图源网络
在贝拉与他初识，送他花束时，夏加尔便坚信贝拉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爱情，并已然构思好一幅有关她的画作。在之后的生活中，贝拉的身影遍及他的创作，直到他走向生命的尽头。夏加尔对贝拉的爱并没有因为她的逝世而消失，而是转化为创作中超越生死的精神怀念，他的灵感缪斯和最美好的爱情的意象。
贝拉的形象因这样的转化而被永远定格在夏加尔的艺术中，同时也像在曾经的生活中那样，永远承载着夏加尔的爱与希望。
马克·夏加尔与贝拉，图源网络
夏加尔的作品主题或忧伤或欢欣，都因贝拉与记忆中珍贵的形象表现而感人至深。在不同的作品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夏加尔丰富的情感和它们所饱含的珍贵的艺术魅力。
下面让我们一起
从四个大的主题出发
通过不同的作品解析
一起更加深入的了解艺术大师
马克·夏加尔每个作品背后的那段与爱有关
超越生死的故事吧
一、爱是忧伤而甜蜜的回忆
马克·夏加尔，月亮花束或白色海芋
综合材料绘画，油彩，水粉，布画，100x73.4cm，1946
©Marc Chagall/ADAGP, Paris-SACK, Seoul, 2021
这幅画的名字是《月亮花束或白色海芋》，创作于贝拉去世后的1946年。相较夏加尔其他色彩鲜明强烈的经典作品，这幅绘画的基调更为沉郁安静。画面的笔触和边缘的轮廓处理都显得十分柔和。在幽深的背景下，生长着一丛茂盛的玫瑰与白色海芋，白花绿叶簇拥着互为倒影的恋人，将他们环抱于夜色中。画面下方的夏加尔化身为犹太传说中屋顶上的小提琴手，微笑着注视上空；而他目光所及的画面上方，贝拉仿佛还是他们年轻时期那个一袭白衣的少女，手持折扇，脸庞被一轮圆月遮挡，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马克·夏加尔，月亮花束或白色海芋（局部）
©Marc Chagall/ADAGP, Paris-SACK, Seoul, 2021
仔细观察，可以看到画面左侧有一排参差的房屋——两位恋人并非置身虚无，而是在城镇上空飘荡。也许是莫斯科，抑或是巴黎，那些曾充满他们爱与回忆的地方。恋人们高高地飘在夜空中，就像夏加尔在贝拉生前所画的无数相互拥抱着，飘在空中的彼此一样。虽然如今他们已经倒影般生死两隔，在忘却现实的梦境中相顾无言，但依然在世界沉睡时在爱中飘荡，见证和怀念着他们曾经的一切……
马克·夏加尔，城镇之上，布面油画
45x56cm, 1918，图源网络
“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走出了大门，走出了他家。我跑向我的妻子。月光皎洁。狗在吠叫。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夏加尔曾在战乱动荡的莫斯科这样回忆道。在这记忆的深处，夏加尔和贝拉的灵魂依然相依偎，彼此支持着抚平悲伤。恋人的爱像月光变得温暖，就像生长着白色海芋的夜晚。
二、爱是拥抱与眷恋
马克·夏加尔，恋人与蓝驴，布面油画，30x27cm，1955
©Marc Chagall/ADAGP, Paris-SACK, Seoul, 2021
夏加尔创作于1955年的《恋人与蓝驴》。黑色的背景下，一头蓝色的小驴从画面左侧伸出脖颈，仿佛从左边裹挟着夏加尔，把他带到画面中心，来到贝拉所处的世界，来到她的身边。而贝拉被夏加尔伸出手环抱着，两人相互依偎，一瓶花束在他们的身旁盛开。画面下方的白色既像夜晚漂浮的云层，又像柔软的白色床榻，让恋人们忘记自己置身何处。
恋人与蓝驴（局部）
©Marc Chagall/ADAGP, Paris-SACK, Seoul, 2021
贝拉胸前的一轮弯月暗示了她已属于彼岸的世界，或是夜深人静时梦中的怀想，让人意识到这样的拥抱眷恋在现实中已经无法实现……但也是这轮月亮，像贝拉的爱依然照亮着夏加尔的世界，照亮着夜晚的鲜花成为夏加尔心灵的港湾与眷恋。
不知夏加尔是否回想起青年时光，与贝拉一起在充满战争与冲突的莫斯科躲避危险时住在堆满木柴的房间的生活——
“夜晚降临，我们简直像置身于一片开始解冻的森岭之中，松木上的冰融化了，开始淌下水来。在这柴堆里，是不是还会跳出长尾巴的狼和狐狸呢？我们感觉我们就像睡在露天里，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还有滋滋的化雪声。就差没有莫斯科的云彩了，还有月亮。然而，我们还是睡着了，做起了梦。”
恋人与蓝驴（局部 ）
©Marc Chagall/ADAGP, Paris-SACK, Seoul, 2021
如今画作中既有了月亮，也有了云彩。蓝色的驴像来自夏加尔童年记忆的亲密使者一般将夏加尔带进贝拉的世界。他们在静谧的月光下紧紧相拥，在这样的时刻，即使只有拥抱的一瞬，也代替了万语千言。
三、爱是永恒的婚礼
马克·夏加尔，紫罗兰公鸡，布面油画
109.8x99.2cm，1955，© 麓湖·A4美术馆
婚礼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恋人们最重要最美好的爱情的见证。它不仅象征着一对恋人的爱情被郑重地认同和祝福，更重要的是婚礼预示着他们日后的生活将永远相濡以沫，共同分担。这无疑是两个相爱的人最期待的未来的样子。因此，在婚礼上，恋人们也一定会以自己最美的面貌来迎接这最幸福的新开始。
紫罗兰公鸡（局部），© 麓湖·A4美术馆
夏加尔的经典作品《紫罗兰公鸡》创作于1955年。画面的蓝色基调，通过左上方黄色的月光或灯光映衬出一种夜晚的氛围。夏加尔以小丑的形象出现在画面前侧，手捧鲜花。而贝拉则身着白色的婚纱，被一头绿色的小马姗姗驼进人们的视野。
紫罗兰公鸡（局部），© 麓湖·A4美术馆
他们的身后是马戏团剧场中奏乐表演，欢欣鼓舞的人群。倒吊的公鸡，传说和夏加尔记忆中的伙伴，在他的创作中无数次地出现在两位恋人身边，仿佛和画面右下方的小马一样，是夏加尔和贝拉爱情的使者和连接生死的灵媒。
在创作这幅作品时，贝拉已经去世多年。但夏加尔在怀念妻子时，她依然在无数画面和记忆中以新娘形象出现。在夏加尔的眼中，她永远是那个美丽，安静，青春永驻的初见时的少女，岁月的消逝，生命的陨落，一切苦难和悲伤都没有损害贝拉在夏加尔心中的珍贵美好，他的爱情中那些幸福与甜蜜永远被他用作品和记忆所珍藏。
马克·夏加尔，窗边恋人与花束, 纸本彩墨
106.5x76.5cm, 1956-1960，图源网络
也许把婚礼这样神圣的仪式和马戏团剧场的场景结合在一起，在大家看来有些奇怪。但联系夏加尔本人的宗教文化传统和成长记忆，我们可以知道，夏加尔所信仰的犹太教哈西德教派主张用一种热情和欢乐的态度对待生活，只有让生活充满庆典和欢笑才是对上帝最好的回报，而不是皱着眉头严格苦修，和自己过不去。因此，在他的成长中充满了对马戏团、节日庆典和奇异传说的回忆。这种灿烂缤纷的童真色彩浸染了夏加尔的性格特点，也浸染着他的目光，他的画笔，他所经历的一切。
马克·夏加尔，尼斯上空的恋人, 石板印刷
71x50.8cm, 1964，图源网络
永远的新娘，永远的天真奇幻，夏加尔的画不仅仅盛载着对贝拉的爱与思念，同时也用这满溢的色彩和梦幻般的景象构筑着自身的真实，用爱与希望抵御着战争、离别、侵蚀生活的一切。
四、爱是大地与生命
马克·夏加尔，梦境，纸板油画，38x46cm
1980 ©Marc Chagall/ADAGP, Paris-SACK, Seoul, 2021
海德格尔曾说，“人是被抛入世界、能力有限、处于生死之间、对遭遇莫名其妙、在内心深处充满挂念与忧惧而又微不足道的受造之物。这个造物对世界要照料，对问题要关心，而自己本身则常有烦恼。”
在战火不断的20世纪欧洲，两次世界大战将人们留在一片荒凉的土地。曾经辉煌的一切制度、信仰都轰然崩塌，人成了最无助，迷茫的孤独造物。在这样的境地下，人应该如何去生存，去面对脚下的焦土，去获得救赎呢？
“去爱——”夏加尔的《梦境》仿佛生于这样的内心。
马克·夏加尔，蓝色空气, 布面油画
116.9x89.2cm, 1937，图源网络
这幅画创作于1980年，20世纪尾声，也是夏加尔的暮年。画面左下方是夏加尔怀抱着妻子贝拉，倾斜的身体仿佛夜幕下的山坡，在夜晚微弱的光芒中和身后村庄的房屋建筑融为一体。两坛花束如参天大树般绽放。画面右侧的公鸡在犹太教里象征时间和火焰，也是末日审判前夜宗教仪式的参与者。它常驻于夏加尔的绘画，既是夏加尔童年的动物伙伴，又代表了夏加尔内心深处那种对时间流逝和人的毁灭的清晰意识，仿佛一个警钟，一把悬空之剑，但又是随处可见的，伴随着人们生活和记忆的家禽。
马克·夏加尔，飞行的鱼, 布面油画
66.04x64.77cm, 1949，图源网络
正是画面中这种与消逝和终末朝夕相处的状态，让幽深的夜色不再永恒。一切都随时会被改变，被清算，就像曾被战争席卷的欧洲土地一般。但也正是在这样的夜晚，在缓缓走过几十年的历程，夏加尔进入生命的最后几年，依然回忆起他的挚爱，那个陪伴他度过青春与中年时光的爱妻贝拉。贝拉赤身裸体宛若初生无瑕的婴孩，夏加尔抱着她一起沉睡，安详而甜蜜，在一切都将消逝的未来来临之前，他们深沉安稳地隐没黑夜，仿佛扎根着，呼吸着的大地本身。而在两人的身体之上，两束鲜花喷涌着生长，在深蓝与漆黑中闪烁斑斓光辉，仿佛爱所迸发的生命烟火，照亮着恋人们，照亮身后的村庄回忆，照亮着因离别或衰老而被遗忘和暗淡的一切。
马克·夏加尔，夜色中的红公鸡, 布面油画
68.6x79.4cm, 1944，图源网络
那双双拥抱沉睡的恋人仿佛在色彩的光与雾中对我们说，“我们的身体是生命和爱扎根生长的大地，在沉默的悸动中萌发出新生的绿芽，绽放出灿烂的鲜花。”
马克·夏加尔，三只蜡烛, 布面油画
127.5x96.5cm, 1938-1940，图源网络
永远经历着，寻求着爱与希望，仿佛就是夏加尔艺术的生命底色，在这些色彩中无言地诉说，鲜活地存在着。从遥远的时光一路走来，直至今日，这种爱依然通过他的作品在人们的心灵间流淌传递，超越生与死，连接未来与过去，让心与心在充满隔阂地孤独世界相互理解和慰藉。
马克·夏加尔虽然一生颠簸
却一直对生活充满希望，一直执着地追求着爱
通过他的一幅幅画作
我们仿佛能看见夏加尔用色彩点亮了
他那段动荡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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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1日起至7月11日
每周一闭馆，节假日正常开放（含周一）
10:00 - 18:00（17:30后停止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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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编辑：刘杨泽宇
视觉设计：李心仪 、谭言
内容排版：李心仪
内容校对：李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