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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画画的我,是如何出版自己的第一本图画书的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四十四次日落 Author 孙玉虎

我对出书没有执念。

反正我已经出过一本书了,知道出书是怎么回事。哦,对了,我自己就是一个编辑,很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第一本书,一本很用心地写了创作谈的短篇小说集卖得不理想,一版死,所以我才会对出书没有执念。谁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网上帮我把库存清清空,说不定买不到了,反倒能在孔夫子上炒个高价。

好吧,我知道我想多了。

但我对出一本图画书还是有一些些执念的。

这种执念源于我曾经离出一本图画书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关于我是怎么喜欢上图画书的,我在《从B612到612B》里讲过,这里就不再重复。不过需要重复的是,我曾经得过三个信谊图画书奖的文字奖,那时候我以为我就快出一本图画书了,如果连得过三个奖的人都没能出书,那这个人也太倒霉了。

对,我就是那个倒霉的人。

其实也不是我的运气不好,而是一个图画书文字脚本,即使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儿,但离成为一本可以出版的图画书,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首先要给文本找到合适的插画家,找到插画家之后还要讨论分镜、画草稿,等等等等。这其中有一个环节不顺畅,这个作品就会胎死腹中。

信谊本来是要给我出一本书的,他们都在讨论怎么让我的文字稿变得更完善了,可是不知怎么的,讨论讨论着,我的文字就变得没那么好了。

在反反复复修改的过程中,我自己也失去了激情。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乔恩·克拉森把获得凯迪克金奖的《这不是我的帽子》的文字单独拿去投信谊图画书奖,也许连入围都入不了。(当然,他可以用文字来补充交代图画,但终究不如图画本身来得直观。)



睁开眼,阳光和你都在~

睁开眼,阳光和你都在~

这不是我的帽子。


这不是我的帽子

文/乔恩·克拉森


(上下滑动,可见全文)


这不是我的帽子。

是我刚刚偷来的。

 

我是从一条大鱼那儿偷来的。

我偷帽子的时候,他在睡觉。

 

他可能睡很久都不会醒。

 

就算他醒了,可能也不会发现帽子不见了。

 

就算他发现帽子不见了,可能也不知道是我拿走的。

 

就算他猜到是我,他也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个水草长得又高又密的地方。

 

在那里什么也看不清。

没有人会找到我。

 

已经有人看到我啦。

不过,他说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去哪里了。

 

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知道偷帽子不对。

我知道它不属于我。

但我就是想留着它。

反正他戴也太小了。

我戴正合适。

 

看!我到了!

这里的水草长得又大又高又密!

 

我就知道我会成功。

 

没有人能找到我。




这个事情让我明白,要让别人相信你的文字可以变成一本图画书,你可能得自己动手。

别误会,虽然我少年时代得过绘画比赛的奖,可是后来我“伤仲永”了,我也不太可能从头开始学习画画,就算学也不一定能学成。

但我的职业是编辑,我知道谁画得好,谁具有创造力。

所以当我决定要找插画家跟我合作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麻三斤。

我当时还不认识麻三儿(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就冒冒失失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免不了自我吹捧了一番(让他对我的文字有信心),然后又衷心地赞美了他的作品,表示想跟他合作。

麻三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没有拒绝。当然,我也没把话说满,我说你先看看文稿再决定画不画。

▲麻三斤《纪念海子》

这个稿子就是《那只打呼噜的狮子》,应该是2014年12月写的,当时我去上海参加第五届信谊的颁奖活动,回来就灵感突至一口气写下了这个故事。

一个作品最完美的时候,就是作家刚写完的那一刻,无论写得好坏,自信心爆棚有没有!幸好那时候麻三儿没有拒绝我,他答应了画这个故事。

我跟他说,我不急,我可以一直等你。

其实我心里蛮急的,恨不得马上看到画稿。但我知道急也没用,所以就努力装作不急。

直到和麻三儿合作,我才发现之前那种先把文稿改到天衣无缝,再让画家出分镜、出草图的编辑模式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我。我当时真的给了麻三儿一个文字分配建议,而且我居然自己开始动手画分镜!

画着画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控制欲带来的束缚。如果我每一幅画都给画家建议,那画家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受到挤压?

我决定放手,让麻三儿自己去发挥。既然我选择他是因为他那强大的创造力,我就要百分之百信任他。

当然我也给出了建议。这个故事中有一句是:“没有人知道狮王在人类社会都经历了什么。”

这里我是想做一个大拉页的,翻开折页之后是狮王在人类社会的历险故事。这个故事需要画家自己去脑补。

后来这个拉页做成了,成为这本书一个很大的亮点,当我拿到实体书的时候,颇为感概:我脑袋里的一个想法就这么实现了!这也太神奇了!


这个作品画完之后,我请了我的好友“中国最美的书”获奖者如河先生帮我做了版式和封面设计,然后我拿给几个朋友看。其中有两个人的意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一个是蒲蒲兰的编辑皓月,她指出猫头鹰那一页的方向问题:图画书是从左往右翻的,而麻三儿画的猫头鹰飞的方向是从右往左的,她建议猫头鹰飞的方向跟翻页的方向保持一致。

▲修改前


▲修改后


另一个意见来自《棉婆婆睡不着》的文字作者廖小琴。她帮我把整个故事做了减法,而且建议我把故事的逻辑动因后移,从而增强了故事的张力和悬念。

《那个打呼噜的狮子》原稿近1800字,其实是有违我说过的图画书文字最好控制在1200字左右的原则的。删减之后的文字大概是1300字。

比如第一稿我写的是:门外的刺猬士兵回答:“亲爱的陛下,并没有打雷。”修改稿中我就删掉了“刺猬”二字,因为画面里已经体现了这个信息。


这样修修补补之后,我就把它拿去投了青铜葵花图画书奖,最后毫无悬念地拿到了银奖。(对,我就是这么有自信,投稿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作品肯定能得奖。)

前面说了,我对出书没有执念,其实我对得奖也没有太大的执念(具体原因请移步文末),我就是想出一本自己写的图画书,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一次,我离出一本图画书又大大地迈进了一步。

当天天社决定要出版这个作品的时候,我的责编董小姐给我发来了终审评委的意见,有赞美,也有建议。这很正常,如果都是赞美,我们就可以拿金奖了(可不是嘛)。

但我又一次感到不妙,因为那些建议貌似是我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或者说,在我的审美趣味里,那些是不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问题无法解决,这个作品的修改就会再一次陷入死循环。

在这里,我不得不由衷地感谢天天社的编辑,在我认为这个作品可能无法再进一步完善的时候,他们提出了两个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为了讲明白这一点,我决定剧透一下这个故事。

《那只打呼噜的狮子》讲的是,狮王很讨厌别人打呼噜,但有一天晚上他被自己的呼噜声吵醒了,于是他就请各种动物夜里守在他的床边看到底是不是自己打呼噜的声音。结果动物们不敢说实话,一个个逃走了。

按照我原来的逻辑,这些动物的出场顺序分别是刺猬、豹子、猫头鹰、老虎和老鼠。编辑认为,出场顺序按照动物的个头大小来排可能会更清晰一些。于是,除了老鼠,最后出场顺序变成了刺猬、猫头鹰、豹子、老虎。虽然胆大胆小未必就跟个头有关系,但这样一改,的确让这个故事层次更加分明了。


▲《那只打呼噜的狮子》插画在2017博洛尼亚国际儿童书展上亮相

最后我想说一说我写这个故事的缘起。

说来惭愧,我这个人呢,睡觉喜欢磨牙,但又不是人们说的肚子里有虫。有一年我父母来北京陪我过年,给我买了某种维生素,满满一罐子。等我吃完了,父母已经回老家了,但我又想知道我睡觉到底还磨不磨牙。

于是我把这个微小的愿望写进了故事里。

只不过磨牙变成了打呼噜。

故事里的狮王最后在家的温暖中获得了慰藉,我想我之所以这么写,是因为我对爱的渴望吧。

好了,现在这本书已经正式出版了,我的心愿也算了了。它在世间会有怎样的遭遇,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都只能顺其自然了。

我的下一个故事已经在准备了,我又一个执念就是,尽我所能把它做到极致。

毕竟,我终究想要世人都爱我。


▲我的责编美丽勤劳的董小姐朗读的《那只打呼噜的狮子》

书名:那只打呼噜的狮子

作者:孙玉虎 著,麻三斤 绘

定价:32.8元

出版者:人民文学出版社 天天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4月

当当、京东有售。


故事情节完整、清晰,运用循环往复的结构方式,塑造了层次丰富的狮王形象,叙述了一幅温情而富有想象力的生活图景。图画语言叙事效果突出,构图丰满、合理,色彩得当,设计感强。

——第一届“青铜葵花图画书奖”《那只打呼噜的狮子》获奖词


孙玉虎,2014凤凰传媒·中国好编辑。曾获《国语日报》牧笛奖首奖、信谊图画书奖佳作奖、青铜葵花图画书奖银奖、香港青年文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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