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剪辑：如何用平行蒙太奇把故事讲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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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节选自《影视制作》杂志09期
平行蒙太奇是常见的电影叙事手法之一，在很多经典电影中都扮演者重要角色。
很多年前朱利赟第一次看电影《云图》就忍不住为影片的多线平行叙事所着迷。“《云图》中共穿插了六条故事线，且各个故事线的内在逻辑和情绪达到了一个精准的平衡，所以我觉得这部电影是我看过的平行蒙太奇叙事的典范。”《云图》的豆瓣评分为8.1，评分好于90% 的科幻片，很多高分评价都对影片的叙事手法表以肯定和赞扬。
知名剪辑师 朱利赟
虽然很多行内人对于《云图》的接受度很高，但不少观众却表示看不懂，甚至不想看。而同样使用了平行蒙太奇叙事的《复仇者联盟4》却带给了观众不同的观影体验。在4月火热上映的《复仇者联盟4》中有一段讲述了星散各地的超级英雄再度集结，共分为5 个小分队分别穿越不同时代去搜集无限宝石，以此逆转灭霸。事实上，五条叙事线并没有内在的联系，但总结观众的观影感受，反而觉得这一段落最具娱乐性。
《云图》中共穿插了六条故事线
观众对于两部影片产生的不同的观影理解引起了朱利赟的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结果？究其原因，朱利赟认为，一方面与漫威电影宇宙前十年、二十多部电影的铺垫有关。观众可以很清晰的了解《复仇者联盟4》的故事背景、明白每个超级英雄的行为，所以多线叙事并没有影响观众的观影理解，甚至在回忆场景的时候，还能引发观众的怀旧情绪。而《云图》则刚好相反，影片一开片六条叙事线就齐头并进，使影片更像拼图一样，需要观众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捋清楚每个人的行为。
另一方面，朱利赟认为原因在于平行蒙太奇叙事的一般原则性。第一个原则是统一主线、统一目的，如果影片想要遵循原则，那么无论整个故事有多少分支叙事，都需要有一个统一或相近的目的，引导观众不断深入观看。在《复仇者联盟4》中，虽然超级英雄们分开行动，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寻找宝石，这就是埋在影片中很深的一条主线。反观《云图》，六条叙事线各有目的性，但统一的目的性并不强。在朱利赟看来，与生活中区分好与坏、对与错无法跨越的原则不同，电影中的原则是区分黑与白，是可以跨越的，《云图》恰恰打破了这一原则。片中六条线分别发生在不同时代，不可能有一个共同的任务。这也正是《云图》的特殊之处，它给了观众自行拼接的权利，观众可以选择是否拼接，也可以选择如何拼接。
《复仇者联盟4》中，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寻找宝
第二个原则是片长的把控。从叙事角度出发，往往是越短越好看。但这里需要打一个问号，影片追求的到底是表达还是好看？要避免为了剪短而剪短。
那么剪辑中，如何遵守片长的把控原则呢？朱利赟认为，首先要根据最终作品类型来确定时长，如《一出好戏》的电影版和剧版的片长就不同，分别为120 多分钟、200 多分钟。另外片长也取决于影片的最终目的。“如果你想让观众能够看明白这部影片，那么就要找到主线并尽量向上靠，常用的办法有统一任务、统一情绪等，其实添加音乐也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一出好戏》在剪辑中，共花费了小半年才找到并确定主线，仔细看会发现，电影版和剧版的主线并不同，其实剧版更贴近剧本采用了多线叙事，而电影版则是统一主线。在音乐添加上，朱利赟以德国烧脑科幻剧《暗黑》为例介绍，片中采用了多线叙事，包含各个年代的大量人物与故事情节。为了让观众更能清晰的记住这些人物，每集都会设有一个唱歌的段落，段落会展现一个人物在不同时代的状态，这样一来观众就能快速记住人物。
《一出好戏》花费了小半年才找到并确定影片主线
如果真的有片长限制该怎么办？朱利赟分享了三种可以选择的处理方式。第一种方式是把节奏剪的更紧，这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其好处在于可以保留下来最想要的东西，但问题在于治标不治本，没办法做到大量缩减时长。第二种方式是剪戏、剪线索，保留与主线、主要人物有关系的内容。其好处在于可以大量缩减时长，但缺点是观众只能看到一条叙事线，整个架构不够饱满。“现在观众不愿意跟着《云图》那样的电影去思考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给他们看了太多‘一条线’的作品，让观众产生了习惯性的认识，所以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会先否定。”第三种方式是改变叙事方式，业内最常用的就是平行蒙太奇剪辑。这一方法可以直接改变电影的样貌，也就是在剪辑台重新做编剧工作，将“精华”保住，让观众看的更明白，便于提升本身叙事的类比性。不过在实际的剪辑工作中，朱利赟还是坚持在有效地剧作下尽量实现达成并提升剧作。《绣春刀》在剪辑的时候就因为一些客观因素改变了叙事方式，在此结构上又重新紧缩了节奏，最终取得了意外的效果。
在主线统一和片长把控的基础上，平行蒙太奇叙事的一般原则性的第三个原则是注重情感的表达。《复仇者联盟4》中的超级英雄在跟随主线寻找宝石的同时就融入了不少感情戏，如雷神重回妈妈去世那天与妈妈告别、钢铁侠为了与父亲见一面回到他出生那天等等。
关于是否遵循平行蒙太奇叙事的一般原则性、遵循到什么程度，在朱利赟看来，更多的取决于对项目本身理解之后的预期目的。遵循原则的好处在于门槛相对较低，可以为观众提供一个“交流台阶”，从而吸引观众进一步理解影片。而打破原则虽然有创新性，但也要考虑不被普通观众认同的风险。
那为什么会有观众不认可，与观众之间产生这层“隔膜”在哪呢？对此，朱利赟认为“普通观众看电影看的更多的是故事、内容，而包括导演、剪辑师等从业人员在注重内容的同时更注重内容的表达以及手法的使用，两者之间就是故事与讲故事的区别，这也是为什么普通观众与业内人对《云图》产生不同观影感受的原因之一。”而这层“隔膜”其实可以通过剪辑有效破除，不过仍需结合影片本身来最终决定是否适合使用平行蒙太奇叙事，能不能有效地将内容传递给观众。同时，作出最终决定的不应仅有剪辑师，更需要参与影片制作的人员来共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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