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遭遇了声音的“滑铁卢”!《信条》的声音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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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诺兰大家已经很熟悉了,他不仅是很多影迷心中的崇拜偶像,而且他对电影声音的重视和理解可以说在全世界导演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看诺兰最近的几部电影,无一不是在声音方面“收获满满”:《敦刻尔克》获奥斯卡最佳声音编辑,最佳声音混音两项大奖,CAS,MPSE大奖;《星际穿越》获奥斯卡最佳声音编辑,最佳声音混音两项提名,CAS,MPSE两项提名;《盗梦空间》获奥斯卡最佳声音编辑,最佳声音混音两项大奖,CAS,MPSE多项提名及大奖……
而《信条》在今年颁奖季中,被奥斯卡声音奖拒之门外,出人意料地仅收获MPSE的提名,在声音主创基本不变的情况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我们发过《信条》声音又被喷了,我选择相信诺兰,你呢?,可以看到观众对于《信条》的声音评价是呈很明显的两极分化趋势。如果你看过这部电影,欢迎参与本篇文章结尾的投票,并把你对这部电影声音的看法在留言里告诉我们~
而诺兰御用的声音设计师Richard King也是知名的声音大师,荣誉无数,很多经典的声音桥段都是出自他手。
声音设计师Rechard King
《信条》中文预告片:
《信条》中,关于时间倒转的声音是影片的一大创造性亮点。在这篇文章中,Richard King对此进行介绍,他还谈到了通过使用在电影不同场景中捕捉到的环境音来创造更可信的现实,让观众相信这个世界里的故事。
因为这部影片的时间之复杂,所以我们在谈论声音是如何创造出来之前,需要先描述人物在时间中的运动方向。如果你看过这部电影,那么你会知道:在某些场景中,时间的方向是混合的。所以在这篇文章中使用了“倒转的声音”、“时间流向”和“向前的声音”等术语来帮助定义角色的时间以及他们各自的声音。
原文出处Film Sound、记者Jennifer Walden、编译KK、以下Richard King简称RK。
Q:你们是怎么设计出这些时间倒转的声音应该是什么样的?
RK:我们先把它们当作正常向前的声音处理,然后再处理成倒置的声音。例如,拟音的声音都是先录下的正常向前版本的声音。我们也曾尝试在一次打斗中录下两个方向的拟音,倒过来,让脚步拟音给时间倒转的角色录,然后他们再录一版给不倒转角色的,再然后我们把这两种声音放在一起。
但是这样倒转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傻,像一个廉价的音频技巧,非常容易被听出来是直接倒过来的声音。在非倒转的世界里,我们似乎听不到倒转的声音,我们能听到的就是所发生的一切的向前的版本,配以倒转的汽车声或枪声。
Q:这也是我在声音方面注意到的一件事;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你们把一切都颠倒了。另外,当你只是简单地反转一个声音,可能它听起来并不像你想要的效果。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处理这些倒转的声音的?
RK:我们必须想出一些其它的方案,因为,举个例子,一个倒转的枪声没有影响力,没有瞬变,就一点也不令人印象深刻,或者听起来都不像是枪声。这只是一个衰减的声音,然后渐强,最后停止。所以那没用。我们试图接近它,好像一个倒转的物体或动作发出的声音也受到我们前进的物理影响。
换言之,就是认识到我们是站在谁的角度,并把这个角度的物理学应用到我们所听到的东西上。因此,比如说,当主角是时间倒转的时候,走出仓库下的码头,进入汽车里,他听到的每一个声音都是扭曲的。
我想我们都是在琢磨这个未知领域,它提出了所有这些问题:什么是时间?什么样的时间是真实的?我发现这很有趣。在物理学中,唯一决定前进方向或者说时间流向的东西就是热传递。热总是从暖的部分传向冷的部分,它从不独立于外力而向另一个方向前进。这就是为什么当主人公的车炸了之后反而被冻结,因为他的时间流向是朝相反方向前进的。
但我不想给人留下那种我们穿着实验室外套、用计算尺之类的工具做出声音的印象;我们对这部电影的声音很感兴趣,试图让它变得更酷更令人兴奋,并做一些声音编辑能做到的事情。我们的音效团队Michael Mitchell、Randy Torres、Joseph Fraioli和Mark Larry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真的是一整个团队的努力。
我们在许多不同的国家和城市现场录音,不仅仅是普通的欧洲或北欧城市,还有一些特定的地方,我们想要从印度、北欧和英国所有这些地方传来的美妙声音。我的朋友遍布世界各地,他们就在当地为我录音。总之,这是一个很棒的项目,非常有趣的工作。
Q:你和诺兰导演目前为止已经一起拍了七部电影,我想其中三部都是因为声音部分而获得奥斯卡奖的。很明显,你们信任彼此。所以当你们一起谈论《信条》的声音时,他有没有给你提出什么具体的计划?他是想让你从构建现实世界开始,还是想让你先跳到倒转的声音中去,弄清楚那将是什么样的?
RK:其实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坐下来谈过这部电影的声音。在他开始拍摄之前,我们进行了几次简短的交谈,他给我分享了当时的想法。等我有了他们拍完剪好的关于时间的场景之后,我就试着去做了。我收到的部分我就去做声音,然后把它送到画面部门。之后诺兰还会给我做一些批注,这就是我们通常的工作方式。我只是开始尝试,并给他发做好的声音听。
我没有用任何理论或哲学的方式去和他讨论问题,也没有去总在思考适用于电影的规则,我只是开始去做了。如果我走错了路,诺兰会告诉我的;而如果我走对了路,我就不会收到任何回复。我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工作方式,因为他想从所雇佣的人那里得到最好的效果,而不是我们坐在那里等着别人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他想要最好的想法,然后从这些想法中,选择出自己喜欢的想法。他每走一步都很投入,可以说他最终也是他自己的电影的声音设计师。
但我肯定很早就开始研究时间倒转后的声音了,只是想弄明白它们最终会是什么样子。当然,我们尝试了直接反向的声音线。正如我之前所说,这是一个相当长的演变过程,还有一些具体的声音我们一直工作到结束,想得到一些不同的东西,如爆炸声。我们真的是想找到一些其他的感觉,可以将声音先排除在外。
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过程,因为没有什么规律可循,真的只是凭直觉。幸运的是,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去做混音。我们有时间接受自己的想法,可以更好地完善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在最终版本之前,我们做了几个临时版本的混音,音轨也随之变化。我想,在混音结束时,我们已经探索过了我们每个人能想到的每一条道路。
Q:我想你一定为这部电影录了很多声音吧。不可能真的在一个声音库里去找一辆倒着行驶的汽车的声音,或者倒着的枪声。我知道疫情期间你也一直在工作,但那时候你能出去做定制的声音吗?除了拟音以外,你还有机会出去录东西吗?
RK:我们录下了追车的车辆、一些武器的声音,还有数不清的稀奇古怪的声音。我们的DIA/ADR总监戴夫·巴赫(Dave Bach)录下了外面所有的人声,听起来很棒。在疫情封锁之前,我们做了大部分的音效和集体录音,回顾过去,这真是非常幸运的。
就像我刚刚提到的,我的朋友们在海外为我们做了很多录音。比如Eilam Hoffman录下了F50双体船在怀特岛附近击溃时的场景。我们不需要发明一卷又一卷时间倒转的胶卷,而是一个非常实用的,具体的声音编辑,在那里你试图定义并明确所处的每一个环境,每一个地区。
在萨托的游艇上有几个场景,我们在一个较低的甲板机械舱里,那里可能有发电机或其他设备在运转,你可以通过船体什么的听到船头推进器的声音。在一个机械舱的空间里,你真的很想听到那种声音,或者说你想要那种感觉。你几乎可以闻到热油的味道,听到机器运转时金属板发出的卡嗒卡嗒声。我们试着用一种多意义的方式,如果可能的话,通过声音,每一个地区,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城镇,每一个角色所处的环境都能被感知,这是基本的声音编辑,也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做的。
但在我对声音的体验中,我开始更清楚地认识到,当经常听到某个声音时,实际上它会唤起一种嗅觉记忆、视觉记忆或其他与声音相关的东西。如果找到了正确的声音组合,它真的可以让人产生一种三维世界的错觉,有风吹在脸颊上的感觉,或是滑溜的金属地板的感觉,或是春天走在繁忙的城市街道上的感觉。
我们一直在做,直到我们觉得每一个场景,每一个镜头,都能传达目的。有个声音能代表那个镜头。这部电影像一个巨大的画布,我们有很多的地方可以玩,我们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因花费时间太多而厌倦它。这部电影节奏很快,所以总感觉我们在几分钟内就跳到了另一个大陆。是的,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项目,而且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在疫情封锁期间。于是我们得理清不同的工作方式,并拿出不同的策略来完成临时混音。
我们必须完成这个项目,我想我们一点也没有错过。到了三月初,洛杉矶很可能会被封锁的事变得非常明显。Andrew Bach和我一起工作了20年,他和华纳兄弟公司合作,提出了一个能在家工作的解决方案。我们只在家工作了5个星期,然后就回到WB,严格按照疫情安全规程进行最后的混音。
Q:在这部电影前面的一个场景中,他们闯入了自由港仓库,把那架飞机撞上了。后来在电影中,他们在同一事件中又回到了同一个地方,但我们是从相反的视角看的。在重温这个场景并从相反的视角来播放它时,你遇到了哪些挑战?
RK:确实有些场景是描绘了相同的事件,但观众的视角是不相同的,所以相当于是不同的事情正在发生。走廊打架是例外,因为视觉上它是不同的——摄像机角度,剪辑节奏等——我们会分别对待每一个场景。
Q:在那些时间向前的和时间倒转并存的时刻,有太多产生混乱的可能性。在同一个空间里有非时间倒转的人和时间倒转的人,同一事件中以不同的时间线进行……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它!
RK:诺兰很聪明,他能想象出来所有的一切,而且几乎能把这些想到的一切都拍下来。我真的希望现在它能在影院再次上映,让更多的人看到它。
Q:声音方面你觉得最具挑战性的场景是什么?这部电影里有很多非常有趣的声音设计机会。你有没有那个部分是最喜欢的或者印象最深刻的?
RK:那个飞机的场景很有挑战性。对于坠入大楼的飞机,我们不希望它是过于具有压迫性的大声。我们也想在里面放点音乐。因此,我们必须弄清楚要采用什么样的合乎情理的计划,让声音听起来令人兴奋,而不是一种压迫性的感觉。
在震源的最后战斗那个场景也是相当具有挑战性的,因为有多个倒转的和非倒转的事件正在发生,而且有的同时发生。我们试图用声音夸大对方的视角。我们尝试使用更疯狂的倒转子弹声、枪声或向前的子弹声就是为了让这种差异更明显。此外,作曲家Ludwig Göransson在倒转场景的乐谱上提出了一个绝妙的变奏建议。在整个场景中还有很多声音提示,强调了我们在那一刻应该遵循的方向,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场景。
Q:在那场战斗中,音乐的提示真的帮助我作为一个观众了解到直升机正在降落,他们在那一刻是颠倒的。音乐绝对是一个关键因素……
RK:Ludwig的音乐部分做得太棒了。其实每个场景都有自己的挑战。我在想一个简单的场景,也很有挑战性。火车站里的那个折磨场景是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和努力,找到的痛苦的声音,而吱吱作响的货运火车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他们尖叫,呻吟,发出非常动人的声音。Eric Potter为我们录了一些精彩的火车声。
然后我们进入了印度,我们想让那里尽可能的热闹并真实。印度部分的录音非常棒,我的朋友Vijay Rathinam在印度录了很多这样的场景。这部电影是一场真正的声音盛宴;对于一个热爱声音的人来说,它是如此的有趣。对于主要的对白,我们几乎严格使用同期声。诺兰喜欢同期声,所以我们在中声道通铺了同期轨。Gary Rizzo在对白部分做得很出色。
Q:在这部电影中声音方面最让你引以为傲的部分是什么?
RK: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喜欢这部电影的全部情节。对我来说,影片是一个整体,我为每一个时刻都感到骄傲。我觉得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尝试了我们能想到的每一个想法。我为整部电影感到无比自豪,自始至终,非常高兴和感激我能为之努力。
从Richard King本次的采访中来看,《信条》的声音部分,尤其是对时间倒转后物体的声音设计非常用心,最后完成的影片成果也很满意。
END
我知道你在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