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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感受内心生长的原始力量

琦晔 99艺术网 2022-09-20
“随意的雨滴滴落,随意的种子洒下,随意的肥料堆叠,我们更应关心生发的那一刻,那就是生长的意念。”为了回应过去一年全球面对的混乱变局,陈彧君将展览“生长”的起点设置在一座根据龙美术馆空间特制的巨型屋邸中,通过营造新旧并陈、兴衰交替的矛盾氛围,从而对当下的社会文化情境作出隐喻。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龙美术馆(西岸馆),2021年,摄影:张宏,图片由陈彧君工作室提供。

          

展览从1.31至5.9,随着展期的推移,展品也会随之变化,通过与各领域创作者们合作完成的跨界实验,艺术家试图打造一个生长式、多元化的展览。


长约22米的复刻景观《木兰溪》将整个展览串联,筑起一道绵延而流动的特殊风景。2007年,陈彧君和哥哥开始创作《木兰溪》装置,对陈彧君而言,木兰溪是母亲河,更是他创作的参照,从莆田、杭州到上海,地域的变迁让他明白人要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一如他寻找自己创作的源头。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龙美术馆(西岸馆),2021年,摄影:张宏,图片由陈彧君工作室提供。


与展览同名的水墨拼贴系列“生长”首次以陈彧君自己的纸本水墨作品为基础,纵横交错、斑驳离奇的拼贴肌理深刻体现了陈彧君的抵抗精神,他有意打破或消解当代艺术系统中主流创作领域与大众创作领域之间的隔膜,培育一片崭新的“生长”土壤。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龙美术馆(西岸馆),2021年,摄影:张宏,图片由陈彧君工作室提供。






问&答


 Q1
99艺术网:您一直强调“生长”的概念,在本次展览中您是通过什么方式表达“生长”的呢?

陈彧君:这与2020年的大环境有关,疫情不仅给个人,也给全球各个行业都带来巨大的冲击和影响,所以当时在确定展览主题的时候,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强调“生长的意念”,即生发的那一刻就好比你从一个阶段切换到另一个阶段,从一个时代进入到另一个阶段,需要做一些改变和调整,但对我而言,调整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自我切换和调整的意识,用新的视角、理念去看待新的时代和新的状况。


大家进入展场,可以感受到时间和空间的不同,比如第一个展厅设置来三个改造空间,类比我们祖国改革开放的几十年,我们所经历、所向往的所有,包括物质和精神的追求;经历过后,暮然回首突然发现我们曾经追求的生活瞬间被抹杀了,就好像展厅的浴缸,金光闪闪地存在于废墟一般的空间,我希望大家看到后,是否能去反思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生长?如果现在很好,未来也很好的时候,其实不需要生长。其实在我看来现在很多行业都出现问题,回到个人的价值观和理念,包括整个社会,都变得比较复杂,我内心希望看到万事万物在一个新的土壤里,我的作品表达的也是“不同的空间是在不同土壤里的一种元素”,人进来以后可以去思考为何要生长改变?未来是什么?所以我把整个展览设置成拼图一般,各种碎片在不同的空间里摆放。生长是每个人自我的生长,它不是说我生长成为什么样,而是说我期待生长成什么开玩笑地说,我们以前会说长成大树是好的,但可能在新的时代,长成小草就是好的,我们需要把每片土壤都松动,就好像把固有的理念和价值观摆平。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2021年,龙美术馆(西岸馆),上海,摄影师张宏


“生长”徐晓伟,双频4K录像(有声)



Q2

99艺术网:水墨拼贴是您作品重要的表现形式之一,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作品形式,这是一种必然还是偶然?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陈彧君:简单来说,拼贴对我来说是一种下意识,在少年时期追星的时候,我会把明星的海报或者画刊剪下来和喜欢的场景拼在一起,塑封之后就同框了,我最早的拼贴作品就是这个,那个时候只想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汇聚在一起,让他们共存在一个空间。后来考上中国美院,我的专业刚好是第一届综合绘画,它和国油版雕不一样,是通过各种媒介、现成品,通过嫁接,把材质、中西方不同的艺术语言交融在一起,那这种方式就好比拼贴。打个比方,你的线条可能是中国的,色彩可能是偏西方,但是要把它们并存在一个画面中,找到彼此或者自身的和谐。

 

我是76年生人,成长过程就是就像不同阶段的拼接,我对80年代的记忆虽然懵懂,但真实地感觉到社会的变化,从南边吹来商品经济的实业感、诱惑感很明显,90年代又是一个新的社会阶段,到现在互联网时代,每年都在改变,所以在成长过程中,对我而言,每个阶段都很重要,你不能说我只怀念某个特定的阶段,或去判断它的好坏,每个阶段都是人生实实在在的经历,有着深刻的烙印,当我要表达自我的时候,我没办法把各个阶段割裂开来,我的人生好像就是各个年代的拼凑,好比空间里不停叠加的碎片。

 

艺术是承载梦想和现实的最重要的平台,当现实因为变化太快而无处安放时,拼贴对我来说就是人生的理念和观念。我们的人生,时间和空间最后都会在你脑子里拼接起来,那个对我来说才是真实的,它就是交错的,当我们在描述记忆的时候它是不纯粹的,一定夹杂着现在的感受,拼贴是复合式且不可控的。比如报纸和杂志,它代表了那个时间段的信息碎片,它不代表你,代表了别人和那个时代,某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当把它们放到作品里的时候,作品的维度就变宽里,严格意义上,我是用一种邀请制,把社会上不同的信息请进来,而不是我去创造。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2021年,龙美术馆(西岸馆),上海,摄影师张宏


Q3

99艺术网:在地性是您最初找到自我的坐标,从莆田,杭州到上海,地域的变迁对您“自我意识”和创作有着怎样的影响?

 

陈彧君:2017年我在上海做了一个展览——故土不乡愁,那时候我就不想提“乡愁”了,因为乡愁可能是个体和故乡远了之后,因为距离开始思念,让人觉得以前的东西都是美好的,但我想把这种元素消弭,所以叫“不乡愁”。客观地去看这个时代,所有东西都在改变,对我来说,唯一不变的是你要知道——你从哪里来?至于怎么变,变到什么程度,将来在哪生活,都是不可预测的。就好比我的口音,受到不同地方的影响,最后变得很特殊,这都和经历有关。


看作品要看它背后的艺术家,我现在的观念就是我是什么人就做怎样的艺术,不同的阶段做自己喜欢的作品,最后总会找到一个让你感到自如的通道。就好比口音,受影响是肯定的,但主观上你不需要去为此改变些什么,因为在全球化浪潮中,最需要提防的就是所有东西都被标准化,每个人应该带着自己的口音和风味,明白自己从哪里来,将来这个世界还会留存原有的基因,否则就会被同化。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2021年,龙美术馆(西岸馆),上海,摄影师张宏 


Q4

99艺术网:木兰溪对您而言有什么重要的意义?2020年重返木兰溪您又有哪些新的感受?


陈彧君:我居住的村庄是整条木兰溪唯一一个冲积岛,所谓冲积岛简单来说就是因沙子冲积而形成的岛,现在回想起我的童年很幸福可以与自然为伴,但现在因为建筑等工业化原因,泥沙流失,但现实不会因你的喜好而定。木兰溪对我的重要性第一是我生活的记忆和木兰溪有关,第二木兰溪给了我视觉上的框架,一条河流从莆田,汇入大海,它像是母体,但有千百个面向。创作的时候我并不是在表现木兰溪本身,它像一个镜面,照射的是湖岸的每个人。在城市我们有时候会找不到坐标,这条母亲河让我有了参照物,找到了创作的源头。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2021年,龙美术馆(西岸馆),上海,摄影师张宏 


Q5

99艺术网:莆田当地政府曾委托您改造家乡,如今的木兰溪和您当初预想的是否有落差?


陈彧君:艺术家可能会在工作室想象这个世界,并把这种模式代入到现实社会,这其实是不成立的,但不是说没有价值,这需要时间。当初政府提供了一个契机,但一是我没有这个时间和足够的精力,二是当真正回到家乡,除了用记忆去想象,还要面对很多的现实,不同利益方的诉求和你是不同的,并不是说不好,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一开始也会难以接受,因为自己是真诚地面对自己的故乡,但后来也慢慢理解了这是一个公共性的项目。通过这件事情,我也在慢慢理解现实,对当下的社会产生了新的认知,这其实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很警惕艺术家用工作室这面镜子来照自己,我们应该推开大门,用社会这面镜子来照个体,这个时候艺术可发挥的作用会更大。2020年回到莆田做重返木兰溪项目的时候,我反而会退一步去看待它的变化,有时候事情顺利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最害怕的就是你自己都还没搞清楚,一味地自我肯定,以致于看不到后续的问题。


“生长—陈彧君个展”现场,2021年,龙美术馆(西岸馆),上海,摄影师张宏

Q6

99艺术网:与其他领域的创作者们完成的跨界实验,对您来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对您的今后的创作有哪些影响?

陈彧君:今天的艺术应该是“大艺术”,当今对艺术感兴趣的人很多,受众和艺术之间需要搭建桥梁,但无形中当代艺术设了一个高门槛,我希望今天的艺术概念能变大,可以包容大众,因为艺术最重要的不是媒介和内容本身,最核心的是观念和思想,它是流动的,是需要交互的,而不是我们从前认为的经典主义。艺术家只是一个起点,抛出一个想法,在这个时代形成一种滚动,最后会滚成一个有意思的雪球,每个人通过这个雪球去想象自己的东西。这两年我会去做跨界和尝试,和不同的人接触交流,做不同的项目,艺术家不仅仅是做自己的基础工作,更是打开社会的门,进入到群体里,形成一种共鸣,回应个体和这个时代的关联性和拉扯感。

之后,很多创作习惯随之改变。在这个时代,一方面我们被各个行业的高墙束缚,但另一方面行业之间又有无形的空隙,在思想上是各自流通的。这些都是养分,但养分不一定都会被吸收,只是提供了一片全新的土壤。在新的阶段,不要刻意经营所有东西,要学会打破固有的观念。


“地平线” Aslan Malik 3K录像(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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