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T专题 | 廖廖：泡沫里也有生机
编者BRIEF DESCRIPTION
NFT艺术拍出的天价价格，以及近几个月NFT艺术经济的一路走高，这些都不得不让我们认为这是一场虚幻的泡沫。NFT艺术家Beeple在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也曾表示，NFT艺术的价格“绝对”是一个泡沫，并断定“会有一大批人涌入这个领域。但我认为人们很快就会明白这一点，所有这些东西都会逐渐消失。”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NFT技术跨圈式的延伸和发展给各个领域的发展带了新的生机。例如，国外一个将要倒闭的炸鸡店，利用NFT的热度进行营销，最终使得自己的店铺得以生存；疫情影响下的博物馆，因游客大量减少，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诸多博物馆面临倒闭的风险，但NFT艺术的到来，似乎给他们带来了新的生机。对此我们可以想象，NFT艺术可能是促进低迷经济再次崛起的一次绝佳机会。
在策展人和艺术评论家廖廖看来，在当对新事物下结论时，我们总无法摆脱旧有的思维定式，所以现在对NFT做出判断是不明智。重要的是，我们应该以开放的心态去面对NFT带来的艺术现象。在泡沫里寻找新的生机。
廖
廖
99艺术网专访
99艺术网：作为艺术批评家，您怎么看待当下的NFT艺术现象?
廖廖：我觉得还没到给NFT下判断的时候。在一个新事物刚出现的时候就预判其未来，不说傲慢至少也是不明智的。我们在对新事物下结论的时候，往往无法摆脱旧思维。
历史上的例子不胜枚举，火⻋刚出现的时候被叫做铁⻢(iron horse)，汽⻋被叫做无⻢⻢⻋(horseless carriage)——两者都被视为⻢的替代品;电话在相当⻓时间内只是电报的替代品，只传递紧急信息;电影出现之后被认为是舞台剧的延伸;晶体管发明之后只应用于收音机，直到近年才被运用在集成电路、微处理器、数字信号处理机和存储芯片，当年的发明者也没想到晶体管、微处理器可以让我们今天这么方便上票圈传自拍。
我觉得你的问题里把NFT定义为“艺术现象”很有意思，NFT可能不仅是一种确认版权的技术，NFT还给销售分成、展示场景、创作主体提供了想象空间，可能带来艺术生态的革新。今天我们对NFT的质疑和期待最终都可能落空，但重要的是以更开放的心态去面对。
99艺术网：NFT艺术与之前的艺术相比，在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廖廖：数字艺术、NFT艺术(加密艺术)因其语言、形式与传统艺术、现代主义的差异，而常常被讨论或质疑算不算艺术，事实上艺术总是处于不稳定的、变化的边缘，艺术创作者与从业者不能永远扮演一成不变的⻆色。我们在评价新艺术的时候，不能用旧的语言系统与语境。
今天讨论数字艺术、NFT艺术的价值的时候，可能要更多地看这件作品多大程度上表现了数字时代的新的文化特征，甚至意识形态。有没有在“女权主义、身份政治、后殖⺠、消费主义”这些常⻅的现代主义主题之外，提出更多新的观念，比如“赛博格文化、网络自我、双重意识、虚拟主体间性”等等，有没有表现出“非线性系统、分层语言、意义转换、多重自我、互动交流”等等数码空间的新文化特征。这些才是新艺术的价值，也是NFT艺术未来发展的理论体系基础。
99艺术网：“一切事物皆可NFT”这句话让我想到了博伊斯说的“人人都是艺术家”，在这样的艺术语境下，艺术的评判标准变了吗?
廖廖：近代的几个艺术大咖都从不同的路径尝试把艺术“⺠主化”，杜尚把艺术品“普遍化”，沃霍尔让创造性变成了机械性，博伊斯把艺术创作“社会化”。NFT也从另外的⻆度给艺术的⺠主化、去中心化提供了可能，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99艺术网：NFT艺术是泡沫还是生机?
廖廖：泡沫里也有生机。苏轼有词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那千堆雪就是泡沫。邓紫棋也唱过:爱就是泡沫。所以，泡沫不全然是负面的。每一种新事物兴起，都会⻥⻰混杂、泥沙俱下，我们且莫望浮云遮望眼吧。
想起十几年前有电视台做过一档综艺，节目组征集了一批人住在酒店里，不能外出，所有的生活用品都通过网购来解决，几天之内大多数人都崩溃了，因为当时网购只能买极少数几家的商品，⻝物基本就是⻨当劳。如果那时候有人说“网购”的概念只是非主流的泡沫，相信也会得到当时大多数人的认同。
99艺术网：就目前而言，NFT艺术存在哪些问题?
廖廖：数字艺术的语言转变为观念，以及NFT从技术转变为生态，需要一个过程。摄影术被发明之后，也仅仅是被当作一种技术，直到火⻋、高楼、航天器等场景改变了人的视⻆，工业发展产生了新的社会结构，这些都为摄影从技术到语言、观念的转变创造了客观条件。NFT艺术的发展需要更多的应用场景(更多的虚拟城市、元宇宙)，甚至是新阶层的审美与消费的建立，这意味着在语言转变为观念的过程中，还需要面对秩序革新所带来的挑战。
一种新技术从出现到达成稳定的状态的过程中，技术需要与社会的其他系统(政经、文化)达成一种平衡，整个社会文明的结构才能产生形成互补与稳定。一种新艺术的出现同样伴随着断裂、冲突、变革，最终在新的场景与价值观中与其他社会系统达成平衡。在这个意义上，数码艺术、NFT艺术创作者不仅需要尝试从语言到观念的建立，同时也是在构建秩序与体系——这是超越艺术范畴的问题。
99艺术网：推荐一件您认为有价值的NFT艺术作品或艺术家，为什么?
廖廖：对于接触比较少的朋友来说，NFT作品都“有价值”，建议大家多看看。如果看到好的作品，固然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看到普通又自信的创作也能冒尖，那你还等什么呢。
99艺术网：那您有没有遇到您觉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石”的作品呢？
廖廖：《楞严经》里说“手指指月，指非月。”意思是当有人用手指给你指明月亮的方向，你应该顺着他的手指去看月亮，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指上，那样你不仅看不到月亮，也会迷失于手指当中——当我们今天把注意力放在“什么才是好的NFT作品”的时候，其实就像把注意力都放在手指上，而不去看月亮（那个更为广阔的NFT未来）。因为“好的NFT作品”的标准可能今天还没有建立起来，我们不能用旧标准、旧话语去评判新技术与新艺术，只有足够多的作品产生之后，繁茂生态延绵不绝，标准才会出现，秩序才会建立，月光才会浮现。
*注：以上所有图片均出自策展人廖廖在6月5日策划举办的NFT“数字群”展览，图片均由廖廖提供。
end
99好物推荐
往期精彩 / 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