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于京西,后就读于美国文理学院,她说:大学毕业,再也没有一种禁锢我的硬性标准了
大学毕业之前,我过着完全按部就班的生活,走着一条循规蹈矩的路,几乎一眼就看得到头。从小学到大学的十六年里,我总是以九月的开学日而非元旦来标注一年的开端,目标也十分简单:只要能在下一阶的人生中考上“优秀的院校”即可。然而,走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问题:从这里开始,再也没有一种禁锢我的硬性标准了。
文|Emily Jin
在大学毕业之后,决定暂且搁置读博计划,先缓下脚步做这个和文学紧密相关的“间隔年”时,我心里其实是十分忐忑的。实际上,直到毕业前一个月,我都未能敲定一个像样的计划,一边考虑着间隔年的可行性,一边在投简历找工作。彼时的我远远谈不上坚定,更多的是心中怀着这个大胆到有些疯狂的梦想,却在它近在咫尺的时候畏首畏尾。
毕竟,在这之前,我过着完全按部就班的生活,走着一条循规蹈矩的路,几乎一眼就看得到头。从小学到大学的十六年里,我总是以九月的开学日而非元旦来标注一年的开端,目标也十分简单:只要能在下一阶的人生中考上“优秀的院校”即可。然而,走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问题:从这里开始,再也没有一种禁锢我的硬性标准了。
就好像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进行了许多年的赛跑,好不容易跑到了光明的出口,却猛然发现前方的路再也不是窄巷,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辽阔平原。继续读书、找工作、创业、学技能、做志愿者……面前倏然出现了无数种不同的可能性,在大学毕业之前的最后一个月里,我在巷口猛然刹住了脚,停下来喘一口气,仔仔细细开始打量起了前方绚丽多变的风景。
这个时候,终于获得了某种程度“自由”的我才开始思索:如果不用把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光花在学校里,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无数的可能性最终汇聚成了这样一个答案——写作。
这种说法看似潇洒,落实起来却远没有心灵鸡汤里的那样轻而易举。把最大的爱好变成职业,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对我而言,反复的考虑之后依然选择写作与翻译,是因为这是一份能够让我每天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对这一天有所期待的工作。或许也会有疲劳导致的抱怨,但总体而言,当我打开电脑进入自己笔下的世界,或是咀嚼锤炼他人的文字时,我心里是非常愉快的。
做这样的工作时,我不再时时刻刻抬头看时间,抓紧一切机会抽空玩手机,而是可以真正地沉浸其中,努力把工作完成得尽善尽美,而不是虚度光阴。再也没有人像学校里的老师一样评判着我的功过得失,或是令我为自己的短板而自责;从选择自己喜欢并擅长的职业的这一刻起,往后的路就只有我自己来对它负责,任何人都评判不了我。
然而,把爱好变成职业并不容易,写作更是如此。
学生时代,我往往拥有大把的时间来创作,不想写了就可以搁笔一两个月,写不完、失去激情的故事丢在一边即可。心情好的时候,我可以几天不眠不休地写好几万字,而一旦在生活中找到了其他趣事,或是学习压力重到无暇分神,就把写作丢到了九霄云外。
可以说,在大学毕业之前,我对写作是毫无规划的,对水平也没有要求,不练笔,想到哪写到哪,基本上全靠随心所欲。可是现在,既然开始依靠文字为生,那我所面临的挑战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举个例子,我曾经一度搁置写作太久,再拿起笔的时候,从故事到人物、再到自己的遣词造句,感觉处处皆不顺,生硬得很,想要重新恢复状态需要很久的复健,就像运动员在休假归来后也需要从热身开始一样。然而,当写作和翻译变成了职业,我就需要随时保持高质量创作的能力。
我不再有漫长的、可以随意挥霍的时间来容忍我一次次重新热身回到状态。因此,我渐渐学会了每天规划出写作的时间,开始把写作当做和其他事情一样去训练,强迫自己一定要写下几千字保持手感。无论是不是灵感枯竭,是不是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只觉得头痛,我也要坚持去写。这样坚持下来,发现效果显著:我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去完成稿件,虽然工作来得频繁,但由于一直保持着手感的缘故,反而是越写越顺、信手拈来。
由此,我也想明白了,原来过去的我对于写作只是热爱有余,却远远不够重视。因为偶尔靠着激情爆发完成过一些作品,也获得了好评,便将写作看得太过简单,认为在自己未来的路上,只要继续依靠同样的东西就可以披荆斩棘。
然而我错了,随着工作对写作的硬性要求越高,我的年龄越长,接触的大师越多,我才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
在我的创作中,我也发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接踵而至的瓶颈与短板——我的随心所欲往往使一篇小说前后风格节奏不一,虎头蛇尾;我缺乏长期而规律的写作状态,很难一坐下来就马上集中精神写作,导致写一篇稿子花费的时间要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效率极低。而这一切,看似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久而久之,便会成为埋伏在身体中的暗伤,表面看似健康无事,却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跳出来,成为最大的阻碍。
创作型工作与其他工作一样,都依赖苦练,而不仅仅是天分与一时的激情。就算是再有天分的人,也离不开严苛的训练和强大的自我约束。
对我而言,当我决心不再把写作当成消遣与调剂,而是希望有进一步的发展时,它的意义便截然不同了。选择自由职业显然是克服这些缺点最极端的一种解决方式。而没有条件、或是仍在读书的朋友们,其实也可以尝试类似的一种方法,那就是强迫自己去训练、去写、去翻译,去把写作这件事看做和任何一个课外活动、一个学习科目等重的东西,你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演练数学题、在球场挥汗如雨,就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磨练自己的文笔和良好的写作习惯。
Emily Jin
毕业于北京京西学校(WAB),后就读于美国文理学院(Wellesley College),2017年初毕业。目前是从事翻译、写作的自由职业者,曾为东方出版社、微像文化、美国的《Clarkesworld》科幻文学杂志、凤凰网等媒体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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