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纪录电影《大河唱》:1600小时里的人类学气质
三千年前
诞生在黄河边的民歌集《诗经》
启蒙了大河流域灿烂的民间艺术
三年前
一群对民间艺术满怀热情的电影人
从城市出发聚到了黄河边
历时3年,创作团队将摄影机架到最远的河边,埋进偏僻的土地里,采取“田野记录”的方式,与被拍摄对象同吃同行,一起生活劳作。
跨越七十万平方公里,1600个小时的拍摄纪录终于按下了暂停键。完成这场对音乐与生活的“深描式”纪录。展开了一幅黄河边民俗艺人和非遗的生活画卷,讲述了与地域相连的共同的民族基因与记忆,深埋在这片土地之下的文化脉络随着97分钟的片长逐渐清晰可见。
6月18日,音乐纪录电影《大河唱》上映,影片沿着在黄河边长大的音乐人苏阳的音乐融合试验,深入记录了影响他的四种民间艺术,和四个有代表性的民间艺人——说书人刘世凯、花儿歌手马风山、百年皮影班班主魏宗富、民营秦腔剧团团长张进来。电影描绘了这些非遗艺术在民间生存的土壤,和这些“唱着活着”“活着唱着”的民间艺人。
《大河唱》是一个横跨了学术、纪录片、电影的主创团队。影片由制作了《我在故宫修文物》、《喜马拉雅天梯》等“爆款”纪录片的清华大学清影工作室操刀,清华大学师生和校友以及人类学的学者为主要班底:其第一导演柯永权是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09级的学生。第二导演杨植淳是10级的。第三导演和渊,在独立电影节非常有影响力。
这种搭配,首先站在了对记录电影人类学气质的考量上,人类学对问题的分析、对整体性的呈现,是其他的片种、其他类型的纪录片所不具有的。而团队运用人类学学者的把控,很好的呈现出了中国传统的民间音乐和民间文化的整体性。其次,从纪录片进院线的角度来看,《大河唱》团队也充分考量了电影基本的技术品质对电影呈现质感的保证,所以在这个层面上,不管是摄影师、剪辑师、录音师,其都是按大电影的标准去选择。同时,对年轻导演的使用也使得影片能够挖掘出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和角度,从而更具有符合时代潮流的年轻性质。
《大河唱》这一影片,在中国院线纪录片中,少见的自觉遵循了人类学影像创作方法与文化价值观。首先,影片的主题就自带“人类学光环”,是对西北地方社会与民间文化的一次深入探究与表达,来自清华大学、云南社科院的影像工作者长时间地驻守在甘肃、宁夏偏僻的城镇乡村,参与他们的日常生活,观察他们的仪式,记录他们的喜怒哀乐,在长时间的相处中,在拍摄者与拍摄对象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平等的视角与合作的意愿,每一个片中出现的人物都有着不可剥夺的尊严,他们或许困于生计,却不会自我贬抑,刻意在镜头前方出丑卖乖,反而各自如圣徒般固守着被城里人奚落的老故事、旧唱本。
其次,《大河唱》的素材量多达1600小时之多,多数影视从业者乍听只感到的是不可理喻,这是因为商业电影的生产体系决定了在院线电影的制作中每一条不被剪辑入成片中的镜头都是废品,不再具有存在的意义——《大河唱》除了进入影片的近两小时有效产出之外,剩余的1598小时素材都只能徒占硬盘,再无余利,这意味着人力、物力与时间的极大浪费。但纪录片,特别是人类学纪录片则不同,凡是在现实生活中获得的影像材料,总会有其参与表述、建构文本的用武之地。
在影视人类学者的眼中,这1600小时的影像素材更是一个凝聚了拍摄者与被拍摄者双重心血的文化宝库:这其中,既有完整的秦腔、皮影表演剧目,也有村落社会的变迁过程,更有如血液一般流淌于西北农村社会的酬神、送鬼、驱邪、过关等民间信俗与仪式,它们与地方音乐、戏曲的文化功能息息相关,甚至是当代民间表演艺术不至绝灭的最后一滴营养液。
《大河唱》主要纪录的是一名一位从黄河边出走的摇滚乐人和四名固守土地的非遗民间音乐艺人的故事,展现了黄河流域古老民歌在当代的传承及其与流行音乐的交融,从中折射出当代中国人精神生活和故土家园的变迁。
在对纪录主体的挑选标准上,制作团队从黄河边的摇滚乐人苏阳入手,通过与苏阳有关联的或其采风拜访过的民间艺人名单里,挑选出了四种不同类型的民间艺人,在这个过程中,主创团队参照了两个标准:一是不同地域,二是普通人身份,即一定不能是著名的非遗传承人。
团队又是在这两个标准之下,聘请了一位中国音乐学院做音乐人类学的老师,做了三个月的田野调查。然后通过田野调查得出的十几万字的报告,分析了这些人物,最终才确定了拍摄。
摇滚音乐人苏阳成长于宁夏银川,多年以来将流传千年的西北民歌与现代摇滚乐“嫁接”,创作出的“另类”摇滚歌曲在年轻人中传唱度很广。而他的灵感来源、帮助他完成创作的四位民间艺人——陕北说书人刘世凯、花儿歌手马风山、道情皮影班班主魏宗富、民营秦腔剧团团长张进来,都在大半辈子的时间里,不断努力地延续着这些现已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民族音乐记忆。
年过六旬的说书人刘世凯,弹起三弦打起快板,从唐宋元明清而来的志怪传奇唱得犹在眼前,他唱历史也唱生活,“熬不成个捞饭熬成粥,谈不成个恋爱做朋友”;从小痴迷“花儿”却被人批评“不正经”的马风山,上山时唱、放羊时唱、在城市当环卫工时也唱,“上了高山望平川,平川里开了一朵牡丹,我有心下山摘牡丹,心乏着摘了个马莲”;肩负皮影世家使命的传人魏宗富,感叹“艺人死光,皮影灭亡”,也一路翻山越岭,如圆心一般向方圆几十里送去这项光影艺术;民营秦腔剧团团长张进来,台上嘶吼着悲欢离合,台下艰难维系着热爱的剧团……
关键词:资金、发行▲▲▲
在资金和管理的核心问题上,由于《大河唱》是清影工作室做的第四部院线电影,本身资金就比较充裕,再加上制作公司和出品公司都是很有经验的电影公司,使得其在拍摄初期就已经确定好投资规模,资金的保障也让影片在历时三年的制作过程中都是按照非常完整的电影制片流程去做的。
但是,在发行上,商业院线的业绩问题给纪录电影带来的排片压力、宣传经费缺乏带来的受众流传度圈套以及方言电影本身具有的强烈的地域都问题成了《大河唱》发行上的桎梏。“精准发行”成了团队破解难题的方式,他们选择确保重要的黄金电影院的黄金场,进行小规模、细水长流式的精准放映,把适合看这个电影的观众导流进这些场,而不是在那么多的电影院铺开放映。
“黄河在今天不管它枯竭或是再生,我们都是这河里的一滴水也是奔腾的流沙”
《大河唱》用音乐与民间艺术是串联起电影的线索,而艺术家作为普通人,才是主角。这是一部门槛很低的的纪录片,它没有上帝视角的悲悯刻奇,也不搞假意迎合的煽情。不需要认识苏阳、不需要喜欢公路片和摇滚,完全可以在毫不沉闷甚至有时轻松搞笑的观影过程中直接感受到西北、音乐、生活本身。
”旧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没了,像泼去的水,新的东西迟迟没再来,来了也抓不住。“作为年轻一代,传统艺术仿佛离我们很遥远,我们也总对此不以为意,然而但凡能抽出一个下午,去沉浸的感受一下,老一辈人对传统文化流逝的叹息你一定是可以理解了……
参考:
1、纪录电影《大河唱》奏响传统民歌新乐章——新华社新媒体
2、《大河唱》:影视人类学与西北民间音乐——中国电影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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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韩 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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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蔡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