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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街头那些被遗忘的匠人,他们的一生就是为了做好这一件事

2017-03-22 兔小小 长沙吃喝玩乐

小时候

“磨剪子来,戗菜刀……” “磨剪子来,戗菜刀……”

一声抑扬顿挫的吆喝,敲开了清晨的窗。

早上是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候,嗲嗲娭毑坐在大树下摇着蒲扇,买一碗小钵子甜酒慢慢的咗,小贩在一旁叫卖泡泡米和人生果,细伢子们闹腾的玩着跳格子、拍纸牌。

他们大笑的声音比蝉鸣还喧嚣,快乐沸反盈天,把夏天震得抖了三抖。


长大后离家远行,每每回家都觉得那个小小的房子一成不变,不管哪个角落都是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只是早晨再听不到戗菜刀、卖小钵子甜酒的声音了,那些随处可见的老手艺人,突然之间就很难找到了。

那个年代的衣服怎么也穿不破,鞋子可以穿好几年,家里的厨具一用就是半辈子……

也许有一天,这些老手艺人就会这样悄悄的消失……

但希望大家能记得,还在坚持传统手工艺的他们——

凭借一门手艺,一生专心做一件事的,“聪明的愚公”。






爱工作,也爱音乐” 

我们采访的第一家店,在定王台的凤凰台巷。

这是一家仅仅只有5㎡的修表店。一个三层的玻璃柜,几张凳子,几个木架,这么几样东西就已经把小店塞的过身都困难了。

57岁的周师傅,就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凭借一双巧手把生意做起来的。


周师傅出生于60年代,18岁开始跟着师傅学手艺。他喜欢修表这一行当,也喜欢收藏一些自己喜好的表,店里放着好些他的藏品。

在上个世纪60年代,手表是结婚“三大件”之一,修表还是个热门“高薪”行业,许多年轻人都想学这门手艺。一直到了上世纪90年代,手机的流行冲击了钟表行业,曾经吃香的修表业才没落了……



来周师傅这修表的人不算很多,一天十个左右,大多是附近居住的学生伢子和老嗲嗲。

周师傅笑说:“做大事做不了,吃碗饭还是可以的。”


抛光、打磨、修复、零件再造。

周师傅说,除了制造手表的人外,就属修表师傅的工作最为复杂精细了。

修表师傅不仅要弄懂送修手表的制作方式,还是想办法弥补它损坏的地方。

修表是个精细活,面对细小繁琐的零件,需要慎之又慎。


“现在戴手表的人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追求一种时尚。”

这么说着的周师傅,也有个“时尚”的爱好。他喜欢听歌,店里摆着收音机和磁带盘,甚至还有一个小音箱。

周师傅空时,客人就听着音乐坐等手表修好;周师傅没空时,他们就放心把表放这回头再来拿。

小小的手作坊,也是周师傅一个人的音乐馆。


“任何一个行业,你对它没有兴趣,就意味守不下这个行业。对它没兴趣就无法坚持,就像你们的工作一样。”

我们因为喜欢长沙、喜爱美食而从事这一份工作,坚持推荐长沙真正好吃好玩的地方。

周师傅也是因此,在行业不景气的现在依旧坚持修表这个行业。

一块小小的手表,承载着天地间最神秘的“时间”。修表师傅们让停止的时间重新转动,他们是时间的守护者,又仿佛停留在时光之外,记录时间的流逝。






门面到期,最后三天

56岁的贺师傅是湘乡人,他的修鞋铺开在马王街30号。

这条老街上原本还有其他修鞋铺,但随着时代发展,它们都消失在了马王街。

而唯一剩下的贺师傅的铺子,在大家看到这篇文章时,可能也因拆迁关门了。


一开始贺师傅并不愿意接受采访,他苦笑说店子都要关门了,没什么好说的,自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故事。

平凡的贺师傅98年来长沙,开店16年,吃穿住都在这一间幽暗的小店里。

80年代的时候,他是挑着担子跟师傅一起做生意的。走过好几个城市、好几个省,也走过了好几代的城市发展。


“现在的人生活好了,消费高,买的鞋子贵,专柜都自带维修服务,我们已经没有市场了。”

在贺师傅这里,钉个鞋底只要20块,实在是便宜。

店里的修鞋器材已经破旧不堪,贺师傅的手上也满是岁月的痕迹。


在那个年代,贺师傅难得念完了高中。他喜欢读书,家里却没钱给他往上念,最终他只能成为一个修鞋匠。

临走时贺师傅给我们看他写的诗,诗很美,写风景、写人文,唯独不写自己的苦难。


是同行,也同行” 

在南门口菜市场书院路的入口处,摆着两个修鞋摊。

两位师傅都是湘乡人,一位是70岁的刘师傅,在这块已摆摊30多年。而另一位54岁的陈师傅,也已摆摊20多年。

两位同行的摊位相隔不过十步路,各有各的老熟客,生意都还不错。

采访时旁边的熟客们都要上来扯两句谈,夸夸两位师傅的手艺。



刘师傅看着不像70岁的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颇有些艺文范。



麻利的穿线,走针,打孔。客人停留不超过10分钟,就能拿到被刘师傅修好的物件——或是穿旧的皮鞋、或是生锈的雨伞、或是磨花的皮带。

客人与刘师傅一样,都是念旧的人。


隔壁的陈师傅50来岁,是位说话困难但很爱笑的可爱的师傅。

陈师傅的客人乐于帮陈师傅答话,陈师傅也就闷头修着手上的东西。他修的很认真、也稍慢一些。


时间在陈师傅这里好像变得缓慢,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们内心也变得平静了。


两位师傅的双手都布满了老茧,满是岁月的痕迹。

木质箱屉里,修理的工具杂乱的堆在一起,但师傅们总能准确找到他们要用的那一样。

现在做这门手艺,一针一线,都要费尽心力,用尽全力。


我们非常好奇两位师傅之间会不会有竞争,本来修鞋这个老行当就落寞了,一条道上两个摊,想必总有些故事吧。

刘师傅看起来并非不在意自己隔壁的同行,可语气不屑又淡淡:“我是让着他,都靠本事吃饭。”

顺着刘师傅的视线,我们发现了陈师傅摊位上的拐杖,这才恍然大悟。

这让我们有些触动,仿佛接受了一份沉甸甸的、难以名状的温柔情谊。





有手艺,有客来 

在我国很久以前是没有“理发”一词的,认为“头发”受之于父母,不能随便剃除。古时不管男女都留长发,我国第一个理发店,是清顺治年间在奉天府建的。

世间有许多流传下来的剃头诗:“二月二剃龙头”、“ 七不走、八不留,三绺青丝挂在门头”、“操世上头顶大事,理人间万缕青丝”……


在各式理发店兴起的现在,藏在永兴街里的永兴理发店,还保留着上世纪的老三样——剃头、修面、修眉,兢兢业业传承着剃头这一门传统手艺。


永兴理发店开店近60年,店里一共就俩座,俩位剃头阿姨。

最初两位阿姨跟着店主学手艺,之后从店主手里继承了这家店、这门手艺。

以前永兴还是个公家理发店,来店理发的不少大人物。现在也常有人开车过来理发,只认两位阿姨的手艺。



早年间的剃头匠都有一整套的技艺:剃、刮、捏、拿、捶、按、掏、剪、染等一个都不能少。所用的工具也是年轻一辈少见的老式电推剪、手动推子。

“这胡刷、荡刀布,你们爸妈那一辈都知道!现在的理发店可见不到了。”


店里到处都是老古董,就说唯二的两把理发椅,也是上个世纪才有的老家伙了。

磨破皮的椅背、生了锈的扶手、掉了漆的底座,无处不是岁月苍苍的痕迹。

常有过路的外国人来店参观这两把古董椅,顺便听阿姨说说剃头这门手艺的故事。



只有在永兴理发店,你还能感受一把“修面”的老手艺。

阿姨先用胡刷滚一把自制胰子,在客人脸上抹匀,再用打磨过的剃刀给客人剃胡须。只见那普通的剃刀“唰唰”几下,嘴角、眉头、耳根的汗毛都被理的干干净净。最后用热过的毛巾抹一把脸,那叫一个利落舒爽!

“客人来这修面,是一种享受!”


两位剃头阿姨都有50来岁,但看起来依旧年轻、特别精神,普通话说的还特好。

手艺仍在,就有客来。她们从来担心过这家店会开不下去,只遗憾没人愿意学这门手艺。


这次采访历经一个月,我们在小雨朦胧的长沙走街串巷,寻找一位位不起眼的老手艺人。

在采访的最后,总是不经意和被采访者相互谈论起各自的工作,感慨现在赚一份钱实在不易。

佩服我们的父母,和这些坚持传统行业的老手艺人。那么长的岁月,在一个岗位、一个行业,一做就是一辈子,这是我们现代人想想就觉得痛苦的事情。

与岁月举杯,与寂寞饮醉,喝干人生百苦,得一杯时光酒酿,再赠予他人以故事。


他们是城市街头,没有跟上时代洪流的愚者。

人一辈子可以做成很多事,可以功成名就,可以飞黄腾达。但他们没那么聪明,他们觉得一生只要能学好一门手艺,就能在一个城市扎稳脚跟。

年轻的我们在奔跑,在这个世界咆哮,努力为自己发声。

而这些老匠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用更缓慢、更稳重的步伐踽踽独行,沉默的刻画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生而为人,能凭一己之力立足于社会,便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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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果子 

摄影:张赛花 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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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顾问:人和人律所 • 陈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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