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妈妈：在家是罪人，在职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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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和家庭？
没法兼顾，只能择一牺牲
文/晏凌羊
1
某天晚上七点，我在电话里答应逗号我马上从公司回家，然后陪她去逛超市，结果我八点才加班完匆忙赶回家。
出了电梯门，就看到了这个小凳子。
逗号说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电梯口等妈妈呢，一有人从一楼上电梯就以为妈妈要回来了，结果一等就是一小时……
我一回家，看到这个小凳子，立马眼眶湿了，内疚得真想拿伞尖戳自己。
那天我回到家，花五分钟吃完饭，换了平跟鞋（为了节省时间，还是我吃饭时逗号帮换的鞋），赶紧开车带她去超市……十点半回到家，洗漱完差不多已是十一点半。
孩子睡着时已经将近十二点，我这才爬回到电脑前，处理工作邮件。
这事儿过了不到两天，就是逗号的生日。在吹熄蜡烛之前，逗号许了愿。
我问她，到底许的是什么愿？
她回答：“希望妈妈多点时间陪陪我。”
讲真，那一刻我真的是很内疚的。
很早以前，一个前辈曾经问过我一句话：“你觉得我们当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
那会儿，我还没有孩子，我大言不惭地回复她：我觉得好的家庭和好的事业是不冲突的。你拼事业，家人不支持你，那说明你的家人算不得是好家人。你顾家庭，但你的事业不允许，那说明这不是一份好事业。
现在想来，我的回答大有“何不食肉糜”的味道，而且，我就是把车轱辘话来回说了一遍，并没有直面最核心的时间分配问题。
是的，家庭和事业牵扯到我们的时间分配问题。
每个人每天只有24个小时，8小时拿来睡觉，8小时拿去工作，8小时拿来过家庭生活，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是，可能吗？
人到中年，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像打仗。
开学季，我的日程安排是这样的：早上七点多起床，把孩子送去学校，然后去上班。早餐胡乱扒拉几口，就开始工作，一直工作到下午七点多。回到家以后，随便扒拉几口饭，就送孩子去兴趣班或是陪她运动一会儿，回来后监督她完成剩下的作业。孩子洗澡、收拾书包、入睡可能会比较磨蹭，有时候，这一连串固定动作搞下来，已是十一点半。累了一天几乎一刻都没休息过的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做点自己的事情（比如给工作收尾、做点收纳洗涮工作或是就是自己单独待会儿）。
这还是我有家人帮我承担了一部分家务劳动和带娃责任的，我还是忙成狗。
如果这期间，有紧急的工作或是出差任务等着你，那么，陪娃的时间会被严重压缩。
有一阵子，我忙到没多少时间陪孩子或去运动，忙到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去逛过商场（为买生活必需品去超市的，不算），忙到没时间安排钟点工来家里清洁和收拾房间，忙到若不是出差时同事帮我开车，我才终于有时间仔细照下镜子，不然我都发现不了我有颗牙快要坏了……
时间就那么多，我又没有三头六臂，如何能兼顾家庭和事业？
选择了家庭，事业就要被牺牲掉；选择了事业，家庭就要被牺牲掉。
搬砖和陪娃，只能选一个的时候，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像在走钢丝一样，尽力去平衡。
2
曾经，有这样一句话很火：“不要大声责骂年轻人，他们会立刻辞职的。但是你可以往死里骂那些中年人，尤其是有房有车有娃的那些。”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是日剧《大叔的爱》里的著名台词。
对中年人来说，这真是一句无比扎心的话。
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处处要用钱，出了家门更是每一步都是踩着钞票走，而自己就是家里的摇钱树和顶梁柱，你有什么资格任性？
年轻时，我们遇上一个恶心的上司，还可以把文件夹摔TA桌面上，大喊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或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可现在，你能吗？
人到中年，换行成本高、工作也难找，“高不成、低不就”，你只能阿Q一点，心里默念：骂我可以，扣我工资不行。
人家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是因为那会儿韩信还年轻，人生还有逆袭的希望。我们呢？只能顾好眼前。逆袭的几率，是越来越少了。
女星姚晨已经算是社会中的精英阶层，但在《星空演讲》中，她还是无奈地发出了感慨：家庭和事业是不可兼顾的。
马伊琍也在一档节目中说：“我绝对不相信，一位光鲜亮丽的成功女性和一个优秀的合格的妈妈可以兼备，家庭和工作是无法平衡的。”
马伊琍曾经在微博上提出过这样的发问：为什么男演员们不会被问到“家庭和事业如何平衡”的问题？
张泉灵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被问到这个问题，就非常严肃地怼了记者一顿。
她说：“你为什么好奇这个问题呢？因为你好奇的原因是说你应该平衡。我不知道你有平衡没有，才会有好奇。比如说你从不来好奇说，你为什么不跟姚明去打篮球呢？因为你觉得我不需要达到这一点。这个‘你觉得’，就是你有偏见。”
韩剧《未生》里也有这样一句台词：“职场妈妈就是罪人，在家是罪人，在公司也是罪人。”
整个社会对女性都有这样一种期待：家庭是你的主战场，你要顾家。职场里，你要做好你的份内事，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拼事业，就对不起家庭；你太顾家，就对不起工作。
董明珠有被问及如何兼顾家庭与事业时，曾这样袒露心绪：“我对得起公司、对得起客户、对得起自己，唯独对不起家人，尤其是儿子。”
电视剧《小欢喜》中，海清饰演的童文洁因为家里两个孩子要参加高考，而儿子不大省心，老闹出一些幺蛾子，搞得她三天两头要往学校跑、家里跑。跟上司请假一个周回来后，她的职位就被下属给顶替了。
虽说最后她通过努力，又把自己曾经拥有的拿了回来，但这种职场残酷，悬在每一个职场妈妈头上。
就拿我原先供职的单位来说，女同事一旦休产假，那么，不管她之前的工作做得有多出色，那一年若是有升职加薪的机会，基本就没她的份。
家庭和事业，对职场女性形成“双重围剿”，让她们进退两难。
如果她辞职回家，全心照顾家庭呢？
这未必是一条好出路，因为这条路也非常凶险。
在职场奋斗三五年，你能积累下三五年的工作经验、技能和资源；可是，如果你在家庭奋斗三五年，若是有朝一日离婚了，你做家庭主妇的工作经验在社会上顶个屁用？
法律不保障你的权益，你一离婚啥都没有。而你那个把家庭责任甩给你的前夫，则可能在三五年的时间里从基层员工成长为总监了。
女性从职场辞职回家照顾家庭，大家都会赞她很顾家、乐于牺牲。但是，你若是让一个男人辞职回家照顾家庭，舆论一定炸开锅了，甚至，他回到家里，过的可能也是“里外不是人”的日子。
女人为了家庭放弃事业，人们认为这“天经地义”；男人为了家庭放弃事业，大家会说“这男人要吃软饭哦”。
这种舆论压力，搞得那些更适合在家里做饭、带孩子的男人都不好意思回归家庭做“家庭煮夫”了。
3
曾几何时，《妈妈情绪平和，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妈妈越强势，对家庭的毁灭性越大》《最伤害孩子的四种典型妈妈》《控制不了情绪的妈妈，会破坏孩子一辈子的幸福》《好孩子都是陪伴出来的》这样的文章刷爆了我们的朋友圈。
最近我又看到一篇更加耸人听闻的《妈妈的脾气暴躁，孩子的学习成绩就不好》……类似的文章层出不穷，搞得妈妈们集体反思自我，恨不能要把自己变得十全十美。
可问题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局限，情绪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稳定，但一涉及到孩子的教育，怎么就对母亲苛责那么多呢？爸爸们都去哪儿了呢？
讲真，如果不需要照顾家庭，一门心思拼事业，好多女性的事业成就绝不会比男性差的。
看不到女性为家庭、孩子的付出，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她们的事业前途、职业发展和经济收入的人，非蠢即坏。
时代一直是在进步着的。这些年，男性们似乎也开始意识到婚姻、家庭、孩子对自己的重要性，开始尝试着把精力往家庭上倾斜。
马云在一档韩国节目中坦言有生以来最大的错误就是创建阿里巴巴。
他说：“我后悔终日忙工作，根本没有时间陪家人。要是能再活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的妻子说，你并不是我的人，你属于阿里巴巴。”
真的让马云重活一次的话，他会选择家庭么？我觉得照样不会。
马云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但他的孩子却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这同样也算马云对他家人好的方式。
《小欢喜》中季区长和刘静曾经缺席儿子季杨杨的成长，但是，他们打下的事业基础，却可以使得学渣儿子哪怕成绩很差，也能进入北京最好的中学，接着能去德国的大学留学。甚至，哪怕他考不上大学，也会有一个比较好的未来。
陈凯歌和陈红、向华强和向太陈岚年轻时也很忙，但这两对夫妻的孩子陈飞宇和向佐却可以站在父母的肩膀上腾飞。
前段时间，我看到一个段子，说是一个名人小时候曾经向姥姥抱怨儿时妈妈忙于工作对自己的照顾不够，姥姥这么回答：“有些妈妈像母猪，领着一窝小猪待在猪圈里；有些妈妈像骏马，自己在前面跑，小马在后面跟着跑。你愿意你妈是哪一种？”
我觉得这个对话有贬低“家庭主妇妈妈”之嫌。
事实上，做好家务活、照顾好全家衣食起居、陪伴好孩子的家庭主妇并不比职场妈妈容易，而且她们创造的价值也未必比职场妈妈少。
但是，作为一手搬砖、一手抱娃的职场妈妈看到这话，或许也能得到点欣慰：如果阶层利益是可以传递的，那么，我们现在在事业上拼一些，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和家庭，另一方面也是在给孩子修渠铺路啊。
虽然我也反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样的“阶层固化”，但这么一想，每次我们因为“陪娃和工作”无法两全时，或许也就能放过自己了。
每一种人生、选择都不容易，人生永远没有“最优解”，你选择了这个，就得牺牲那个。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平衡。
既然如此，就请大家都学会放过自己，尽力就好。
真的，都不容易，尽力就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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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碎碎念念
我觉得为人母，似乎更容易内疚、自责。孩子摔了伤了哭了，会内疚；忙着工作没时间陪孩子，会懊悔；因忍受不了孩子爸爸的某些习性而离婚了，会自责；钱赚得不够多，没能给孩子更好一点的物质条件，会焦虑；还会担心自己不够成熟，不够心力引导孩子形成健全人格……再看看身边的妈妈们，或多或少都对孩子有过内疚情绪，只不过程度、轻重有别。
怎么感觉爸爸们就那么心安理得呢？孩子摔了伤了哭了，他们很少往“自己照顾不周”上找原因，至多大手一挥，说这是给孩子的挫折教育。忙得没时间陪孩子，他们会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赚钱养家了”（虽然他们的妻子也为养家糊口做着贡献）。因为自己出轨、家暴、“妈宝”、习性不好导致婚姻散了，他们觉得“那就是孩子的命”。没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他们可能会有点内疚感，但很多爸爸是绝对不会想要以身作则，引导孩子塑造强大的内心……
整个社会，都觉得照顾、培养孩子是妈妈的事，所以妈妈们总是很容易内疚，而爸爸们总是很轻易地放过自己。当然，凡事不绝对。以上只是根据日常的观察聊点感受，不一定对。如有不同意见，以您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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