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必旺！所有汪星人看了都会打满分

Original Jody.L 看电影看到死 2021-08-11

看死君：难得一遇，今年的柏林电影节与我们的狗年春节撞到了一块。更巧的是，柏林电影节还破例以一部与“狗”有关的动画片拉开序幕，便是来自于神级强迫症导演韦斯·安德森的新作《犬之岛》，这也是史上首部为柏林电影节开幕的动画片，更是很多影迷心目中狗年必看的第一部电影。

作者 | Jody.L 李九弟

公号 | 看电影看到死

三年前我在UCB交换时，和电影课助教Jenny交流韦斯·安德森的作品。我说韦斯的片子是“披着非传统电影外衣的传统影片”。Jenny表示不认同，但没说原因。三年后我再想想，可能我这么说太过于抹杀韦斯·安德森的贡献了。

韦斯·安德森之所以能被主流接纳，甚至有一群信徒（比如我），大概是因为其作品内核都极具有人文精神，小幽默总是抖得相当机灵，而外观又极为讨喜，配色斑斓却干净大气，配乐也有极佳品味。《布达佩斯大饭店》把这种模式发挥到了极致，且是他作品中难得一见拥有史诗感的。

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

早年，韦斯·安德森只想说些格局和切口都不大的童话，讲讲当下你我（或中产阶级）困境，谈谈家庭关系。而《犬之岛》又因其浓厚的异域和政治色彩，成为一个“异类”。

表面看上去，《犬之岛》是个政治故事。

犬类由于感染了一种十分危险的病毒而被驱逐到荒岛。事后证明这种病毒的始作俑者就是政客，这种说辞只是为了迷惑大众（转移矛盾）获取权力。在现实中，用以转移矛盾的噱头很多，电影里却选择了最荒谬的一个，这是一种讽刺，是种韦斯式淡淡的不说破的讽刺。

抛开政治的外衣，《犬之岛》还剩什么？我想说三点，可以用一个问题概括——“谁是异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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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犬之岛》独特性在哪里？

本片的视角是犬，也就是说观众是站在犬的角度看完这个故事的。如果所有人都懂犬语，我相信韦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角色汪汪汪。为此，韦斯甚至在开头就写明，所有的犬语都翻译成了英文。你可以认为韦斯在搞笑，也可以认为韦斯想避免大家产生一个错误的认知，这是一个人类视角的片子或者人类是主演。

相信很多朋友都觉得奇怪，片中小男孩说日语时并没有翻译，其一可能是小男孩说的话并不重要，其二是因为犬也不懂，大家都靠猜（有些前后台词记不清了，可能并不是这样，希望有不同意见的朋友评论区留言）。但市长说的日语就不能猜了吧，影片用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方法，让一个播音员用英语转播，还有让打字员用英文打字翻译。

这是一个奇观。传统方法是贴英文字幕，而《犬之岛》没有这么做，因为它想让观众成为亲历者。你就在现场，看着这一切，你从来不是旁观者，这与韦斯·安德森电影非常喜欢用的打破第四面墙的直视镜头一脉相承。

如果犬类是主角，那人类就成为了配角，人类才是那个异乡者。人类和犬类建立的所谓的“主仆”仅仅只是一种角色和职责，而非不对等的关系。我认为，通过电影语言，韦斯已经将这点电影基本的世界观讲得非常明确了。

这也是《犬之岛》和《爱宠大机密》的根本不同。

II “爱是被驯养”

那我们站在犬的角度，再看看这个故事。

这天你在荒岛上，没东西可以吃，还和其他的犬因为食物打了一架。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开着飞机，不惜一切代价，打破一切社会偏见，与当权者为敌，只是为了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个犬。这是何等勇敢，何等坚韧！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是爱呢？所以，你选择帮助他找到自己的犬。

你的朋友，Chief不愿意，因为他拒绝成为人类的“宠物”。但是阴差阳错的，Chief却和小男孩分到了一组。小男孩要玩滑滑梯，Chief不同意，时间紧、任务重，而且小男孩没有达到玩滑梯规定的身高。

小男孩执意要玩， Chief按他自己说的走了。小男孩滑下来确实也摔了跟头，却找不到Chief，焦急的在原地呼唤。最后Chief想到小男孩的安危还是回来了。这时，他脑中可能想起那只漂亮母犬说的，“他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Chief此时是犬吗？与其说是犬，不如说是小男孩监护人（犬）。

小男孩想让Chief捡棍子，Chief不愿意，我堂堂一只街头犬凭什么给你捡棍子？有尊严，这是我的底线。小男孩叫了三遍，Chief实在忍受不了了，说，“请记住，我去捡棍子，是因为怜悯你而不是听你的话。”这个时候，Chief仍然在强调关系的平等和独立性。

然而爱是平等的吗？爱是独立的吗？

犹记得《小王子》里那段人尽皆知的句子是：

“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那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只狐狸，就跟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然而，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间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你看，看到那边的麦田了吗？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任何意义也没有。麦田无法让我产生联想，这实在很可悲。但是，你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如果你驯养我，那该会有多么美好啊！金黄色的麦子会让我想起你，我也会喜欢听风在麦穗间吹拂的声音。”

电影《小王子》剧照

那半根好吃到让Chief哭泣的犬粮，就是那一片麦浪。Chief作为一只只想要自由和尊严的犬，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因为爱本来就是两人的事情，它是有关付出与牺牲的，它从来都不完全独立，它也有羁绊。

当Chief深刻认识到他也爱这个12岁的小男孩时，他放弃了他最后的骄傲。在经历了那么多次战争，那么多次排除异类的惨烈大清洗后，维系人类社会的是什么？可能就是那所剩无几的感情吧。

你曾那么多次在对话中自然的说出，这是“我的”妻子，“我的”朋友，“我的”父母。感情，毫无疑问，是有所属权的。当你说出“我的”一词时，就意味着你在付出的同时，也会有收获；有欢笑也有泪水，这是属于你们的共同记忆。为什么Chief三次逃走，因为他不爱，他也不想有责任拖累。

如果全世界只剩两个相依为命的生命，一只犬，一个人，他们会为彼此的生命奋战到最后一刻。就像人类在数次浩劫之中所展现的那样。但爱仅仅是被驯养吗？小男孩最终找到了Spots，然而Spots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纵使Spots和小男孩彼此再如何喜欢，Spots守护小男孩的职责已经结束了。

任何人（犬）都会有分离的那一天，以不同的形式，互相憎恨或者互相想念。Spots，Chief，小男孩眼含热泪，念完属于他们共同的誓词；至此，Chief成为小男孩下一个守护者。

爱不止被驯养。爱也知道，即便被驯养，也要学会离开。

III 另一个异乡人

有一个角色引起了我强烈的兴趣，那个长着一头棉花糖般卷发的交换女生。这角色设计得十分巧妙，在人类社会中，这个交换生才是真正的异乡者。

我曾经交换过两次，非常深刻地体会到作为交换生的优缺点。总而言之一句话，因为你是交换生，所以老师们对你不会有什么要求，然而他们也不对你抱有什么期望。要求和期望相辅相成，我相信大多数中国孩子都很明白。

一场政变，竟然是由这个交换生所领导的，而且她还是一位女性。再想想韦斯·安德森的电影中其他的女性形象，比如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中罗南演的面包店店员阿加莎，即Zero的女朋友。她美丽独立顽强，是她取出了《苹果少年》，是她找到了关键的第二份遗嘱。

《布达佩斯大饭店》中的罗南

她是推动剧情进展的核心，也是打破传统电影“英雄救美”俗套的标志。交换生也如阿加莎般胆大心细，她外能号召群众，内能缜密推理，英勇地冲到研究所，拿到了最最重要的拯救了犬类和人类的药水。没有任何人能料到这个完全不属于日本社会的异乡人，能掀起这么大的惊涛骇浪。

那些被忽视的小人物，是不是也有这么大的力量呢？

IV 尾声

这是一篇并没有仔细分析电影文本的观后感，尤其是与我其他五千字以上的文章相比，它所提出的观点非常浅显，分析也很不到位。

我写这篇文章，只是想说这段话：我之所以喜欢韦斯·安德森，是因为我TM的还相信爱，相信希望，相信信仰，相信人类的忠诚感情能超越一切，相信奇迹，相信那些我们不曾注意到的小人物，所蕴含的美德与惊人力量。我相信在这野蛮的屠宰场，还在某些地方，闪烁着人（犬）性之光。

电影《犬之岛》不是韦斯·安德森最杰出的作品，但我要谢谢他对世界的温柔。

文末彩蛋

如果韦斯·安德森是一只犬，他长什么样？

2018年2月18日，柏林电影节Talents单元，邀请到了《布达佩斯大饭店》和《犬之岛》故事板的负责人Jay Clarke。（故事板也可以被称为分镜，上绘有电影的重要镜头，上文提到的两部电影都拥有和成片相似度极高的分镜；细致到分镜能合成一个完整的小电影。Jay为了《犬之岛》分镜投入了两年的时间。）

问答版块，有个姑娘问，如果Wes Anderson是一只犬，他长什么样？

说罢，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Jay也显得非常高兴。这是真正看懂《犬之岛》的有趣的人，才会提出的问题。（《犬之岛》中的犬类形象，的确借鉴了一些配音演员的特色，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看着REX，一下就能感到Edward Norton的凝视；母犬借鉴了一些历史上著名女星的特色。）

Jay Google了韦斯的照片，也就是下面这张。

韦斯真人比照片年轻好多好多，这个男人是不会老吗？！

Jay先画了韦斯左边的耳朵和眼睛，接着是鼻子和右边的耳朵、眼睛和轮廓，最后是嘴，以及下颌。“当然，我们还要给Wes画点头发。”他补完了Wes飘逸的中发，又画了一个名牌。认真在上面写下三个字母——WES。

韦斯 · 安德森专访

翻译 | 猪事丁

A：为什么会开展这样一个项目呢？一开始是怎么构思这部电影的呢？

Q：一开始和施瓦茨曼还有科波拉开始这个项目，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拍一部关于狗狗被遗弃在垃圾堆里的电影。我们都很欣赏日本文化或者跟日本有关的电影，所以就想着把这两个想法结合在一起，创造出《犬之岛》的情节。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故事可以发生在地球上任何地方的。但如果非要套进现实世界的话，这应该是在幻想中的日本吧。

A：一开始就已经为你的动画角色们物色好配音演员了吗？怎么样让你的配音演员们进入动画中的角色？

Q：制作这样的一部电影，其实演员是很轻松就能进入状态的。在开始的阶段，配音演员们的磨合可能会比较依赖我们所听到的东西。现在配音阵容几乎就是我一开始梦幻名单上的第一选择，而且一开始邀约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是说推辞的。做动画电影嘛，基本上就是，如果不是完全没档期的话就是Ok的意思，因为这个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做的。

A：为什么要选择定格动画这种电影类型？

Q：很多其他类型电影中不会遇到的问题，都会在定格动画这里碰到。例如, 你可能会发现, 两年半的项目, 傀儡角色实际上是没法微笑。解决这些非传统的问题也是乐趣的一部分, 而且，总还是有办法的, 必须要想出一个解决方案，没有选择。

在制作《犬之岛》数字技术化的时候，我们团队还是比较倾向于旧的技术，而不是那种把什么都包囊进去的‘高清摄影机’。所以虽然还是一些镜头是数字合成, 但并没有真的使用 CGI数字合成。

A：我们看到《犬之岛》也涉及一些政治方面的背景设定，怎么在动画中架构这样的城市模式？

Q：在早期设置的时候，我说我们需要发明一个城市治理的模式。我们需要有一位市长，我们也是有意识地设置跟政治有关的事情，这也是我们对日本政治的一些幻想吧。而且经过两年多的研究，在做这部电影的时候，世界也在发生着变化，我们发现我们正在处理的一些主题，比如政治腐败和选举舞弊这些，也开始与这个特定的时刻产生共鸣。

A：在创作《犬之岛》的时候有没有参考日本的动画或是日本电影？

Q：我在创作《了不起的狐狸爸爸》时，真的是直接从罗尔德·达尔（英国儿童文学家）那里得到灵感，还有日本电影，特别是黑泽明和宫崎骏。《犬之岛》中甚至有夏木真理，她在宫崎骏的《千与千寻》中为“汤婆婆”配音。

宫崎骏的作品有一种“不太符合美国动画传统的节奏”，让我思考在《犬之岛》也可以使用这种安静的留白，因为他说：“电影是需要安静的空间的。”在编剧野村坤一的指导下，日本文化以优雅的姿态呈现。

野村曾出演并参与创作索菲亚·科波拉的《迷失东京》，因此他熟悉美国和日本的双重视角。野村以前开过玩笑，她说日本人不了解美国文化，美国人也不了解日本人。

A：那你和你的团队们有养狗吗？

Q：詹森·施瓦茨曼（‘犬之岛’编剧）有一只14岁的法国斗牛犬。比尔. 默瑞（‘犬之岛’饰演Boss）有一只叫提米的混种罗素犬。布莱恩. 科兰斯顿（‘犬之岛’饰演警长）的狗最近去世了。我自己没有养狗，但是我养了一只侏儒山羊！杰夫·高布伦（‘犬之岛’饰演Duke）有一只四岁红头发的贵宾犬。格蕾塔·葛韦格（‘犬之岛‘饰演Tracy）没有狗, 但想要一个！

作者| Jody.L 李九弟；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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