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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台镇上一个家族与茅台酒的故事

李葉飛 植物星球 2022-12-12

这是十几年前我给赖世伦老师拍的照

他刚从美国回上海,在徐家汇一栋老洋房里暂居

我们也在那里上课

洋房门前有一株苹果树,正结了苹果

一天,赖老新做了一件衣服,我们说拍个照吧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赖世伦的家族背景

只知道他以前是贵阳中医学院的老师,后来在美国行医

他自己偶尔提到过去,我大概知道他家世显赫

好久以后,他才说起他的家族背景

才有了后来我们前往茅台的访问

图为茅台镇上清澈的赤水河,不到季节赤水河不赤


八年前,我在杂志社做一期专题,讲镇上的酒。

这个镇就是茅台镇。

那是我第一次去茅台,从贵阳到仁怀,一路浓雾,车速如龟行。

在仁怀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从仁怀至茅台,

十二公里,全线下坡,迅速抵达赤水河谷,如同一头扎入酒坛,满镇酱香。 


这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山城,在河谷里头,

赤水河是清澈的,只有在雨季才泛红。

镇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让出来酿酒,所以马路修的很窄,还常常堵车。


之所以去茅台镇,因为我的中医老师赖世伦。

早年茅台镇上主要有三家酒厂华茅、王茅、赖茅,赖世伦是赖家的后人。

他在改革开放初,回茅台镇上恢复家传酱香酒的生产,我写了茅台镇的故事,又写了赖世伦的故事。

文章很长,删了一些。


关于茅台镇酒的故事,缘起、竞争和一统,可以点击这里阅读《酒闻茅台镇上的故事》,文章更长。



赖氏的回归

文+图:李葉飛


正好是三十年前的事,从贵阳到茅台镇,两三块钱的车票,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一路颠簸。 


那个时候的赖世伦,意气风发,家族遗传的商业基因如同酿酒用的曲药,催化出好几次商业行为,足够证明他的能力。

 

作为贵阳中医学院的大学讲师及贵阳中医院的主治医生,改革开放初期,他就与贵阳科协合办贵阳中医夜校,报名者踊跃, 多时有三百余人,直至有人向中医学院党委告发他,说他搞 “资产阶级自由化”,才作罢。他还承包泳池,开办游泳班, 又赚上几笔。这些大胆冒险的“不务正业”,才让他能坐十几小时的车程,蓬头垢面去往茅台镇。他不仅是有着从商的经验和胆量,藏着一张祖传的配制茅台酒密方,手上还攥着四千多块钱,而他几十块一个月的工资在其中基本不占分量。 


一九八二年,经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回茅台做酒,需要承担巨大压力和风险,一切需要自己来,从零开始。 


他不可能像解放前的赖家少爷,无论叔伯还是父亲,都不需要亲自坐镇茅台,派个经理在茅台,负责赖茅的生产和 销售,而自己则有更重要的生意要做,钱庄、香烟、黄金、棉纱、桐油或是茶叶生意。即使赖茅的名声享誉全国,都不过是赖家庞大的家族产业其中的一块。 


赖氏在贵州,是一个显赫的家族。 


赖嘉荣是赖世伦的祖父,民国初年从贵州黄平到贵阳,开创了 “兴隆”商号。赖嘉荣有三子,赖永初、赖贵山、赖雨生, 三个儿子各有所长,长子赖永初,自小就帮父亲守柜台,是实践派。赖世伦的父亲赖贵山念了大学,是家族的智囊。三弟厚 道,守着商号财务。三兄弟帮父亲拓展生意,在贵州名气很大,人称“贵阳三虎”。赖家是贵州最有钱的家族之一。 


但是赖家在茅台镇的生意到底是如何开局的,在今天看来,已经如贵州通年的迷雾一般,看不见真相。就像很多商战剧本一 样,家族生意传至二代、三代,若有兄弟,多少都会有龃龉。 


但开始有一个确切的时间,那是一九二九年,这一年离茅台酒 获巴拿马奖已经过去十四年。一位叫周秉衡的鸦片商人从贵阳来到茅台镇。鸦片生意的风险很大,周老板企图转行,看上了酒业。 


此时的茅台镇上,有华茅和王茅两家上规模的酒厂,他们就是巴拿马奖的得主,历史悠久。周老板作为新手,想进入这个行业是有阻力的,但周打通了关节,创办了衡昌烧房,一下修了十七个大酒窖,远远超过了华、王两家。刚开始经营,周的鸦片生意就倒闭了。此后八年,衡昌烧房都是勉强度日。 


一九三八年,周秉衡遇到了赖家,对周来说,宛如碰到救星,周以酒厂作价入股。赖永初作为赖家长子,出面任经理,周秉衡任副经理。没几年,周家出变故,衡昌烧房落入赖家之手。一九四一年,衡昌烧房更名为恒兴烧房,烧房名是以周秉衡的 “衡”谐音“恒”字和“兴隆”商号的“兴”字合并而来。随后王茅、华茅、赖茅之间发生了一系列激烈的商战,直至解放,三家收归国有,成立国营茅台酒厂。 


之后的事情,说起来有些凄惨,却也容易猜到。赖永初被判刑 入狱,赖贵山被判死刑,而后又被大赦。正是赖贵山的侥幸被赦,以至于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吹,商业嗅觉敏锐的他就一再要求他的儿子们去茅台镇重开酒坊。 


赖贵山的长子赖世伦准备行动了。但除了父亲,几乎全是反对的声音。赖世伦还是决定前往茅台。 


在国营茅台酒厂经营了三十几年后,赖家后人再次站在茅台镇 上,巨大的压力就来自这家有着赖家至少三分之一血脉的酒业巨人。在四十年代的茅台镇,至少还能闻到三家酒厂的酒香, 此时全镇的酱香,仅此一家,而且举足轻重。在茅台镇,无论赖世伦走到哪里,都在茅台酒厂的阴影下,他甚至都找不到一 家自酿的小酒厂。 


赖世伦先找到了一位叫韦岭的人,此人是赖家在茅台的最后一 位经理。找到他的时候,韦岭已是仁怀市的政协副主席,对于赖世伦想要在茅台镇重开赖茅酒厂的想法,这位曾经的经理觉得不可思议。 


“这太难了。” 


赖世伦还是决定一试。经韦岭介绍,赖世伦在茅台镇上找到了 原恒兴酒厂的酒师,此人解放后一直在茅台酒厂当酒师,此时刚退休。他家有一个院子,赖世伦将它租了下来,改建成酒窖。随后,在一九八三年,取当年恒兴烧房之“恒”注册了茅台镇恒香酒厂。制酒曲、买高粱......但赖的麻烦很快就来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此处敏感,省略好几百个字)


赖世伦在自家酒窖


我们寻访到八十年代的老厂址

还有人在那里做酒,现在已经都拆迁了


一九八六年,第一批“赖”酒出来了。此时,需要卖掉它们, 回笼资金,做酒的生意才能继续。赖世伦带酒去了北京。 


“好好的主治医生不做,去烤什么酒。”这是当年赖世伦去茅台时候妻子的反对声。但这个时候,妻子帮了大忙,她的家族在北京有一些关系,很快帮赖世伦在北京摆了一席。

 

那天,北京近十家高档酒店的经理都来了。桌上一杯茅台酒, 一杯赖茅酒,但你不知道到底哪杯是谁。品酒结束,无人能分晓,甚至有很多人认为赖茅酒才是茅台。结果大家心服口服, 虽然这些酒店继续销售茅台酒,但也同时开始卖赖茅酒。 


随后,赖世伦回贵阳,怀攥二十万人民币。 


几年后,赖世伦开上伏尔加轿车,宛如父辈在四十年代开着劳斯莱斯那样的派头。 


差不多一九八六年后的茅台镇,又忽然能闻到不少酒厂的酒香。赖家后人先后都出来了,赖永初的后人,赖贵山的后人, 还有赖雨生的后人,都开始做酒的生意。华茅、王茅的后人, 也出来开办酒厂。镇上的人也蠢蠢欲动。那种景象宛如茅台酒获巴拿马奖后的那几年,如雨后春笋,也鱼目混珠。 


兄弟之间的一些矛盾开始放大了,竞争对手之间的互为攻击亦不少。华家和王家的人在争巴拿马奖,酒师的后人在争论配 方,赖家人也在给自己找各种资料来证明谁才是赖家嫡传。 


以赖世伦的解释,如果每家都给一个对自家有利的说法,那么等于每家都放了一个烟雾弹,自然看不清到底事实如何,这个时候即使你说真话,在别人看来也等同于假话。 


所以,赖世伦在自己的酒包装上写了“严守家族传统工艺”几个字,对赖世伦来说,遵循赖家传统工艺,用心酿制的酒,都是正宗的好酒。 


而客观来讲,只要在茅台镇,以茅台酒的工艺酿造的酒,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怕的就是鱼目混珠的那些酒。 


九十年代初,全国经济都不是很好,酒的生意也不太好做,赖世伦去了美国,遇上了南怀谨,拜为师。听从其教诲,在美国开诊所行医,又回到了他至爱的老本行。酒的生意全部丢给了儿子。现在,酒厂的名字改叫“回归赖酒”,还是那个意思, 就是要回归到传统,特别是赖茅的传统。 


每次赖世伦从美国回来,都会去茅台镇,依旧是从贵阳到茅台镇,开着奔驰车,四个小时的车程,结果还是十几个小时才到,一路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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