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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刘胡兰离我的孩子远点”?——为何官媒屡遭挑战

2017-05-26 王德培 福卡智库


某学校开展向刘胡兰学习活动,一封以学生家长名义写的公开信《请刘胡兰离我的孩子远点》引起众多关注和热议。

家长认为发生在60年前刘胡兰的事迹是“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看不到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品质和任何值得坚守的理想”,并认为“当一个人的心里从小被种下了血腥、残忍和仇恨种子的时候,长大后精神扭曲的果子就会跟随他一辈子”,“想到我的孩子被教导去学刘胡兰,我心如刀绞”,“本能的想为孩子去抵挡可能对她心灵带来的戕害”。


由此可见,学校一贯坚守的传统思想道德教育遭遇当下社会多元价值观念的挑战,以及社会中历史虚无主义否定历史和英雄的冲击,并夹杂着家长精致的利己主义——让孩子“远离”英雄,更不消说去承担英雄大义,让这一事件变得复杂敏感。

逆火而行的消防员


的确,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形成多元化社会,社会生活、大众舆论、政治理念、思想价值观念等诸多领域的差异性、多样性、多变性明显增强,人们对同一事情观点各异,甚至是相互冲突。


从一方面来说多种声音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但一方面也引发社会思潮混乱,历史虚无主义沉渣泛起并呈激进之势。


在历史虚无主义的导向下,三观被颠覆。

雷锋成了“自拍狂魔”,邱少云“违背生理学”,张思德“是烧鸦片时窑塌致死”,视死如归的董存瑞、黄继光被恶搞,甘于清贫、无私奉献的焦裕禄被虚化,还有狼牙山五壮士、刘胡兰、江姐等英烈人物先后遭到质疑。


在对于历史事实的否定中,英雄形象的颠覆中,思想价值判断被误导,好的成了坏的,坏的反而成为正常的、普遍的。


在破坏历史的同时,文明的力量也被削弱。

所谓“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历史法则终究存在,证实也好证伪也罢,历史本身并不改变,变化的往往是解读历史的方法和途径。


然而当历史虚无主义将历史的意义一并否定,历史出现的留白将造成文明的断档。

疑似“美分”的网络大军痛斥中国传统文化腐朽,提倡“全盘西化”,漠视古代贤人的同时,也将五千年的中国文化一脚踢开去。


更为严重的后果在于否定与推翻所引发的社会撕裂,以及对意识形态根基的抽离。

尽管历史虚无主义一再强调“历史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高举“复辟真实历史”的旗帜,然而历史又何尝不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更何况历史也从来不存在假设,用“如果……”来质疑现实,等于以有限的精力去计算无穷蝴蝶扑扇翅膀的后果,并没有直接的意义。


可见,“历史光复者们”往往是夹带私货的,深刻的“领会”了“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之精髓。从这一点来看,“两个不能否定”有其现实的意义。


但由于主流舆论在塑造人物形象时高大全,却因不接“接地气”,失去了说服力;宣扬正能量时,表达方式却和正能量相背离,失去了吸引力,官媒屡遭挑战。


尤其是传统权力架构面对信息时代,存在根本性矛盾,即一元论与人人都是自媒体,主流媒体更加有心无力。

一元论与传统权力架构相匹配,它脱胎于革命战争时期、炉火纯青于计划经济,要求从上至下,整齐划一,只有一个口径、发一个声音;

而信息时代人人都是自媒体,每个人都想要有发言权,追求“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对官媒更是“你若端着,我便无感”,这也是时代赋予的权力。


新媒体在数量超越了传统媒体,意味着少数人讲给大多数人听的时代已经结束,电脑、手机成为最为快捷、便利的信息传播与接受工具。


相比专业资格的新闻报道,这些新闻提供者虽不具备专业资格,但胜在离新闻最近。虽手法粗糙但切实展现着现实的鲜活多姿,借由微信、微博等诸多平台以光速传播,远比几经审读、专业修饰后正儿八经的报道要来得接地气,故而显得更为真实可信。


在质量上,单向度新闻的含金量远不敌互联互动,某种意义上传统媒体版本仍停留在1.0阶段,而当下互联网早已进入3.0,甚至4.0时代,分享与社交功能是必选项。


不仅如此,每个信息源都构成一个节点,使得互联网这张大网疏而不漏,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在维度上就远超传统媒体。


新媒体大行其道,普通与不凡都简化了,从而对传统价值体系釜底抽薪。

以音乐产业为例,前互联网时代为何超级巨星、大师云集,原因在于其是个封闭生态系统,门槛高、成本大,优势资源很容易被垄断,而互联网时代,不问出身、不论经历,谁都可凭借一首单曲成为金曲歌王(《忐忑》、《小苹果》等不胜枚举),偶像、巨星泛化、扁平化,“普通”得像邻家妹子,甚至是大叔。

其背后机理,在于互联网的群蜂意志:蜂拥而至,可把猪吹上天,蜂拥而出,可把老鹰摔在地上。


从某种程度而言,此事件还折射出当下社会的撕裂现状。

因为任何社会现象、社会特征都是时代的产物。当下社会撕裂的背后,正是鲜明的时代烙印。


一方面是社会处于拐点期。

两位数的高速增长已跌落到个位数时代,重化工业加速去产能,一批钢铁、煤炭僵尸企业彻底倒地,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瞄准新经济,但整体前景未卜,以政府为主还是以市场为主的路线之争在地方尚未理清头绪。


中国社会拐点期的不可测风险太高,以致苹果、富士康都要外跑。旧标准、旧秩序被推翻,原先掩盖在繁荣盛景之下的社会情绪开始加速发酵。


另一方面是社会碎片化。

伴随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过去社会关系、市场结构及社会观念的整一性统统被瓦解,社会成分呈现碎片化分割,产生一个又一个的利益族群,表达差异化的诉求。


富人害怕被“共产”,穷人抱怨“不共产,无翻身”,中产阶级为悬在头上的财务危机、可能提前到来的失业危机、下一代的教育危机而焦虑,分裂化的话语体系愈加清晰。


当新旧时代切换的大幕已经拉开,不仅仅是宣传层面,经济、政治等方方面面都在迎来大变局。

新工业、互联网、数字经济、生物经济、生命经济、体验经济等“小荷渐露”,

如人工智能将改造未来工作与社会关系,体验经济经营分散的、随意的、潜藏于心的欲望……不管是工业4.0还是互联网,新经济最大的特点是跳跃性、非逻辑性的,其本质就在于互联互通。

这意味着,新经济将颠覆既往规律,以超乎想象的方式展开。在此基础上,社会思想层面还将形成更多、更新的观念与认知。


因此,对社会意识精神层面的多元化既需要有更多的包容性,也需要树立底线思维,用理论自信进行收敛;既要放活社会,还要用未来以引领,对社会的分化与分裂更需要进行弥合。



(本文为福卡智库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如若转载请联系后台并标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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