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学校里的“第三位教师”
空间成为第三位老师之后,难度最大的是需要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
空间是我们生活方式的表达。那,学校最常态的生活方式是什么?一直以来,大部分学校的生活方式就是以教为主的教学。那么这样的生活方式,需要怎样的空间呢?
当然需要有这样的走廊,每一条走廊贯通起一间一间的几年级几班的教室,犹如工厂里的一个个车间。
慢慢地,进入新世纪,学校里的生活方式开始关注新需求的增长,于是,我们就有了连接户外的空间、有了阅读角,有了可以聊聊天、坐一坐的地方。
后来,非正式学习空间越来越多地走进了学校生活。
这些空间成长的足迹都说明学校很想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我们希望将最常态的生活方式从以教为主转向以学习为中心,于是,我们很努力地去打造这些非正式学习空间,想让它们与学校里的“学习生活”匹配起来。
然而,你有没有发现,当学习的部分需求与功能开始“外挂”到非正式学习空间的时候,决定这些空间使用频次与品质、自主性和选择性的遥控器依然在那个叫做“教室”的地方。
因为,绝大多数学校建筑代表了一种潜在哲学,即工业效率模型,在像工厂那样的学校里,通过固定课时、科目安排和计划性课间休息等模式,已经将学生的学习被定义、量化、控制和批量生产。这样的逻辑必然导致非正式空间的效能无法显现。
既然如此,那就改造教室吧!于是,我们又开始将学科教室进行一一改造。
是的,教室空间的样子变了,但学习真的发生了吗?也许依然很难。
实际上,改造后的教室却并未展现学习的特征,这背后恰恰说明,空间在不断地释放出信号——学校需要转型。
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里,学校的底层代码需要改变,也就是说学校的组织结构、治理方式发生真正变化的时候,浮上冰山看得见的地方,如我们改造的教室、构建的非正式学习空间才会释放出能量。
如果底层代码没有变,你看到的永远是在雕琢冰山上看得见的部分,只是看起来很美罢了。
那么,学校的底层代码如何改变呢?这就需要我们重新认识学校转型的问题。
你看,今天,我们的“学”,不一定发生在“校”中;“校”,成了“学”的方式的组成部分;以前所谓“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而现在“学校”,已经从密不可分的偏正词组不知不觉地转变为可以各自拆解成不同含义的联合词组。
那这样的词组语义的转换是不是就叫学校转型了?但这仅是字面上的浅表,学校要真正转型,依靠三个因素,即互联网技术、思维方式和体制机制。这三者交织在一起,促使着学校转型,缺一不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会发现,学校会变得失控,看起来有点“乱”,而未来的学校转型就需要让我们学会在适度失控中重建规则。这时候,我们才会发现,学校对学习空间的需求开始爆发,供需之间才能产生互动。
因此,一场改变结构和运行方式的“新学校”运动犹如板块运动正在打破平衡与稳定,试图重建新格局或新构造。
渐渐地,我们会发现,学校会变成越来越少的课堂,越来越多的学习;越来越少的统一,越来越多的连接;越来越少的固定办公室,越来越多的虚实实验场。
学校不再是一种“地点的标记”,而是一种“空间的选择”。在学校转型的背景下,地点已死,空间长大。要知道,地点是不会与你互动的,但空间会,它会感知你的需求,因为你的需求而不断改变。
这就是,我今天演讲的背景,也由此引出标题《空间——学校里的“第三位教师”》。第一位老师即传统意义上的“teacher”;第二位老师是我们的学生,学校转型之后,同伴就是老师;而第三位老师就是空间。空间成为第三位老师之后,难度最大的是需要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
学校空间究竟是硬件还是软件
当我们重新反思学校与学习空间时,第一个要改变的思维方式就是空间究竟是硬件还是软件?
在教为中心的学校,追求工业时代的效率,学校的空间就是一个个车间,让生产的“产品”具有统一的规格、规模、标准和质量,因此,学校的空间一定是硬件。这就是一种“供应”思维。
而学为中心的学校,追求信息时代的个性化,这是一次学校底层代码的重构和辨识“价值观”的载体。人与空间相互学习,这就是“支持与感知”思维。
我非常欣赏中关村三小学校整体改造的空间,它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启迪——学校课程改革可以有全新的入口,甚至是找到了 “蓝海”战略,即空间可以帮助我们课程改革。
这所学校利用异地重建的机会,重新定义了学校空间,采用三室一厅的班组群建设,将每一扇墙壁都可以被打通,时时处处都是学习空间。空间在倒逼着老师改进课程,空间在支持教师适应孩子、理解学习。
该如何去使用这样的空间,与空间对话,释放出空间自身的能量,这就成了一个最重要的课题。
学校空间究竟是对外还是向内
以教为中心的学校,注重标语口号,好看、整齐,但是使用起来不一定方便。即“给别人看”的对外思维。我在很多学校看到,走进图书馆,墙上贴着励志语录或阅读名言,桌椅摆放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使用的痕迹;即便是天天在使用,我也相信坐在里面不一定自在。
以学为中心的学校,所有的资源都在离学习最近的地方,触手可得;别人看起来有点乱,但是在空间里的人自己觉得很舒服。即“使用者”向内思维。以下是我在国外一些学校或参加会议拍摄到的镜头。
你看,有考虑到学习者多种需求的沙发。
不同高度的插座,适宜不同高矮的学习者。
这样的教室虽然没有人,你都能猜测到这位教师日常的教学方式,一定是可以随时分享学习成果的,因为一根拉线、几个夹子、几块白板,这位教师一定非常注重过程性评估和交流互动。
还有,这一所美国学校里的实验室里,同样提着“标语”,同样也很励志,但它是贴在实验室水槽边的。你想,一个孩子刚想放弃或者正在犹豫,一抬头看见了“学习第一次尝试”的话语,马上会鼓足学习的勇气。
所以这种利用空间的方式,就是成为了第三位看不见的老师,在传递学习的信念。
改造空间究竟是昂贵还是便宜
以教为中心的学校,如果追求短期效应,那一定很贵,这就是“出发点”思维。而以学为中心的学校,如果真正指向学习者,成为生活和学习的常态方式,立足更长远的去思考,那就是“创造型”思维。
如上图所示的青岛中学,刷一次周边可以随便书写的墙壁采用了德国进口原材料,这也许是比较昂贵的,但是当它成为生活方式不可分离的时候,它一定就是便宜的,而且当这些都在学生身上获益,那就更便宜了。怕就怕,有些学校花了钱刷了墙,然后为了保护不弄脏、不弄坏,只能在规定时间里统一使用,那这样的话,它一定是昂贵的。
据美国一家学术研究机构的大数据研究表明:与传统学校相比,指向学习的21世纪学校,其建造与运营费用并不昂贵。
其原因有三:
第一,新学校是以“如何更有效”为出发点的。因此,建筑设计往往通过减少空间的浪费和增加流通度来充分创设出有利于教学与学习的空间,数据表明,传统学校改建中至少有15%以上的空间被捕获以用于提高教育教学的效益。
第二,充分考虑了适应性。21世纪学校建造使用了很多室内轻质、耐用的材料,建造搬迁的成本降低,同时学校建筑的选材更多是不固定的可移动、可拆迁、组合式用品,所以更加适应场境的变化与空间的迭代要求。
第三,确立了学校的主人。21世纪新学校通常不易遭到破坏,因为学生拥有了学校的“所有权”,他们不会去破坏学校,相反还会去维护学校空间,这降低了维护成本,而传统学校里往往会把学生作为学校的主要破坏者。(说实话,这段话非常打动我,我们有多少学校视学生为最大破坏者,不允许他们踢墙、踩地,以防范的心态对待,恕不知,孩子们才是学校的主人)
所以,这三条理由,使得我们如果从长远的生活状态、生活方式去看待空间的话,它并不昂贵。
改造空间究竟是结束了还是开始了
以教为中心的学校,最喜欢用的词语就是“上完了”“结束了”“建完了”“关上吧”,即“流程”思维。而以学为中心的学校,只有开始,没有结束;一个空间在建造意义上的告一段落,恰恰是全新的开始,即“生长”思维。
我一直在思考,教育模式和学校建筑一样,都拥有有限的保质期。如何延长保质期的新鲜度,只有始终聚焦“学习”,始终感知“学习者的需求”,让建筑空间和教育模式都具有“变”的能力,与生活在其中的师生一起互动,不断自我生长。换句话说,我们要从静态建筑的刚性转向让建筑不断学习的敏捷性。
一个精心设计的学校建筑恰恰应该每天看起来都会有很大的不同,一周一周、一月一月、一年一年,这些变化将是学校生命周期的直接结果,塑造着学习环境,以适应学校里的人们不断生长的学习与生活的需求。
最后,我认为,五个元素领导学习空间的深度变革对于校长而言非常重要,即师生共为设计者,支持建构与创造,自然合作与协同,无处不在的分享与展示和安静、自主。
如果空间能综合满足这五个要素,那么空间就能不断地迭代生长;一个校长如果心中能有这五根弦,那么就有了“空间领导力”。
相信,所有的学习空间,都是因学习而来、为生长而在,让每一个空间都具有生长性、存在感和学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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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沈祖芸(“空间领导力”工作室创始人、上海新优质学校研究所副所长、独立教育媒体人),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责编丨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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