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黑暗的迷野——迷信与真知之间
给国华的信(二)
文丨李慕华
国华:
来信说,读到诗篇四十二篇,久抑的心终于决堤了!“诗人在上帝面前,不隐瞒他低落的情绪,他忧闷、烦躁、质疑、流泪,因仇敌的讥笑、欺压而哀痛,‘你的上帝在哪里呢?’是的,我的上帝在哪里呢?他为何忘记我呢?诗人仍告诉自己:应当仰望上帝……我的心在黑暗的日子里依然渴想上帝。我重读创世记,发现撒旦试探夏娃时说:‘上帝岂是真说……?’目的要人怀疑上帝的良善。上帝真象你所信的那么好吗?我陡然惊醒。杜思妥也夫斯基在他的《地下室手记》里说过人如果不是笨蛋,就是大忘恩负义者,他们出奇的不会感恩。其实我相信,人的最佳定义,就是‘不感恩的双足动物’。……我回想我昔日的困境,恩典的甘甜;从何时起,我把恩典视为理所当然?从何时起.我不思进取,只因一点点的挫败和试炼就退缩一隅?摩西曾一再告诫以色列人‘你吃得饱足,不可忘记领你出埃及的耶和华’,所罗门说:‘当记念造你的主!’大卫说:‘我要以感谢为祭献给你!’……”
俄国有句谚语:“活在过去中,会失去一只眼;忘记过去,则会双目失明”。马丁路德直觉地强调一句古拉丁成语:“感恩最易老朽。”他说:“世人的忘恩负义与漠不关心使我吃惊,……”人总是健忘的,也因此我们需要儆醒感恩。
你能在绊跌之处再起来令人欣慰。
你信中亦提及与人谈道的困难,“怎么科学家会相信基督教?”很多知青大惑不解。目前大家正积极发展科技,致力建设真正现代化的国家,无形中形成科技至上的观念。我记起去年北上之旅。火车上几个青年熟络之后,展开唯物唯心之辩。其中一个青年滔滔不绝“简直不可思议!美国已经上到月球,太空科技高速发展,他们的太空人居然相信宇宙间有一位上帝,你们说笑话不笑话?一方面他们的科技高度发展,另一方面却迷信得要命!”开廿世纪科学新纪元的第一人、相对论的发明者、诺贝尔得主爱因斯坦却说:“如果没有绝对的真理,也就不会有相对的真理了。”我们能说他迷信吗?
爱因斯坦说过:“任何人对未知的事物,不感到徘徊;不感到惊异,那么他的心虽生犹死,他的眼虽明如瞎。去了解某些我们透视的事物的存在知识,它呈现最高的智慧和最灿烂的美,以我们可怜的理解力,只能了解其最原始的形式。这种奥秘的知识与感情构成了真正宗教的重心。”
其实早期现代科学是那些生活在基督教中而又服膺教义的人所开始的。如奥明赫马(Dr. J. R.Oppenheimer )是美国近代权威物理学家,他说,需要基督教给现代科学催生。最简单的理由端在基督教曾创造一种思想趋势,这趋势把人放在研究宇宙形式的一种地位。与东方思想正相反的是,基督教传统肯定地说出上帝在他以外,创造一个真实的宇宙,是客观的存在,值得去深思并研究。历史与因果关系,是真实性的存在。
早期科学家同时分享了与基督教相同的一种看法:相信有一位理性的上帝,这位上帝创造了一个理性的宇宙,因此人能运用他的理性去发现宇宙的形式。这种看法,发轫了早期的现代科学。
早期的科学是自然的科学,研究对象是自然界。他们的信念是,上帝赋与人类知识——关于他自己的知识,以及有关宇宙与历史的知识。
何谓迷信?一般人认为没有根据的、不合理的信仰就是迷信。“迷信”一词往往成为人们用来轰击他人宗教信仰的炮弹。没有宗教的人认为有宗教的人迷信,有宗教的人认为别人的宗教迷信。于是,一个人的宗教成为第二人的迷信。
何谓迷信?《辞海》说:“不察事之真伪,惑于世俗之见妄信之,曰迷信。”错误轻率的信仰态度就是迷信。即使一个人的信仰内容十分正确,他的信仰态度也可以是迷信。由此推理,谁不察事之真伪而盲信盲从某种宗教固然迷信,但不察事之真伪而不信任何宗教信仰也是迷信。
有些所谓“基督徒”的信仰态度,也可能有迷信成分。他们或误解圣经,或对圣经不明究里,以致形成错误的世界观、上帝观。他们对上帝的了解可能和乡间在树下石前拜祭的老妇相差无几。这位上帝或只是冷酷命运的代名词,或只是危急需要时祈求赐福的变相的佛祖。若他们相信自己的一生已冥冥中被上帝所决定,挣扎寻索皆徒然,这种宿命观和迷信的区别几何?
有些科学家研究自己范围内的科学,实事求是,但对范围以外的事却持相反的态度。举世闻名的英国大科学家牛顿,廿七岁就发明微积分,后来发现万有引力定律,并确定运动三定律,为近世力学基础。他对光学、天文学亦颇有贡献。有一天哈雷博士在牛顿面前讲了一番对基督教不信之类的话。牛顿驳斥道:“我对你天文数理的高见,一向乐于领受,因你素有研究,但基督之道,你素无研究,根本是门外汉,最好不要随便发言。”牛顿早年也属盲目反对派,后来彻底而严谨地研究圣经,改变了态度。
迷信其实是一种错误的思想方法,或以偏概全,或因果倒置,或穿凿附会,把偶合的事看成必然的规律。
守株待兔的故事是一例。一位农夫只因偶尔在一棵树下捉到一只兔,就天天守在树下,任由田地荒废。
又比方有人相信彗星出现会给人间带来噩运。只因人们记得,彗星出现的年代往往发生天灾人祸,彗星就成为不祥之兆。心理学家说这是“记忆错误”使然。通常我们只选择与预兆偶合的事记牢了,而把不符合的忽略了。我们不能明察事物之间的关系,而只把事件发生的时间先后因素,轻率地看为前因后果,把空间上远近两处同时发生的现象看为互相感应。
一位香港青年诗人就每七十六年回归地球一次的哈雷彗星(一九八六年春出现)写了一首讽喻的诗。哈雷彗星看到北半球“绘满华筵”,南半球“尽描饿殍”。人类并没有想到要去分享财富和分担困难,不肯承认许多灾难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把不幸都推诿于过路的彗星:饱胀的千瓣唇皮笑谈“远方有饥馑”,又齐叹:“那带来灾难的更夫彗星。”一方面是错误的思想方法,另一方面逃避承担责任,结果是:彗星成为替罪羔羊或命运的代号。
迷信不单是错误的思想、不合理的信念,而且是一套行为模式,能塑造出愚昧的性格,甚至酝酿出集体疯狂的社会行为。如历史上的义和团事件、南美丛林集体自杀的人民圣殿教徒等都是。好树结好果子,坏树结坏果子。从果子我们可以去分辨不合理的信念与错误的思想。
有人建议破除迷信需自两方面着手:一方面增加知识学习逻辑思考,操练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另一方面建立一套正确、合理的信仰提供人生的方向和感情的需要,正如现代心理分析学家容格所主张的。
与其盲目地攻击基督教信仰,不如彻底踏实地研读圣经。现代学者薛华博士( Francis A.Schaeffer)原是不可知论者,他第一次认真地阅读圣经,为的是与希腊哲学并读。半年以后他才成为一个基督徒。他宣称:“真的,我们可以把圣经所教导的体系,摆在人类意识的市场上,让它自己拍卖,自己标价。”他认为圣经可以经得起任何考验。
有些人不是不信上帝,却缺乏对上帝正确的认识,扭曲、丑化了上帝的形象。信仰如果不是迷信、盲信,最后的决定,就必须基于客观的考虑、真假的判断。曾有一个女孩争辩道:“为甚么我要信上帝?他是顽梗不化的暴君、无孔不入的黑手党头子、无情的威尼斯商人!”
如果我们只认识上帝公义的一面,而不认识上帝慈爱的一面,我们仍未认识上帝。我们若不认识上帝公义背后的慈爱,慈爱里蕴藏的公义,亦未曾认识他。我们若只认识他审判的一面,而未曾认识他恩典的一面,不算认识他。犹太人至今只信旧约圣经里的上帝,而拒绝接受新约圣经里的基督,他们至今仍与救恩无涉无份。
如果我们只认识救赎的主,而未认识创造的主,我们的信仰仍有缺失。那个对信仰认真而对上帝曲解的女孩,后来在导师导引下,从圣经里去认识上帝的真象,心域正午的黑暗才消失。正确的信仰,一定要有深切的了解和选择,这比皈依时的感情更重要。虽然随着抉择,与主相遇的一瞬,不免带来震撼的感情。纵然我们在决志的刹那、相信的时刻,没有感情用事,亦不保证我们的信仰生活中能一直保持平衡。基督徒信心的世界,不是一个童话世界,并非没有疑难、挣扎。
不论如何,正如圣奥古斯丁说的,他在相信中思想,在思想中相信。真信心的根基来自上帝的知识,这知识客观的启示在圣经中,主观的启示来自圣灵。当你在黑暗中摸索,愿你再次从上帝的话语中认知,并靠着圣灵的帮助,越过迷野。这并不表示你不会再有挣扎。信心的道路是一生的道路。我们若以坦诚开放的态度认真研读圣经,在祈祷中让圣灵不住开启我们领悟之门,在真道上更深地扎根,我们生命之树必开出佳美的花果来。
慕华
给国华的信
美文连载
上一封信:踏响未来的步履——宿命与神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