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博索纳罗和新冠病毒
原文题为Brasil, Jair Bolsonaro y el COVID-19（巴西、博索纳罗与COVID-19），刊登于西班牙埃尔卡诺皇家研究所网站。本文由原文作者巴西圣保罗州立大学国际政治系副教授、巴西防务协会前会长Alexandre Fuccille授权编译。西班牙埃尔卡诺皇家研究所成立于2001年，是欧洲最重要的国际政治综合智库之一，旨在 "从西班牙、欧洲和全球角度分析国际政策"。
导言
新冠病毒的大流行和博索纳罗的否认立场迅速改变了巴西的政治格局。本文试图分析作为拉美最大且最重要国家的政府首脑，巴西总统博索纳罗在新冠危机时期与国会、卫生部长、媒体和军方的互动方式，并探讨他在新冠病毒问题上的否定立场会在巴西的经济和联邦层面产生何种影响。
图1.巴西总统博索纳罗与卫生部长曼德塔共同出席3月20日新闻发布会
图片来源：Isac Nóbrega / PR - Palácio do Planalto (CC BY 2.0)
疫情蔓延之初，巴西总统博索纳罗一直将感染新冠病毒和得"小感冒"相提并论。但随着疫情的迅速蔓延，他又承认"有人会死于这种病毒吗？是的，有些人会不幸地死去，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在3月31日"国家电台"的演讲中，和其他民粹主义领导人一样，博索纳罗不得不向现实妥协，放弃了此前有关“新冠疫情”的否定立场。他向民众承认："我们正面临着这一代人最大的挑战"。尽管亡羊补牢，但也为时已晚，政治混乱所造成的一系列问题早已迫在眉睫。
01
博索纳罗与经济
"如果经济崩溃了，我的总统生涯也就结束了"，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博索纳罗毫不犹豫地试图否认“大流行”的存在，以维持经济的正常运转。然而，如果不保持社交距离和采取其他严格的隔离措施，巴西现行的全民免费公共医疗系统就会迅速崩溃，经济复苏将变得更加缓慢和痛苦。相较于此前对2020年GDP增长2.5%的预期，目前巴西官方的预测已经表明：2020年至少是零增长的一年。巴西瓦加斯基金会的预测则更加悲观，其智库报告显示，2020年巴西经济将萎缩4.5%，并且这一"严重"的负面影响可能会一直持续到2023年。
02
博索纳罗与各州州长
“一些州正在采取人们无法承受的极端措施...贸易被迫停止，人民没有粮食。这些极端措施的消极影响比病毒本身更为严重。”博索纳罗在一次演讲中如此说道。事实上，只有那些经济落后的小州才会追随博索纳罗。不满于中央政府的不作为，东南部最富裕的几个州早已率先出台了地方性的隔离措施。州长们拒绝了博索纳罗的劝告，并公开谴责了他的否定立场有违卫生专家们的建议。相较于中央政府，州长和市长们在应对这场危机中发挥了主导作用，他们与博索纳罗对峙，甚至那些起初支持他的人也开始倒戈。疫情期间，多家民调机构的调查显示，地方州长的支持率逐渐走高，平均支持率等级为“良好”或“最佳”，是同期总统支持率的两倍左右。
03
博索纳罗与国会
博索纳罗当局似乎无意解决当前的卫生危机，只是在不断地制造更多的麻烦。在疫情期间，除了持续与国会处于敌对状态外，博索纳罗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出言不逊、拒绝妥协的作派。鉴于这种情况，国会不得不在司法部门的协助下发挥前所未有的主导作用，不仅如此，国会议员和最高法院的法官们还得每天接受来自总统府的侮辱。这些侮辱都出自博索纳罗的“仇恨内阁”——那些最接近他的人组成的非正式组织。他们接受总统次子卡洛斯·博索纳罗领导，负责频繁地制作和传播虚假消息，并管理总统的社交网络。据Datafolha最新的一项民意调查，54%的巴西人认为博索纳罗是巴西应对“大流行”的障碍。国会内部至少有10人要求弹劾总统，但国会主席马亚已经谨慎地拒绝了这些请求。在国会外，反对派领导人们联合发表了公开信，责成博索纳罗尽快辞职。在公开信中，他们写道：“博索纳罗不仅仅是一个政治问题，他成了一个公共卫生问题……他应该辞职"。
图2.巴西新冠确诊病例分布图
图片来源：巴西媒体环球网
04
博索纳罗与卫生部长曼德塔
博索纳罗和卫生部长曼德塔之间的关系难称融洽。55岁的曼德塔医生坚称应当“用科学指导疫情防控”。博索纳罗在一次采访中则回应说：“曼德塔想走自己的路。也许他是对的，但在这个困难时期，他还缺乏一点谦逊的态度来领导巴西。”曼德塔的回答平静而又严厉："没有总统任期顾虑的人就会像我一样工作，而不是在一旁说风凉话"。曼德塔很清楚眼下巴西的艰难处境。近十年来，巴西的免费公共医疗系统减少了不止4.5万张床位，且人力和物资严重不足。据预测，巴西的疫情将在5月份达到峰值，而医疗系统在4月底就会面临崩溃，全国大部分地区将出现床位紧缺，尤其是重症监护室的床位、呼吸机等必要设备也极度匮乏。因此，许多州已经开始建设方舱医院，2016年里约奥运会场馆之一——马拉卡纳体育馆也将被改造。4月16日，博索纳罗正式解雇了曼德塔。
05
博索纳罗与媒体
在疫情期间，新闻媒体发挥着传播信息的关键作用，但博索纳罗对媒体的攻击却从未停止。根据全国新闻工作者联合会（FENAJ）的数据，由于对媒体公开报道新冠病毒感到不满，3月份博索纳罗发表了21次针对媒体的攻击言论，他坚称新冠危机只是很多人的“臆想”。他将各大媒体描绘成州长和议员们的盟友，其任务无非是对他进行直接迫害。
06
博索纳罗与军方
从博索纳罗参加大选开始，军方始终是其重要的支持力量。在现任的22名政府部长当中，就有8人来自军方，这一比例不仅高于实施军政府统治的委内瑞拉，甚至超过了独裁统治时期的巴西。如今，博索纳罗政府正处于“军事化”的进程当中，总统的直接顾问大都来自军营。然而，在这场危机当中，军方领导层公开对博索纳罗的反科学立场表示了不满。军方在4月份公布的一份研究报告中指出，政府应当进行大规模的测试，迅速对感染者进行隔离，并尽可能地保护高危人群，这些措施有助于政府决定何时重启经济。危机面前，巴西军方在很大程度上代行了总统的决策职能。
在如此动荡多变的局面下，人们很难预测博索纳罗的未来。尽管反对者越来越多，但他依然保有约30%的忠实拥趸以及许多来自商界、福音派和军方的支持。因此，无论存在多少的分歧和裂痕，这些政治力量足以保证他在短时间内不会倒台。也有分析人士认为，当危机结束后，人们的注意力将转移到统治者在整个危机期间的态度上，并关注由此给国家带来的经济和社会影响。到那时，这位巴西总统的政治生涯将很可能将走到终点。
注：由于篇幅限制，本文在编译过程中有删改，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您也可点击“阅读原文”，查看英文原文。
文章翻译丨复旦发展研究院 黄彬彬
微信编辑丨王镝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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