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 | 孙立坚：日本经济暂时无法支撑日元走强

孙立坚  教授

复旦发展研究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

日前，受国内国际多种因素影响，日元持续走软，日本通胀压力或将持续。当前日元是否反映了日本的经济基本面？日本是否有途径扭转日元的跌势？政府是否会通过干预汇市来扭转日元跌势？复旦发展研究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孙立坚教授受21世纪经济报道邀请，对相关问题进行解读。以下内容由发展研究院根据采访内容及孙教授增补内容编辑而成，供读者参考。

图源：第一财经

Q1当前日元持续走软，您认为主要原因是什么？

孙立坚：日元走软的原因，首先是因为美国释放了加息趋势暂时不会改变的信号，其次是叠加巴以冲突后不确定性，市场避险情绪升温，流动性强的美元回笼，造成美元进一步升值，非美货币的贬值。

第三是因为日本经济基本面并不稳定，还未走出通缩的阴影，而且日本的劳动力市场已经出现质的变化，日本老龄化少子化问题加剧，面临劳动力短缺的问题，使日本服务业和经济缺乏活力。岸田经济学想通过就业市场结构性的突破，让妇女拥有更多公平就业的机会，目前也还未能实现。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政府认为若此时退出宽松的货币政策，经济将会雪上加霜，所以他们还在确保货币政策保持宽松。如此一来，日元和美元之间的利差的扩大就给日元带来了巨大的贬值的压力。

Q2日本是否有途径扭转日元的跌势？政府是否会通过干预汇市来扭转日元跌势？

孙立坚：现在看来，日本加息的可能性很小，尽管日本大企业已经实现加薪，但现在问题较大的是大部分的中小企业，当前日本不仅面临输入型通胀，增加中小企业经营的成本，而且还因为服务业价格太高造成的通胀影响了市场需求，进一步收窄了中小企业的盈利空间。另一方面，内外利差扩大、货币贬值的情况不仅在日本出现，很多国家都也自顾不暇，所以目前由日本政府单边出台政策干预，改变不了外汇市场开放度很高的日元疲软，而国际共同协调干预使美元下跌的可能性又非常小。

图源：参考消息

Q3日本财务省19日公布的2023上半年度贸易统计初值显示，出口减去进口的贸易收支为逆差2.7184万亿日元，该逆差额与创最高纪录的2022上半年度相比减少75.1%。这是否说明日本经济状况正在好转？

孙立坚：日本没有经济发展所需的本土资源保障，而当前巴以冲突可能会导致日本的“工业血液”石油价格攀升。此外，日本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服务业供给能力弱，供不应求，服务价格始终高昂影响了出口赖以生存的供应链保障，所以，日本的贸易逆差有可能会扩大。

Q4日本家庭支出连续6个月减少，您怎么看日本目前的经济状况？日元贬值是否会影响日本经济的复苏进程？

孙立坚：消费税增加的预期，让日本民众积攒更多的钱减少消费。所以日本国内出现了民众储蓄增加，支出减少的现象。在日本宽松的货币政策下，日本国内的大企业和金融行业实现财富增加，但日本传统的实业赛道收入减少。尽管日本有强劲的产业竞争力，但问题是，中小企业的营商环境持续在恶化，尽管重组后的岸田新内阁一再强调未来政策的中心就是经济，而切入点在削减企业所得税，但巨大财政赤字终究会出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讲，海外环境不改变，日本的出口和海外投资收益继续保持疲弱，这将会严重影响日本外向型经济的发展模式和经济重振的政策效果。

排版 | 陈科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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