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收集到足够的狗毛，就可以把狗复活了
《不能与不会》是莉迪亚·戴维斯在中国出版的最新小说集，她延续了自己一贯的风格：对世界冷眼旁观的态度，对生活细致入微的感知力，就像在你的生活里装了摄像头。她只是复原身边那些琐碎的种种，但是却给读者留出极富诗意的想象空间。
这些特点使得莉迪亚·戴维斯的小说充斥着一种诙谐感，有的小说甚至只有一句话，看起来像是一条微博、一个段子。所以这次我们借用漫画的形式来选摘她的小说，为这些内心戏十足的碎碎念配上插图，或许可以更好地理解莉迪亚·戴维斯这些可爱的超短篇小说。
▲莉迪亚·戴维斯（Lydia Davis）美国当代著名小说家、翻译家。她的短篇小说以语言精悍、结构新颖、洞察人性在美国文学界独树一帜。2005年当选为美国艺术科学院院士，2013荣获布克国际奖，长期致力于法国经典文学的译介工作，现为纽约州立阿伯尼大学创意写作教授。
◆ 01 做家务时的观察 ◆
“在所有这些灰尘下，地板真是非常干净的。”
——[美]莉迪亚·戴维斯《不能与不会》
◆ 02 简短谈话（在机场的起飞休息室里）◆
“那是一件新毛衣吗？”一个女人问另一个女人，一个陌生人，她坐在她旁边。另一个女人说它不是。谈话就此结束了。
——[美]莉迪亚·戴维斯《不能与不会》
◆ 03 狗毛 ◆
狗走了。我们很想念它。门铃响起时，没有吠声。我们回家晚了，没谁在那里等着我们。我们在家里、在我们的衣服上还能到处发现它的白毛。我们把它们捡了起来。我们应该把它们扔掉的。但那是我们仅剩的和它有关的东西了。我们不愿意把它们扔掉。我们有一个疯狂的愿望—只要我们收集到足够的毛发，我们就能把狗拼回来了。
——[美]莉迪亚·戴维斯《不能与不会》
◆ 04 爱 ◆
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人。对她来说，刷洗他的外套、擦拭他的砚台、抚拭他的象牙梳子都还不足够：她需要把房子建在他的坟墓上，一夜又一夜和他一起坐在那潮湿的地窖里面。
——[美]莉迪亚·戴维斯《几乎没有记忆》
◆ 05 老女人，陈鱼 ◆
在我煮熟它并吃掉它的时候，待在我肚子里整个下午的那条鱼已经太陈了，怪不得我会不舒服—一个老女人在消化一条陈鱼。
——[美]莉迪亚·戴维斯《不能与不会》
◆ 06 在火车上 ◆
尽管不认识，他和我被联结在了一起，一同反对坐在我们前面的两个女人，她们面对面坐着，不停说话，声音也不轻。教养不好。我们皱起了眉。
后来，当我（越过走道）看到他时，他正在抠鼻屎。我自己呢，我三明治里的西红柿正在往报纸上掉呢。坏习惯。要是我是那个在抠鼻屎的人，我就不会说出来了。我又看了一下，他还在抠。
至于那两个女人呢，她们现在并排坐着，在安静地看书，两人都干净整齐，一个在读一本杂志，一个在读一本书。无可指责。
——[美]莉迪亚·戴维斯《不能与不会》
◆ 07 偶然性（vs 必然性）◆
它可以是我们的狗。但它不是我们的狗。
所以它对我们叫。他可以是我丈夫。但他不是我丈夫。他是她丈夫。所以在她穿着花海滩裙站在古老的堡垒前时，他是给她拍照（而不是我）。
——[美]莉迪亚·戴维斯《不能与不会》
◆ 08 母亲 ◆
女孩写了一个故事。“但如果你写的是长篇小说的话该有多好。”她母亲说。女孩搭了一个给布偶住的房子。“但如果它是一座真正的房子的话该有多好。”她母亲说。女孩为她的父亲做了一个小枕头。“但一床被子不是更实用吗？”她母亲说。女孩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小洞。“但如果你挖的是一个大洞的话该有多好。”她母亲说。女孩挖了一个大洞并且走进去睡在了里面。“但如果你能永远睡在里面的话该有多好。”她母亲说。
——[美]莉迪亚·戴维斯《几乎没有记忆》
◆ 09 与苍蝇合作 ◆
我在纸上写下一个词，但他加上了那一撇。
——[美]莉迪亚·戴维斯《困扰种种》
看过上面的漫画以后，有没有觉得这些本来就饶有趣味的小说变得更有意思了呢？
接下来我们会再展示一部分《不能与不会》中的内容，如果你有好的想法与创意，可以将这些小说画成漫画，也可以写下类似戴维斯的“碎碎念”，将这些内容发送至后台，我们会将其整理发布出来。
《不能与不会》
[美]莉迪亚·戴维斯 著 吴永熹 译
中信出版集团丨楚尘文化
2019 年 6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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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循环的故事》
星期三清早路上总是有喧闹声。它会把我吵醒，我每次都会去思索那是什么声音。每次都是垃圾车来收垃圾。垃圾车每个周三的清早来。它总是会把我吵醒。我总是会思索那是什么声音。
《坏小说》
我带到路上的这本沉闷、难读的小说—我一直试着把它读进去。我翻开它很多次了，每次都很不情愿，每次都不觉得比上一次好，而现在它好像已经成为一个老朋友了。我的老朋友，这本坏小说。
《玉米糊》
今天早上，这碗煮好的热玉米糊上盖着一只透明的盘子，坐在那儿，它让盘子底部结上了几颗凝结物 ：它，也在用自己小小的方式采取行动。
《殡仪员》
在法国，一个殡仪员带着尸体沿高速公路北上，在一家路边餐馆停下来想吃点午饭。在那里他遇到了另一个殡仪员，是他认识的一个同事。那人也停下来吃午饭，他是要南下。他们决定坐同一张桌子，一起吃饭。
两个同行的相遇被罗兰·巴特见证了。被带着南下的正是他死去的母亲。他从另一张桌子上看着他们，他和他的姐妹坐在一起。他的母亲，当然，是躺在外面的灵车里的。
《可反转的故事》
必要的开支
隔壁一辆混凝土搅拌机来了又走了。查瑞先生和查瑞太太在装修他们的酒窖。要是他们将酒窖改造完毕，他们的火灾保险费就会降低。目前，他们的火灾保险太贵了。这么做的原因是他们拥有几千瓶上好的葡萄酒。他们有很好的酒和一些好画，但是他们对于衣服和家具的品位却完全是中下阶级的。
开支的必要
查瑞夫妇对于衣服和家具的品位很差，完全是中下阶级的。不过，他们的确拥有一些好画，许多是加拿大和美国当代画家的作品。他们还有一些上好的葡萄酒。因为这一点，他们的火灾保险很贵。但如果他们扩大和改进他们的酒窖，火灾保险费就会降低。他们这么做了 ：一辆混凝土搅拌机来了他们家，又开走了。他们家在隔壁。
《一个女人，30 岁》
一个女人，30 岁了，但她不想离开从小长大的家。
我为什么要离开家？他们是我的父母。他们爱我。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会和我吵架，对我凶的男人？
不过，这个女人还是喜欢在窗户前换衣服。她希望至少有男人会看她。
《男人》
世界上还有男人。有时候我们会忘记，以为世界上只有女人—不反抗的女人的山丘和平原。我们讲笑话，彼此安慰，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快。但时不时地，确有其事，一个男人会像一棵松树那样出乎意料地出现在我们中间，凶恶地看着我们，我们成群地一路蹒跚而行，躲进山洞和溪谷，直到他消失为止。
《不能与不会》
[美]莉迪亚·戴维斯 著 吴永熹 译
中信出版集团丨楚尘文化
2019 年 6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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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丨选自《不能与不会》《困扰种种》《几乎没有记忆》，[美]莉迪亚·戴维斯 著，吴永熹 译，中信出版集团丨楚尘文化
图片丨手绘部分来自田也，其他图片来源于网络
编辑丨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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