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疫情中的露天音乐会 | 乐尚街
为庆祝乐团成立450周年，这场酝酿已久的音乐会，直到9月初德国放宽政策才得以进行，虽然观众由4万减到2千。
文丨宋佩芬
欧洲虽然渐渐脱离疫情隔离的威胁，许多人对出国旅行依旧有重重的顾虑。
我在8月27号下午从伦敦飞到苏黎世，当天晚上英国政府将瑞士列为隔离国家，除非我在36小时之内回到英国，超过这个时限之后，回去就会立刻被隔离14天！
对我而言，这虽然不是天大的打击，但是依旧捣乱了9月上半段的计划。在瑞士有事要办，我无法在36小时内回伦敦，加上9月6号那天我必须到柏林参加柏林国家管弦乐团在歌剧院旁举行的《全民的歌剧》（Opera for All）露天音乐会，也无法面对14天的隔离。我盘算一下，如果在瑞士完成工作之后立刻离开，也必须在德国待上14天才能够囘伦敦。顿时，我成了一只在德国流浪的无壳蜗牛！
当然了，不管有壳无壳，我都不可能错过《全民的歌剧》。这是柏林国家管弦乐团一年一度的音乐盛会，原本也因为疫情被取消，不久前才宣布要进行，这么难得的机会是不可能错失的！
柏林国家管弦乐团是全世界最古老的乐团之一，今年更是喜上加喜。一来是庆祝乐团成立450周年，二来是贝多芬诞辰250周年纪念，老早就准备了一系列庆祝活动。但是新冠病毒改变了一切，直到9月初德国政府放宽政策，《全民的歌剧》才得以进行。整晚的节目以贝多芬的曲目为主题，以他的《埃格蒙》序曲拉开序幕，第九号《合唱交响曲》结束，中间还计划由郎朗演出《第二号钢琴协奏曲》。
“很遗憾在8月初时，我们收到郎朗通知，决定取消他的柏林之行。”身材高大又英俊潇洒的乐团总监Matthias Schulz在接受我采访时透露，“郎朗一直道歉，因为他真的很想来，但他也很担心疫情可能引发的问题，所以决定取消行程。”Schulz指出，这是郎朗第一次参加《全民的歌剧》，取消行程让很多人很失望。虽然很遗憾，但乐团完全尊重郎朗的决定，特别是他保证在将来一定参与。为了弥补郎朗的空缺，Schulz立刻找来了有“德国小提琴女王”头衔的安妮-索菲·穆特（Anne-Sophie Mutter）来替代。“穆特绝不是替代他人级别的演奏家”，Schulz强调，由于她和乐团的关系密切，又住在德国，同意在这个非常情况下出面帮忙。
穆特选了贝多芬的两首《罗曼斯》小提琴曲，“这两首曲子作品虽然不通俗，但非常优美。”我问Schulz，乐团要临时从贝多芬钢琴协奏曲改成罗曼斯小提琴曲，配合得过来吗？“我们乐团每季要演出30多部不同的歌剧和30多场音乐会，对他们而言，在最后一刻更换节目是没有问题的。”在音乐圈中，柏林国家管弦乐团的身份非常特殊，既有独立管弦乐团的身份，又从278年前开始隶属柏林国家歌剧院，必须为歌剧伴奏。也就是如此，乐团非常灵活，临时改变曲目一点也没有问题。
虽然解决了取代郎朗，临时改变曲目等问题，但是最大的挑战是如何在疫情间举办露天音乐会？“《全民的歌剧》露天音乐会是BMW在2007年邀请我们参与的。”Schulz解释，“平时我们有4万名观众前来，而且在第二天还会在广场上现场转播一场歌剧，但是今年我们不但必须取消歌剧，还得将观众人数从4万减少到2000。”由于《全民的歌剧》音乐会一向是免费的，将人数从4万降低到2000，最让人头疼的是入场门票的分配，要如何做才公平？Schulz想出了一个主意，建议音乐会向疫情最严重期间冒着生命危险在医院、运输、超市的工作人员致敬，他们只要向工会申请，就有机会拿到票，到现场听音乐会。“除了乐团，指挥，工作人员之外，由于是露天演出，我们还要关闭部分道路，费用全部加起来相当可观，如果没有BMW赞助，完全不可能发生。”Schulz补充，德国ZDF电视台决定在黄金时段转播这场音乐会，虽然现场人数减少了，但是听众绝对不会比过去少。不论是室内或室外的演出，由于新冠病毒最忌讳唾液传染，合唱曲目相当于禁忌。当然了，贝多芬第九号交响曲中，没有了合唱团就不可能有《欢乐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指挥Barenboim 决定让合唱团站在台下，每个人都戴了夹带式麦克风，在保持安全距离的前提以环形的排列将观众包围。在交响乐最后一个乐章，合唱团开始演唱《欢乐颂》时，指挥在指挥台上的管弦乐团之余还必须转身面对观众，奋力指挥站在台下的合唱团，整个场面非常热烈动人。由于我坐在舞台前方，可以清楚地看到演奏者专注投入的表情，不仅仅是我身边的听众，连合唱团的团员都感动到流泪。这是音乐的力量，也是所有工作人员让这场音乐会得以进行的力量。
“不论对文化，还是对我们而言，《全民的歌剧》都是非常重要的标志。因为它象征了文化在新冠病毒疫情后的重生。”想起Schulz在采访时所说的，能够目睹文化重生，在德国流浪14天也是值了！
图片来源 FT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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