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层固化”是一个假问题
保守主义之父埃德蒙·柏克蔑视那些满口自由平等的法国公知:
“尽管世袭财富和地位被俯首帖耳的谄媚者和盲目的、卑贱的权力崇拜者过分的偶像化了,但是它们却被那些任性、傲慢、目光短浅的哲学花花公子的浅薄思辨过分草率的轻视了。一些体面的、规范的卓越对于出身的偏爱(不是排他性的独占)并不是不自然的、不正义的,也并非是不明智的。”
——《法国大革命反思录》
贱人历来崇拜权力和金钱,正如坏人历来与财产权为敌。把马云叫爸爸,把王思聪叫老公,整日钦羡官二代和富二代的拜金(权)主义文化就是柏克所厌恶的盲目与卑贱;喜欢与财产权为敌的公知则是柏克所鄙夷的“目光短浅的哲学花花公子”。
表面看起来,整日强调贫富差距、阶层固化的公知和整日把官员和富豪叫爸爸的贱人们截然不同,其实,后者恰好构成了前者理论的民意基础。当公知批判贫富差距、阶层固化之后,贱人们要么为高税收高福利政策投票,要么在煽动下逼迫富人捐款甚至打土豪分田地。柏克用“盲目”一词来形容贱人们的无脑行为,盲目,意味着等待他们的不会是公知们许诺的更加公平正义的世界,而是悲哀的结局。
朝鲜是一个真正阶层固化的国家,但并没有人谈论阶层固化。恰恰相反,在那些阶层不固化,有一些自由甚至非常自由开放的国家,人们特别热衷于讨论“阶层固化”。这是因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每个人都有机会取得世俗的成功,但是成功者永远只是少数。这一方面是因为激烈的市场竞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们总是通过攀比来定义成功。一个人在A国被迫害,偷渡到B国端盘子,他的孩子毕业后当了工人,他的孩子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成功吗?还是会愤怒于“阶层固化”?一个人在乡下放羊,他的孩子外出打工每月三千块,他的孩子会对自己的人生满意吗?还是会愤怒于“阶层固化”?
当今世界的大多数人都在市场内谋取生存和发展,“食税阶层”虽然人数庞大,但并非这个世界的主流。市场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人们的财富在市场中不断的发生变化。有人创业,有人失业,有人发财,有人破产,这样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阶层本身难以固化,尤其是放宽时间长度来看的话。至于出身更好的人拥有更多的资源,只是一种常见现象,并非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本身意味着公平而非不公,否则无数父母奋斗是动力是什么?如果企业家的孩子和乞丐的孩子是一模一样的起点,还有多少人愿意辛苦储蓄,花大力气教育小孩?
政治领域与商业领域有着截然不同的逻辑。但即使政治领域,反对阶层固化也不应该成为一种政治正确。商鞅变法后的秦国,人人有机会靠着在战争中砍人头获得权力地位;明清时代,人人有机会靠着科举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在当今世界的多数国家,人人有所谓的被选举权,成为掌权者去搞政治。但这些真的有益于世界吗?还是在增加纳税人的负担?
当我们愤怒于朝鲜之类国家的阶层固化,我们是在愤怒什么?愤怒自己不是金X胖?还是愤怒于那种体制?
邪恶唯一的问题就是邪恶本身,并不是它可能带来的各种表面现象。邪恶会带来阶层固化、贫富差距;就像种族灭绝、大屠杀会带来恐惧,但问题不是恐惧,而是这些邪恶本身。知识分子的研究,常常反客为主。
和“原生家庭”一样,“阶层固化”能减轻人的心理压力,可以把自己的失败归于“我没有一个好爸爸”,让大众一瞬间减少了自责,轻松了很多。但这并不是问题的正确归因。阶层跨越本身也不应该是一个值得鼓励的追求目标。教育和文化应该鼓励人接纳自我,超越自我,而非跨越阶层。范进中举当了官员,是阶层跨越了,可这不就是大清朝增加了一个可耻的食税者吗?对于整个社会有何益处?
“一些体面的、规范的卓越对于出身的偏爱(不是排他性的独占)并不是不自然的、不正义的,也并非是不明智的。”——这就是知识分子们愤怒之极的继承现象的积极意义。财产、品德、技能、思想、名声越是有益于后人,人们就越有动力去获得他们。出身如果被看重,为子孙考虑,人们就会更减少胡作非为。
柏克支持继承前人的物质和非物质资源,反对“排他性独占”。“排他性独占”就是经济学中所谓的暴力垄断,政治暴力垄断某些领域(可能是商业,也可能是政治和文化),其他人没有机会进入这些领域,也就缺乏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这里的问题并非“阶层固化”,而是暴力垄断。知识分子动辄呼吁呼吁暴力垄断者——国家来改变“阶层固化”,还有比这更南辕北辙之事吗?
和“阶级剥削”、“阶级斗争”一样,“阶层固化”也是知识分子提出的一个假问题。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声名地位、情怀实现等),知识分子,总是热衷于创造新概念,煽动民意,哗众取宠,来满足自己的虚荣。他们往往不是医生,而是疾病,却每每以医生自居。
这是一种僭越,也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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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来自:齐亮的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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