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必将代替人类,但人类会实现永生吗?——本号专栏作家沈睿教授新春第一想
惊喜,是因为生物科技的发展真的在把想象成为现实,人类一直渴望永生,中国的道教徒一直炼丹期冀永生,基督教徒渴望去天堂永生;惊怕,因为人类面临着必须做选择的未来,可是人类似乎都在忽略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心思和能力思考我们的选择。
六年前在《时代》周刊上读到,到2045年人类将可以长生不死——那个时候,人类已经掌握了方法,可以通过换器官而保持生命。如果你的肾脏老化或坏了,通过基因与克隆工程,培养一个,并换上你自己的肾脏;如果你的腿,如果你的心脏,任何一个器官都可以再生,通过这样的替换,人类可以永远活着,并活得津津有味。
我记得自己坐在那里心算到2045年,我会多大,结论是我存在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我赶不上那个可以长生不死的时代了,不知是怅然还是高兴,未来在我的想象里是一片模糊,未来是不可感知的,除非你是先知。
这个世界的先知我知道的不多,比如马克思说未来是共产主义,这个共产主义的故事出现后,很多人很激动,为此奋斗得血流成河。马克思的思想我觉得有很多我都赞成,但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基础却是没有网络,也没有生物工程的时代,甚至没有电,
在黑灯瞎火的夜晚马克思想象构建的未来的故事,虽然光明,可是还没有实现,虽然还是有实现的可能,我坚信——我是虔诚的信徒。
2017年以来这个月我翻来覆去地阅读尤瓦尔·诺亚·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书,他的旧书与新书。旧书——《人类简史》发表与2014年,新书《明天简史》出版于2016年。
哈拉瑞的描述让我突然惊觉:几年过去了,五六年前我认为是遥远的想象,已经在成为现实:人类换器官的能力已经在五年的时间大幅度提高,每天都有生物科技新闻让我又惊又喜,又惊又怕。
惊喜,是因为生物科技的发展真的在把想象成为现实,人类一直渴望永生,中国的道教徒一直炼丹期冀永生,基督教徒渴望去天堂永生;惊怕,因为人类面临着必须做选择的未来,可是人类似乎都在忽略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心思和能力思考我们的选择。
于是我跟妹妹说这个事情——这个人可以长生不死的事情。她听了我转述的哈拉瑞的观点,她曾经在癌症研究中工作多年,对基因克隆比我懂得多多了,想了想,说:我不想永生,不想老不死,她因此不再想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我大叫,你想不想永生是一个moot point! 根本的问题不是你,而是人类。妹妹说,我没有解放全人类的心情,挂断我的电话。我举着手机很想大呼大喊,因为人类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关头:我们会创造一个新的物种,新的人类!妹妹觉得这个遥远的问题不能扰乱她接她的女儿从学校回家。
大年初一,我跟几个年轻的朋友聚会,她们都年轻,她们的事业都刚刚开始,这个朋友家有一个可以声控的音乐播放机,这是我第一次运用这个机器,非常好玩,你可以对机器说,请给我播放什么音乐或歌曲,这个播放器就会找到乐曲播放起来,这对盲人来说可是太好了,我第一个想法,然后想,真不可思议,真是神奇。
朋友家还有一个机器人清洁器,它可以自动打扫房间的地板。我赶快试一试,看着小机器人做打扫房间的事,我甚至震惊:我们已经声控打字——我可以说话,电话或电脑可以记录自动打字出来;我们已经声控开关,现在机器人在代替我们,我们越来越不再做体力劳作,将来可能我们脑子里一想,我们需要的一切就变成现实。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我用我那代歌星崔健的歌词表达我对变化的惊叹,崔健对她们来说真是遥远的过去了。
图系2011年2月21日《时代周刊》封面。2017年2月21日,以色列青年作家尤瓦尔·诺亚·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的新书《未来简史》美国版将在美国面世。
继续跟年轻的朋友们聊天,从机器人将代替人类,我忍不住谈及哈拉瑞和《时代周刊》的观点:2045年人类将长生不老。
年轻的朋友们想了想说,她们不想永生,因为如果延迟的生命就是生命的最后十年,要是老是八十岁,该多没意思!我摇头:那不见得,因为我们还没有活到八十岁,不知道八十岁是不是有意思。
我说:“我二十岁的时候,觉得五十岁的人很老。现在我五十多岁,很快就要六十岁了,觉得自己并不老。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觉得五六十岁的人就不会做爱了,他们老了,可是我现在仍常常做爱,并不觉得身体减速。
我几年前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是《灵魂永远十六岁》,我就是现在还是感觉我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我还在渴望生活,我的身体此刻还没有感觉衰老,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并不是特殊的,其实每个人都这样感觉,可是如果你不到那个年龄,无法想象那个年龄的感觉。
十岁的孩子想象三十岁就是一个漫长的永生,而三十岁的人想象六十岁也是如此,我们这些人都还没有到八十岁,所以我们不知道八十岁是否有趣。“
她们都礼貌地同意我,毕竟她们都是非常礼貌的年轻人。我看着她们每个人的美丽的脸庞,她们都非常美丽,她们都水灵灵的,都是博士或博士生,都是智性的女人。
我看着她们美丽的身躯,想到中年或老年,老就是一个变干的过程,我感到自己的萧萧落叶,一片,一片,从我的身体上掉落,2004年起我的博客就叫做萧萧落木,刻度着我对生命和时间的衡量。
我会不会渴望长生不死?——我真的是渴望的,怀着对世界的好奇,我很想看看未来什么样子,就是这个想看未来的愿望,让我希望自己能多活一段时间,或有更长的生命。我在这样想的时候,想到母亲,我在母亲去世前,虽然几乎天天或隔一天打一个电话给她,但我仍然觉得她是母亲,她老了,其实她才七十多岁,真的不老,我怎么就没好好想一想呢,那个时候!要是我有今天这样的感受,我会不会给她更多的帮助,支持,而这已经成为我永生的遗憾了。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有对长生的渴望,怕死并不是一个可耻的心理状态,怕死是人类正常的心路历程,那些不怕死的是少数,有些少数还是因为相信他们死后可以去天堂里永生。现实是:现代科技在改变着世界,人类可以延迟寿命或到了长生不死的境地,我们真的可以不死了,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说不愿意长生不死的人其实是因为他们还是年轻,人只有到了人生的黄昏才会考虑死亡问题,才会有更强烈的对长生的渴望。
自己想不想长生与长生已经是一个可能的现实不是一回事,对我的孩子和我的这些年轻的朋友们这代人来说,你将会长生不老去。我们人类的想象力很广阔,可是我们的感受力却受身体的限制——你无法感受另一个人的感受,一个人头疼,你理解却无法感受。
我们不是八十岁,我们对八十岁的人没有感受。长生,不见得是你生命最后十年的延长,人类有可能会越活越年轻,关键的问题是:你怎么选择?或你能否有能力选择——能力——你有足够的经济能力选择吗?
(本文作者沈睿系美国莫尔豪斯学院教授,女权时评圈评论员,著有《假装浪漫》等,新浪微博@沈睿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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