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10问：我们试着回答第9个（中）
我们曾于9月4日发文《永康书记的10个问题：我们试着回答第9个》，出于准确的考虑，将话题集中于“银行、证券、信托”等传统金融领域。而这一次，我们要将目光盯向资本市场，特别是上市公司。
糖豆们都知道，校尉君从来不是“抄材料”的人。注意，干货来袭。
陕西上市公司不行在哪？
大家都说陕西上市公司不行，是的，确实不行，校尉君给大家整理下：
1：数量少，“姓陕的”赚钱效应差：
不要意外，陕西上市公司（45家，2017年3月前数字）占全国比不足2%，竟然比新疆（52家）还少，而新疆的GDP只有陕西的53%。2016年前三季度利润合计为61亿元，平均利润1.38亿，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40%，还不够新疆的56%。（懒得统计2016年报和2017年三季度报了，因为都差不多。）
强调一点，盈利能力“强且稳”的公司，如中航飞机（000768）、航发动力（600893）和中国西电（601179），都是央企。
2：影响小，对区域经济贡献差：
强调一点，供销大集、中再资环、凯撒旅游等几个借了壳的，在陕西其实只留下了注册地，其贡献度，呵呵。再强调一点，陕西全省资产证券化率仅有33%，为全国的一半左右，在西北是“倒数第1”。
3：结构差，许多都在混日子：
不是校尉君对国企有意见，但地方国企确实占比大、动静少（除2017年度将西安饮食和曲江文旅划转至华侨城之外），2016年共有6家民营控股完成重组，地方国资控制的20家公司，几乎没有实质性进展。
4：产业落后，既不代表优势产业，也不代表新兴方向：
强调一下，传统行业占比高达71%，而且也不代表陕西经济的优势产业，例如能源、化工、旅游等，尤其是我们所期待的战略新兴产业有几家？
5：体制落后，人没啥活力：
校尉君一直相信“人的经济属性与现代治理结构”，2009年以来，共有7家陕西公司探索股权激励，但目前只有2家民营企业顺利实施。为毛？校尉君就听过某主管部门一处长曾说：“都坐办公室，都是处级干部，凭啥你坐成千万富翁，我还只拿几千块工资”。
6：“老龄化”严重，“年轻人”不多：
想上市的人肯定多，但符合条件又想上的就少了。两个数字很重要，目前陕西进入证监会发行审核的只有8家（占比1.11%），进入发行期辅导的12家（占比0.96%），这就说明陕西上市公司已经出现了“老龄化”。
深层次原因有啥？
说到上市公司做不好，原因当然很多，也许得写一本书，但校尉君写作目的从来都是“让外行也看得明白”，所以，在此多几个例子：
1：利益阻挡，不想用资本市场：
仅旅游板块为例，西安旅游（000610）与西安饮食（000721）长期困于西安旅游集团旗下，既同业竞争，又互相制约，曲江文旅（600706）偏居一隅，此外还有一个陕旅集团，拿着不少优质资源（华清池+唐乐宫等），华山与太白山当然也都被当地政府拿在手里。这是啥局面？不客气地说，这都是地方利益、行业利益、部门利益在打架，而这些利益最终都会体现在“个人利益”上，整合起来打响一张“陕西旅游牌”就那么难吗？
当然，不建议糖豆简单想象“门票收入”，因为相关规定不允许，也是“守祖宗本”的落后模式。
2：初心不具，不好用资本市场：
这里可以举一下创业板的例子。想当年，陕西诸多“300”多令人羡慕啊，宝德股份（300023）、天和防务（300397）和达刚路机（300103），在IPO期间一举融资2.6亿元、6.4亿元、4.5亿元，这是什么意思，全部大幅超越他们的资净产，而且分别是其上市当年净利润的10倍、6倍、9倍。然后呢？达刚路机上市后几乎是原地踏步，最终被上海某资本拿下；宝德股份于2012年、2013年连续亏损，当时被媒体称为“退市首选”；2017年末，天和防务也因连亏两年面临保壳压力。
融到的钱去哪了？我想请糖豆们不要被什么技术英雄所迷惑，因为，即使资本市场再“健忘”，再有“赌性”，终极考验的标尺始终一是实力，二是信用。
3：盲目出招，不会用资本市场：
这里要举一个笑话般的例子了，博通股份（600455），哈哈。
顶着高科技帽子于2004年上市，确实令人鼓舞，后期经营不善，需要通过重组来重焕新生，也确实没错。但问题是，您能严肃点不？
第一次：2008年，计划与时任大股东经发集团重组，打算注入地产业务，经过一次短暂的方案调整，但因为没有预期到“地产上市”有违监管层态度，流产；
第二次：2014年，计划与陕汽重组，打算注入汽车制造业务，一时间引来无数关注，因为人人都知道陕汽核心资产51%的股权在山东潍柴手中，“分红权”到底能不能注入？果然，亦流产；
第三次：2016年，计划与南京芯传电子重组，打算注入相关业务，结果未通过股东大会，流产；
第四次：2016年后期，计划与中软国际（港股上市公司）重组，收购其持有的中软国际科技和华腾软件，然而经过交易所问询及定价受到公众讨论，结果又告终止；
校尉君明白有些事是上市公司左右不了的，但这并不能减轻上市公司管理层应受的质疑：您的专业能力真地不能与各方形成有效沟通？甚至，您是不是已经用“无所谓”的精神把上市公司当成“重组小白鼠”了？
唉，真有点可惜了李台元（创始人之一，择日写其与新疆某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励志旧事）。
4：困于体制，不屑用资本市场：
这里主要是国企控股面临的问题，就是“婆婆问题”。说简单点，一家国有上市公司但凡涉及重大事项都需要层层审批，自己其实没有啥“话语权”，而这与资本市场“把握机会”是严重违背的。说复杂点，国资体系对推动上市与否其实热情并不高，国资系统有资源、人才，但真是没啥动力去鼓励企业上市，也就是说国资系统整体的改革还在路上（文后见山西的突破）。
再说点考核项下的，国资部门追求的肯定是保值增值，但这些要求“基本都停留在短期时点上”，例如过于强调营业收入与净利润，却很难真正理解上市公司所需要做的“长期战略”，包括研发投入的多寡，个别创新业务的成败。在此建议国资部门深入理解国有上市公司的不容易，即使如广电网络（600831）这样带有自然垄断特点的公司，也面对“开机率”下降、互联网电视冲击等压力，他们也跟民营一样，提着刀上战场，在不断寻求突破与创新。
如此背景下，多数国有控股公司就“混一天是一天呗”，毕竟，陕西人本身就有“老婆孩子一头牛”的保守思维，在体制压力下，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国企：下一步咱咋办？
这个话题同样太大，也可能得写一本书，校尉君只想结合主流观点，挑几个结实的办法，给大家一些建议，出发点是——“重疾猛药”。
1：省政府强力要求“5年内实现各地市有1家上市公司”，可问责当地行政长官；
上市公司数量全国第2的浙江，2017年搞出个“凤凰计划”，最新的提法是：2020年实现上市公司700家（数量翻倍），5家上市公司以上的县（市、区）数量达到40个以上，10家以上20个，20家以上10个。浙江一共有多少区县？90个而已。
陕西呢？榆林不是号称“中国科威特”吗？上市公司数量为0，与其紧紧相邻的鄂尔多斯却有5家上市公司。此外，延安、商洛、安康均为0。
校尉君为什么建议出此狠招？因为我们不相信偌大的一个城市，连一个上市的苗子都找不出来，其核心指标不就是年利润3000万吗？（当然，这是一个简化的说法）
2：省市政府强力推动重组，没有竞争力的壳，马上换人换资产，甚至是卖掉！
把上市公司的壳资源拿到手里，小富即安是国有控股的主流，直到难以为继、保壳境地时，才会想到重组来救自己，与其这样，不如提前动手（况且陕西有近12家公司自上市以来从未再融资，有6家公司最后一次融资时间距今超过10年）。在这里，糖豆们可以看看永康书记在西安的做法。
2017年7月1日，随着华侨城2000亿投资意向明确，西安饮食和曲江文旅同日发出公告，确认其已归于华侨城项下。
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搞不好就别搞了，让能搞好的人搞，不但配合了招商引资，也为上市公司的公众股东送来了希望，最终还会有利于西安的当地经济，有什么不好？这其间，往往需要的就是打破“利益互搏”的政治勇气。
3：省市政府变更考核，用“动态市值+证券化率+行业影响”等综合指标替代年度利润；
动态市值是给上市公司管理层“时间差”，外部周期、主动转型、培养新产业都需要时间；证券化率是指集团层面或者产业层面，追求整合效应；行业影响则是全国排名，起码是区域排名。当然，校尉君也注意到目前大的国资体系正在重构，例如：
11月7日，山西几十家上市公司的东家，一夜之间，从“山西国资委”变成了“山西省国有资本投资运营有限公司”，这就清楚地预示着山西国企改革可能全力加速，也意味着可能会采用“比较”科学的考核办法。
4：坚定推动对上市公司管理层的“市场化+职业化”安排；
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梁桂一直在推动金融机构管理层的“市场化+职业化”，依校尉君看，国有上市公司层面都值得借鉴。毕竟，上市公司对管理层要求整体较高，这些人本应就是“高责任、高贡献、高收入”，尤其要实现“能了你就上，不行就走人”。
据校尉君了解，陕西金资、陕国投（000563），都基本实现了较为市场化运营的高效模式，而陕国投正是借助这一力量，迅速启动了“富有吸引力的全国大招聘”。
民企：下一步你咋办？
把民营上市公司单独拉出来写，原因很简单，省市政府可以借用“重疾猛药”来推动国有上市公司的动能，但对民营企业却不拥有这一权利，民营上市公司要搞好，更多地要看自己了。
简单地说，校尉君的建议有这么几条：
1：老老实实把核心业务做好。
看看隆基股份（601012）。2012年上市首年受累于无锡尚德导致出现5000万元亏损之时，其核心人物李振国就说：“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然后这家公司疯狂地“做对”了三件事，分别是在多晶硅井喷时专注于单晶硅（战略方向），在拼规模时专注于成本控制（管理高效），在价格战大杀四方时采用新工艺等（技术进步）。好了，数字来了，2014年实现利润近3亿元、2015年净利润超过5亿元、2016年达到15亿元、2017年三季度亦超10亿元。
这带来了什么？一是上市公司赚到钱，二是赚到了市值（从2017年6月的15元一路摸高至40元左右），三则是收获了行业地位。从这个意义上说，得益于坚守主业。
2：扎扎实实把产业升级做好。
不是说每个行业都适合一条道走到黑。可以看看金花股份（600080），作为老牌上市公司，金花股份也沉寂过，但2017年之后，却动作频频。校尉君尤其看好其围绕主营业务展开的并购准备，例如计划由控股股东及员工出资10亿元，（除新建工厂与补充流动资金外）准备收购常州华森（主营骨科的医疗器械）、华森三维（医疗领域3D打印）。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金花股份正在做“产业升级”，从单纯的医药研发，几乎进入了医疗领域的“硬科技”，有什么理由不看好吗？
3：聪聪明明把“壳资源”用好。
民营决策链短的优势，在面对壳资源的态度上，也应该非常开放。在此举例坚瑞沃能（300116），这家创业板公司曾长期经营不佳，除1年亏损外，多数年份赚钱效应只是“千万级别”，管理层从长期一研究，发现“咱这个消防行业不能再坚持了啊”，于是果断出手，引入新能源资产，并更名坚瑞沃能。
效果呢？2016年完成重组的当年，上市公司净利润即由5000余万猛增至4.25亿元，市值一举成为中国创业板第一。当然，校尉君预期上市公司原董事长可能会失去上市公司控制权，但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4：向国有企业学习“资本运作”。
什么？校尉君你没事吧？是的，我想说的是陕西民营企业确实应该向“优质国企”学习“资本运作”，不信，糖豆们冷静地研究一下中航飞机（000768）和航发动力（600893），这两家公司是不是没有错过任何一次“利用资本市场的机会”？这绝不是简单的“财技”，而是央企天然有一种从战略层面深度思考的习惯，进而保证他们在具体时点上做得正确。这一点，急功近利、只盯脚下的民企其实还真得学习学习。
5：千万不要干坏事，别耍小聪明。
咱陕西的例子不举了，以免得罪人，举一个外地的例子，糖豆们可以搜索一下“阙文彬”，他是恒康医疗（002219）的实际控制人，刚刚被处罚过。至于更远的，可以看看胜景山河。
年轻人在哪？
把已有的上市公司做好，自然也呼吁出现更多的新面孔，这就涉及到后备资源的问题，当然，这个话题与陕西整体企业发展相关，若要展开说恐怕话题也太大（校尉君是不是今天狡猾了许多，哈哈）。
作为建设性的观察者，校尉君只想点亮一个美好场景：
1：形成一个氛围：
主要是“国有企业做强+民营企业做活”，两个样板一旦树立起来，就会活化陕西整体资本市场的氛围，让那些对资本市场暂且不懂的国企和民营，树立信心，有所期待，抓紧学习。
2：出现一个抓手：
呼吁一个“强力金融办”，推进上市的职能其实主要落在金融办身上（西安市金融办刚刚推出了鼓励上市的“龙门计划”），这个抓手该如何运作、能否强力，取决于省市领导有着什么样的决心。
3：拿出一套办法：
推动后备资源需要税务、国土、证监、银监、发改、财政、工商、科技等诸多部门，也会涉及到省、市、县，甚至是各开发区，这样就可能需要一套“整体打法”。同理，目前推出的诸多奖励办法，其实也需要融合，是不是直接补贴就最有效？是不是一味奖励就是好？也不一定。
4：容忍一些进退：
资本市场的核心就是价值发现和资源配置，形式就是投资与投机。价值发现准不准，机会主义对不对？这个应该更客观地去看待，上市公司本身只是一个工具，不能简单地用道德进行评价，例如国际医学（000516）出售旗下百货，一时被许多人引为悲叹，这又何必呢？因为人家正在努力进入现代疗养产业。
5：塑造一片星光：
无论是国企还是民营，陕西迫切地需要“明星企业”，也需要“明星人物”，校尉君一直认为马云对杭州、任正非对深圳的意义，再怎么夸大也不过分，我们也应该鼓励、呼唤这样的人出现在陕西，而这些人物出现的基础，可能恰恰是陕西的优势产业，例如军民融合，例如“硬科技”。
6：改变一点制度：
国企过于简单的考核也许是改革重点，应该把市场化的薪酬引进去，把企业员工的未来利益要考虑进去。即使是民营企业，也应该大踏步地推进“现代法人治理结构”，别再搞“夫妻店”、“一股独大”，这种制度变革所释放的红利，才是长久且可持续的。
此一部分的写作意义在于，如果能够出现上述6个方面的变化，校尉君想那些专注于经营的企业家，一定会积极地拥抱资本市场，无论是国有，还是民营。
结尾：
坦白说，中国资本市场的话题太大，区域资本市场的话题又太细，校尉君写下此文，毫无扮演专家之意，只是希望能以观察者之立场，说一点实话与浅见。如果真能推动既有的上市公司得到重视、推动更多新上市公司出现，为陕西的实体经济发展与现代商业氛围贡献力量，那可真是最大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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