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高宁:80年代感觉美国那么高尚,现在突然“American First”
宁高宁 | 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理事、中化集团董事长
导读:
宁高宁作为老派海归谈对外面的世界的认识。
来源 | 新浪财经
作者 | 宁高宁
宁高宁:80年代感觉美国那么高尚,
现在突然“American First”
第14届欧美同学会北京论坛于8月17日在京举办,80年代毕业于美国匹兹堡大学的中化集团董事长宁高宁出席并演讲。
以下为文字实录:
宁高宁:我是1984年去美国上学,现在也有30多年时间,那时候没有海归一说,现在变成海归了,肯定是很老的老海归了。(留学生)这个群体思维应该和大部分群体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比较深地、比较早地看到一个不同的西方世界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生活方式、教育制度,这样一种改变,我相信都有很大的冲击。
所以,从个人来讲,能不能适应好自身“水土不服”思维冲击的坎儿,把学到的所谓技术、理念时刻结合实际,这是很大的挑战。大部分人一辈子走不过来,一辈子变成抱怨者,总觉得什么不对,但自己不能够调整。但社会来讲,社会自身能不能很快地、很好地提供包容和可吸收的环境,也表示社会自身文化开放的程度和国际化的程度。目前,我们处在这样的阶段。
我自身来说,我是1984年去美国上学,当时有个基金会赞助我的学习。和相对比较早的同学是一样的,1984年我经历了第一次喝可口可乐,第一次吃汉堡包,第一次听Walkman的经历,当时还没有美国飞到北京的飞机,得从美国飞到东京,东京飞到上海,再从上海转飞,可以想象这么大的物质文明生活水平的差距给我们带来的冲击。这个冲击是非常深刻的,终身难忘的,会给我们带来一系列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些问题一直冲击在我们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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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国外上学的人一样,他们不断地比较,看到找到所谓的答案,变成他们基本的思维方式,不管什么问题,回到国内来或者在国外,遇到一个问题,都会问为什么中国是这样,而美国或国外是这样。很多人说国外怎么怎么样,这已经变成了思维惯性。这对我们的思维带来很大的固化。
从我们这一代人来讲,我上大学是读资本论的,读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样的思维方式,突然之间换一种完全不同的理论框架或者经济、技术、现实的大的挑战和变动,就会遇到一些改革开放后的困惑。这个困惑的时间不是很长,因为中国改革开放非常快。
一年多、两年前,这些事情全变了,相信在国外读过书的人,看过国外情况的人,思考一些事情的人会发现事情全变了,变到什么程度?变到我们目瞪口呆,完全大惑不解,不光是我们,全球知识分子都是这样,这是我们今天面对的现实,也是王辉耀副会长讲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因为留学生这些经历,你会感受到这样的情况。当时去读书,不太知道什么是MBA,中国也没有MBA,美国都比较新,上学的时候学会计,老是算数,从基础会计到高级会计,算这个数,后来折旧的算法和马克思资本论是不一样的,马克思资本论认为折旧不是自身的成本,是劳动力价值带来的,应该算剩余价值的部分。
我刚到美国第一个月,1984年左右,当时埃塞俄比亚大饥荒,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等这些人就牵手唱歌,“We are the World,We are the Children”。当时觉得美国那么高尚,那种宏大,那种国际化,那种人道主义,很受震撼。今天突然间“American First”,墨西哥墙建立起来,而且变得这么自然,还这么多人支持,原来以为会不变的,也是可以改变的,而且变得很快,变得很自然,变得不留痕迹,变得这么理所当然。我觉得这个东西没有了。
我上大学第一个Case Study,就是MBA,那时候有耐克鞋,1984年耐克在美国已经没有生产,已经全球化了,当时的生产主要是在马来西亚、新加坡、韩国,我们是作为非常成功的国际化模型来看待的。只把设计和市场留在美国,品牌在美国,然后全球供应链。
到了今天,有人说要把它搬回美国才对,不能留在外面,这彻底摧毁了我们当时对经济学的基本理解,比较成本的基本理解,对国际贸易的基本理解,而且很多人支持。我曾经给公司一位同事,是个董事,美国人,我跟他讲,如果你们稀里糊涂把他(特朗普)给选上第一次,我们就原谅你了,不过第二次还选上,这个国家真的没有希望了。
实际让我们最吃惊的,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今天在国际上竟然没有人讲,比如收税对谁有利,收多少税,收多少钱,收税之后是不是回美国去了,能不能解决基本问题?这些事情完全搞混,现在是谁嘴巴大就谁说。所以,让所有的经济学者汗颜,我那天遇到一个WTO最高的官员,跟他讲这个事情,他说现在再让特朗普回去学习来不及了,但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
我在美国的时候,正好遇到一次里根总统的选举,我记得他们有个选举站,像过节一样,非常祥和的,他们不是为了选举,是聊天来的,非常高兴、祥和,对经济政策非常清楚,当时里根就叫供给学派,就是减税,供给学派当选。现在不一样了,充满了敌意,充满攻击,无所不用其及,所有的美国国家和人民利益至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资本主义民主走到了尽头,为什么走到尽头?可能是政府不对,可能是民众教育程度不高,但是以前不也是这些人吗?说美国人收入低了,我看美国人到今天还是住全球最大的房子,销售最多的能源,开最大的汽车,吃最多的食物。这也是非常大的冲击。
今天,我认为,未来的竞争是民族的竞争,民族的竞争会变成前面所有竞争的归结。我当然希望美国总统选举选完了,世界变太平了,但可能性不大。这就是我们面临的国际环境,刚才王辉耀副会长讲到,最早欧美同学会成立的时候,他们当时的心态,他们当时的境界,他们当时的胸怀,他们当时对国家的感情,我们理解得还很浅,这已经变成我们的责任。
就此来说欧美同学会或者留学生的同学,我们现在真正应该做的,应该认识到中国的位置变了,中国的国际竞争环境变了,我们也应该变,应该更直接、更主动、更深入地真正变成这个民族长远发展、民族自律、民族创新的支柱,最终使自己的民族在国际上的竞争力提高。应该提高我们的能力,更深入、更积极、更直接地参与到经济社会中,这样才能使我们的同学“留学没白学,回来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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