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阿布:去喜欢上音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16岁的阿布在蒙特勒爵士节获得钢琴独奏大奖,这是中国爵士音乐家获得的首个国际级大奖。 4岁学琴,9岁开始爵士,15岁出版第一张专辑,曾与Chick Corea等大师同台演奏。“我以前一直认为,每天弹八小时琴的人就是比弹四个小时的人(弹得)好,但今天我认为这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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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
从小我有很多机会接触音乐,因为我爸是一个音乐爱好者,他在家没事会给我听一些像爵士、古典、流行,甚至摇滚、说唱音乐,他都会给我听。因为我当时我很小,我也不能阻止他给我听,我也不可能强求去听,他给我什么我就听什么呗。在我7、8岁的时候,我爸带我去过我第一位爵士老师,他是孔宏伟老师,他在中国音乐学院任作曲系的老师。
当时,我爸带我去他家,说想让孔老师教我学习一下新的音乐,让我开拓一下视野,不要光学古典。但是孔老师说,如果你的孩子还没有学好古典,那你不必要来学这些东西,你根本没有打好基础的话,你怎么可能往上走呢,他就说你让他踏踏实实学古典,以后有机会再来找我。但9岁考完学,估计一两个月之内,我爸就带我去他家,他就说,可以教我爵士,可以教我即兴演奏。
我们的第一堂课对我来说其实是很迷茫的,因为他说的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当时他给我演示了一个曲子,我也不知道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弹得好还是不好,我觉得他就是瞎弹的。当然了,因为他是即兴演奏,我一点儿都没有了解过。当时我觉得跟他上课还是很轻松的,因为我觉得我挺能解脱我自己的,我觉得去他家上课根本就不是上课,我就是去他家喝茶了,因为在他家每次我大概要待两到三个小时,因为我每两周才有一次课,我不会觉得我到他家很紧张,我去紧张地回课,我去紧张地跟他学习,而是去听他聊天,最多跟他去聊天,也许聊得更多的不是音乐。
学了两三年以后,他给我推荐了两位比较重量级人物的爵士音乐家,一位是法国的钢琴家,他是一个侏儒,但是他弹的琴,还有他作的曲都非常的好,他叫Michel Petrucciani,但是他已经去世了。
第二位也是改变了我人生很重要的一个人,他叫做Michel Camilo,是一位多米尼加的钢琴家,他演奏的风格大概是拉丁爵士。我觉得我是因为比较小,我喜欢比较猛烈的东西,他弹琴很激烈,有的时候弹得很重啊,弹得很快啊,或者是恨不得去砸琴。
当时他是我第一个爵士偶像,因为孔老师给了我很多他的曲子让我去听,其中有一首曲子叫做《On Fire》,算是他的一个成名之作,算我最喜欢的曲子之一,下面我也给大家演奏一下,希望你们也跟我一样喜欢。
但其实我觉得我刚才的演奏肯定没有我以前那么激烈,我记得我第一次弹这个曲子的时候,手都特别疼。
这个大约是在我十一或十二岁的时候在CD Blues,右面这位大家应该都知道,是著名的崔健老师。当时我正在弹,崔老师就走过来,他就一直在用手机拍我。当然我知道他是崔老师,非常的兴奋,也算是留下了一张照片,值得纪念的在CD Blues的那段时光。
跟很多人玩过音乐以后我自己也有一些感受吧,我觉得即兴演奏并不是上来就即兴,我觉得这个音乐还是要稍微准备准备,比如像我演奏的时候,我会去把结构在脑子里先过一遍,比如说什么时候应该弱,什么时候应该强,怎么高,怎么低,怎么结束,还有或者怎么开始,我都会这样。
大概在玩音乐一两年之后,我组建了我第一个乐队,叫「阿布三重奏」。
我跟我们的贝斯手马锴是在CD Blues jam session的时候认识的,跟我们的鼓手哈哈是因孔老师介绍而认识的,我们一起玩音乐至少有3年,甚至4年,因为我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我们参加过很多音乐节。
在我学琴的期间也发生了一些小故事。你们也都知道我也学古典,我也学爵士,我觉得古典音乐其实有的时候是很枯燥的,因为你要反复地去练习,你反复地去琢磨一个地方,然后呢我在琴房没有事,比如说我爸进来,他查房的时候… …查房,虽然说这个词不太好。他进来的时候,我可能就回到古典,但他出去的时候我可能就自己弹弹爵士。但因为我们家的琴房是隔着一道门的,他特地做了隔音,所以他有的时候听不太见。说实话,他也听不懂,但是其实有的时候他也会过来,但是我觉得这跟他的性格有关系吧,他会比较严厉地说我,因为他觉得古典很重要,他有的时候会甚至让我停止,别在不该练的时候弹爵士,而且,因为他不是搞音乐的,他不一定会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其实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已经真是喜欢上了爵士,慢慢地有了一些机会去演出。
应该是13年在爵士上海音乐节开幕式上,当时是一位我很喜欢的音乐家Chick Corea,他在上海的独奏音乐会,我从北京飞过来看。很高兴可以和他结识,并且当天晚上还被他邀请,一起做了一个四手联弹,我觉得那个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演出。当他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当时,他跟我说,我们玩一个在A小调上面的东西,他也没有说玩什么曲子。我觉得从我从观众席走上台,到演完这个曲子回到那儿,甚至当天晚上,我都是很麻木,没有什么感觉,就觉得这个事情是很不可思议的。
我在古典音乐的理解有一次很大的转折,是在去年,因为去年,我父母,主要是我爸,让我决定去美国读书。当时我才14岁左右,去那边学习爵士音乐,因为茱莉亚音乐学院,就我现在就读的学校,他们到大学才有爵士,所以当时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要用古典作为我的主业到那边去学习。当时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的系主任Kaplinsky跟我说的一番话,我当时弹了大概三四首我考试的曲子,她就说,你弹的这个不是音乐,那英文就是music,她告诉我,你应该去好好学音乐,而不是去学怎么弹钢琴。
那两天比赛我都做了,我算自作主张地弹了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比赛宣布的结果是这样,我夺得了观众的认可,有一个观众奖,还有一个就是这个比赛的第一名。他告诉我这个结果的时候,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从我第二天演奏完最后一个音符,我就觉得我已经做好我自己的事情了。下面给大家演奏一首,我在比赛第二天演奏的我自己的一首作品,叫做For Marc,这首曲子是写给我特别好的一个朋友。
说到我自己写曲子,我大概是从十三岁左右开始写曲子。在我的第一张专辑里面有一首我自己改编的巴赫,是一个古典的钢琴创意曲,把它改编成为爵士。从我自己开始写曲子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写曲子跟别人可能有一大截不同,比如说我写一个曲子,我肯定不会说,我把纸笔都摆好,我也准备好多少的理论去跟这个曲子较量,要把它写得多难,写得多欣赏人,我只会等,它该来的时候就来了,你不必去抢它,它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
这张照片是我在录制我第二张专辑,在今年四月份,和德国的公司森海塞尔一起录制了一张专辑。
这张专辑的所有曲子,大概有11首曲子都是我的原创,其中包含两首是我改编的中国作曲家陈培勋先生的两首,准确地说是一首曲子,叫做《双飞蝴蝶》。几年之间,从第一张专辑没有一首我的自己作品,到第二张全部都是我的自己原创,我觉得这个过程也算是告诉我,我该怎么样继续做好音乐。也像我刚才说的,我永远是会只当一个音乐的学生,永远不会当一个音乐的大师,永远不会当一个音乐家,也永远没有钢琴家,也许可以叫做音乐人,但是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自己的解释就是,一个演奏或者创作音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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