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给全球粮食供应敲响警钟
乌克兰维兹尔卡的黑海港口TransInvestService的谷物装载设施。图片来源：CHRISTOPHER OCCHICONE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乌克兰小麦已开启春季播种，只剩几周时间可播种玉米，乌克兰的农户却无法获得所需肥料和化学品。他们的拖拉机和其他农用设备所用燃料不足。工人们要么辞工参战，要么辞工离开乌克兰，农场缺少人手。
乌克兰农户Borisov说，他和其他农户需要在4月和5月开始播种玉米、向日葵和大麦。现在还不确定能否顺利播种，粮食供应和价格受到的影响将在全球范围内显现。
“我们希望能播种这些作物，我们也想播种，但战事完全不可预测。”Borisov表示。
乌克兰肥沃土壤盛产的小麦，在全球小麦出口中占比10%，玉米在全球出口中占比14%，葵花籽油占比大约一半。短短一个月里，俄乌战事扰乱了乌克兰农业，引发了价格上涨并造成全球供应短缺风险。乌克兰的大部分产品出口对象是已饱受食品成本上涨煎熬的发展中经济体。
Borisov的农场靠近俄乌边境，该地区在战斗的第一天就被占领了。俄罗斯入侵时他不在农场。他的父母住在农场附近，他们给他打电话说，数百辆坦克从田野上驶过。
俄罗斯的海军封锁和乌克兰港口周围的战事导致海上运输几乎停止，仅剩的货物运输手段也很有限。由于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发货受到影响，小麦价格创下纪录。
与乌克兰的军事部门一样，该国的农业部门也在振作起来。乌克兰农业政策和食品部副部长Taras Vysotskyi说，出口正在改道，同时乌克兰在向美国、波兰、法国和其他国家请求供应。他说，在最好的情况下，该国今年的农产品出口将较2021年下降五分之一，但更有可能出现更大降幅。
Dmitry Skorniakov称，如果俄罗斯军队立即离开，他的四个农场仍将难以恢复运转。他说，位于被围困城市马里乌波尔附近的一个农场的拖拉机、化学喷雾器和一个粮仓被毁。他的一些工人已经离开去参加战斗了。
在黑海沿岸更远的地方，Larissa Boden的芦笋农场所在的地区现已被俄罗斯占领，该农场是乌克兰最大的芦笋农场。Boden说，相邻农场的田地已被坦克和炮火毁坏。这一地区是乌克兰最重要的种植区之一。
利沃夫一个谷仓的外面。图片来源：JUSTYNA MIELNIKIEWICZ/MAPS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Boden原计划从荷兰购买34万个芦笋冠，在4月前种植更多芦笋。她支付了7.8万欧元（约合8.55万美元）的首付款。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她取消了订单，并请求供应商想办法把这些芦笋冠销往其他地方。
与Skorniakov一样，她也担心没有足够的工人。Boden说：“我们没有人，我们有坦克。”
一般而言，乌克兰政府允许农场工人免于被征召入伍。不过，许多人还是参军了。据说乌克兰国旗的颜色就是象征蓝天下的黄色田地。
Skorniakov称，即使在他的农场，剩下的工人也只能完成不到60%的工作。Skorniakov的农场位于相对和平的乌克兰与波兰边境附近。Skorniakov说，化肥和其他化工品还没有送到。他通常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购买燃料，但现在也无法获得了。
他说：“这是一场灾难。”
转向铁路运输
乌克兰是世界第四大玉米出口国和第五大小麦出口国；乌农业政策和食品部的Vysotskyi说，该国85%的作物出口是通过海运。
由于港口关闭，乌克兰正试图转而经由西部边境进行部分出口。Vysotskyi说，现在约有25%-30%通过火车运往罗马尼亚、波兰和斯洛伐克，然后再运往其他港口。
这是一个不完美的解决方案。乌克兰铁路可容纳的作物量不像港口那么大，而且谷物必须在边境转入不同的火车，因为乌克兰的铁路遗留自苏联时代，轨距与欧盟不同。Vysotskyi说，运输上的迂回将让作物成本增加10%到15%。
乌克兰战争正推高全球食品价格，后者目前已然处于十年高位，主要是因为新冠疫情造成的供应链问题挥之不去。今年以来，小麦期货上涨了42%；玉米价格上涨27%。
让粮食供应前景日益恶化的是，俄罗斯作为一大谷物出口国，在将作物运出黑海方面正面临困难。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 Co.)估计，与往年同期的情况相比，3月的俄罗斯谷物发货量下降了60%。
谷物可用作饲料，相关供应干扰已让肉品行业受到冲击。英国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Queens University, Belfast)的教授和国际食品供应链专家Chris Elliott说：“我们看到牛奶和肉类价格正大幅上涨，这不是短期的。”
在Dmitry Skorniakov的一个农场，一个被战争破坏的粮食袋。图片来源：HARVEAST
根据农业市场信息系统(Agricultural Market Information System, 简称AMIS)的数据，过去20年，全球小麦贸易量几乎增长了一倍，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乌克兰和俄罗斯小麦出口的增加；AMIS是20国集团(G20)发起的一项全球粮食政策倡议。政府统计数据显示，就在15年前，乌克兰的粮食出口还不到该国2020年粮食出口总量的7%。
据AMIS称，估计有25个国家至少一半的粮食供应来自这两个国家。“一些国家的小麦供应如此依赖俄罗斯和/或乌克兰，这显然令人不安，”该组织的项目经理Denis Drechsler说。
如今乌克兰70%的土地为农业用地，总面积超过4,100万公顷。农业是乌克兰经济的最大组成部分，去年第三季度占乌克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4%。
以前并不是这样。20年前，当Kees Huizinga刚从荷兰农业大学毕业来到乌克兰时，他看到了该国大量废弃田地的潜力。
Huizinga在乌克兰中部种植小麦、大麦和甜菜，并饲养牲畜。三周前，当地一升汽油的价格为80美分。现在是1.65美元，他表示，“如果你能弄到的话”。
Huizinga称，他需要在三周内种植玉米。他农场的燃料可能只够种植通常水平四分之三的作物。他说，化学品和肥料的短缺也将减少作物收成。
根据政府对1,700名农民进行的线上调查，这些农民平均只拥有所需燃料的20%；这些农民的土地占乌克兰耕地的15%。
2月24日是俄乌战争的第一天，凌晨5点左右，Huizinga表示，他听到了一种类似喷气式战斗机从他的农场上空飞过的声音。然后他感到门窗在颤动。一枚俄罗斯导弹击中了一个弹药库。
Huizinga称：“很快，别的地方的人买不到我们的粮食，这里的农民所遭受的灾难就会演变为世界其他地方的灾难。”
如今俄乌战争已持续了一个月，这给全球粮食供应敲响了警钟。
By Alistair MacDonald / Edited by Johnson Ma
俄乌战争危及全球供应链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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